殷誉北收回视线,语气辨不出喜怒:「除了这个以外,皇宫也要盯紧些。」
属下心中疑惑,但也只能照办。
「是。」
殷誉北将手中鱼食丢洒干净,随即看也不看池中鱼儿摆着红尾争先恐后抢食的丑态,转身走开。
皇宫里的人,他要一个不留。
..
殷怀上完朝后又在御书房批了一天的摺子,等回到龙鸾殿中已是深夜,平喜见他已经差不多妥当,立刻就叫人上来服侍他更衣。
屋内地龙烧的正旺,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屋子里则温暖如春。
殷怀更衣后,只着雪白薄衫,没骨头似的靠在金丝楠木榻上,闭着眼睛任由宫女替他捏肩捶背。
西南旱灾的事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心里,不同这里的人,他不信鬼神,不信天也不信地,只信事在人为,可惜他也是有心无力。
他就是吩咐开仓赈灾,兴修水利,国库大把的银子流下去,却极少能够用老百姓手里,一层扣一层,用在灾民身上的只有皮毛。
权贵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即使皇权在前,他们也能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不管是哪朝哪代,向来都是不缺贪官污吏。
殷怀心思一转,吩咐起旁边的平喜:「准备一下,明日朕要出宫。」
平喜身子抖了一抖,「陛下..又要去那清澜阁吗?」
见殷怀一脸高深莫测,于是大着胆子继续劝:「若是陛下喜欢男子,要什么没有,朝里那些王公贵族家里的适龄男子,陛下若是喜欢,召进宫来即可,何苦去那等地儿……」
殷怀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平喜,眼神特意在他圆嘟嘟的娃娃脸上多转了几圈。
「朕平日里倒怎么没发现,平喜你的模样长得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平喜神情惊恐:「陛下……我没……没……没……」
没了半天也憋不出那几个字,最后只能化为一句颤声:「奴……奴才……不能侍奉陛下……」
殷怀笑得十分和蔼可亲,拍了拍他的手,「谁给你说朕会屈于人下。」
平喜憋着小脸涨红老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可奴才有痔疮……」
殷怀不动声色的撤回手,嫌弃的摇摇头。
「放心吧,朕要去的是誉王府。」
翌日正好休沐,难得的清闲日子,出宫前殷怀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平喜不停捧着衣服走进走出。
「这件不行,太过低调了。」
平喜连忙又去取了一件,展开给殷怀过目。
「尚可,还有没有龙纹大一点的,威风一点的,让人一见就被勾的心痒痒的。」「……陛……陛下,这件如何?」平喜抹了把头上的汗,冷的气喘吁吁。
他手里的是一件浅蓝色锦袍,张牙舞爪得颇是威风。
应该能刺激到殷誉北眼红面赤。
殷怀终于满意点头,「就这个吧。」
誉王府前朱红砖墙有几枝红梅压了出来,坠在大门处。
因为有殷怀撑腰,平喜挺直腰板,气势十足的去敲了王府的门。
「开门开门,听见没有。」
过了半晌,大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个小童的脑袋。
「二位找谁?」
殷怀又拿出自己的令牌,「我找你家王爷。」
小童本来还想说要去通报片刻,可等他看清令牌上的东西后,立刻神色大变,跪伏在地上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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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府邸,走过了抄手游廊,拐了几个弯,殷怀见了不少僕从,都十分安静,见了外人都规规矩矩的低头立在一旁。
他看了眼旁边的平喜,心里越发起了把他送来给殷誉北□□一番的打算。
拐过抄手游廊,经过了几个半月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个偌大的花园,园子里花团锦簇,中央有一大片空地。
正中间立着的人,穿了一袭黑色劲装,袖襟处有暗金丝线缠绕,袖口处则紧紧扎上,干净利落,
只见他正手持长弓,微微眯眼,不知瞄准何物,手中弓箭蓄势待发。
下一秒手上缓缓放力,长箭顿时离弦,刺破虚空携着劲风直射出去,登时就响起清脆的穿透声。
殷怀随之望去,不由一愣。
只见一个活人被缚在木板上,双眼被紧紧蒙上,嘴里塞着一大团破布,呼叫不得,离他脸颊不足一寸的木板上就牢牢钉了根羽箭。
「……..」
见此情景,殷怀的脚默默的往后挪了几步。
第8章 8
可惜已经迟了。
殷誉北已经注意到了他,视线冷冷的朝他扫了过来。
殷怀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殷誉北目光微微一凝,将手里的弓箭扔给旁边候着的家僕。
不等他开口,殷怀便冷着脸道:「誉王,你好大的胆子。」
殷誉北扬了扬眉:「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殷誉北懒洋洋的立在那里:「臣没有欺瞒陛下,实则是御医叮嘱要多活络身子。」
殷怀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心说就算他是没什么实权的皇帝,但是朝堂之上,就连柳相在内,面对着他都是毕恭毕敬。
只有殷誉北一人,听说他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