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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双亲皆逝的闲散王爷,手里只捏了他父亲留下来的几支旧部兵力,但要想要靠这个藐视皇权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人都以为他只是年轻气盛,冲动无脑,但是殷怀知道,他和这几个形容词完全沾不上边,否则也不会有后面的精心筹谋,布局周密。

他够狠能忍,若是他完全毕恭毕敬,说不定太后还会起几分疑心,可看他莽撞行事,反而会放低几分戒心。

殷怀又忍不住瞥了几眼木板上的人,殷誉北注意到了,扯了扯嘴角。

「陛下在看什么?」

殷怀:「这是什么人惹了王爷动了这么大的怒气,绑着在这里。」

殷誉北摇摇头:「他?还不值得。」

「朕瞅着王爷的箭法似乎不怎么地道。」

「我没打算让他死,因为要还回去。」

「还回去?还哪里去?」

「牢里,这是我从大理寺借来的人,秋后就要问斩。」

「也就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作奸犯科之辈,恶人?」

「恶人?」殷誉北轻声一笑,摇头:「他对臣来说不是恶人。」

「那未必还是好人?」

殷誉北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上的箭,似在试着手感,没有回答。

殷怀直皱眉,那不然是连人都算不上?

「大理寺卿疏忽职守,既然是死刑犯不严加看管,还随意放出,任人玩乐。」

「我这是在拷问。」

殷誉北淡淡道:「这人嘴硬的很,死都不招被他姦杀女子尸身的下落,大理寺卿用尽酷刑都没办法,听说臣在这方面颇有心得,所以才移交给臣。」

「那你现在是在逼供?」

「算不上,玩玩而已。」

殷誉北睨了一眼殷怀,勾了勾唇,「陛下也要玩吗?」

说完话立刻有僕从拿了上好弓箭来,殷誉北接过掂量了片刻,然后吩咐道:「这个重了,换个轻点的来。」

殷怀:「……」他依稀好像仿佛记得他还没同意。

可是他又什么理由拒绝?说他箭术不精?原主是那种担心箭术不精,射中别人的人吗?

僕从上前去将那人身旁的弓箭拔了出来,殷怀这才注意到那余下的孔竟然真的是故意绕着他整个人形勾勒的,没有丝毫偏差。

眼看就要轮到自己,殷怀急中生智,连忙咳了几声,他的咳声断断续续,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直咳的肝肠寸断。

殷誉北也放下了拉弓的手,望着他微微蹙眉。

「皇上~」平喜的语调是颤了又颤,连忙上前去扶住他,他又看向殷誉北,这下不止声音颤,连脚都开始颤了。

「王爷,皇上他咳疾犯了,许是见了寒风,可否进暖屋稍歇片刻。」

不得不说平喜十分会看人下碟,如果是别的人,他肯定高喊「人呢!还不赶紧的准备让皇上进屋歇息!」

殷誉北眉间微蹙,

殷怀进了屋,平喜连忙拿了靠枕给他垫着,然后吩咐奴僕去拿暖炉。

他下巴埋进大氅细软的绒毛里,眼皮子耸拉着,黑如鸦羽的眼睫微微颤动。

殷誉北在阴影处看着这一幕,面色晦暗不明。

殷怀苍白面色染上了几分薄红,接过平喜递过来的汤药,闭眼咬牙,仰头一饮而尽。

平喜又递了蜜饯给他,「皇上快吃点甜的,压住苦味。」

殷怀眼风往那里睨,面上不动声色:「朕不吃这种东西。」

殷誉北在这,难道要让他知道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还怕苦。

平喜神情迷惘:「……可皇上每次喝完药都让奴才备着的啊。」

「…….」

殷怀面色难看,狠狠的剐了一眼他。

殷誉北嗤笑一声,扬了扬一边的眉,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没想到皇上竟然怕苦?」

殷怀听出了他话中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不由微微脸红,但是面皮依旧紧绷,轻斥了一声「放肆「。

殷誉北丝毫不惧,但还是微微垂眼,一副温顺十足的模样。

「是臣逾越了。」

殷怀面上热度已经褪去了,装作没有看见他微扬的唇角,开始冷静思考了起来。

他也察觉到殷誉北几乎没有把他当成皇帝对待。

想到这里他微微蹙了蹙眉,明白按照人设来的话,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勃然大怒,大发龙威。

念及此他掂量了掂量案几上的的琉璃杯,桃花眼朝殷誉北斜去,冷下脸,蓦地拔高音量,

「谁给你的胆子。」

却不知因为方才的失态,咳嗽呛上双颊绯红还未褪去,水墨般的眸里也染上了水雾氤氲。

这回是真咳了。

偏偏他面皮依旧紧绷发冷,完全不知自己此时落在旁人眼中是和模样,

殷誉北抬了抬眼皮,漆黑瞳孔里倒影着他的模样。

平喜见殷怀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又咳的厉害,连忙让随行的宫人去请太医。

片刻后,太医才姗姗来迟,替殷怀把了脉重新配了药,然后吩咐殷誉北府里的下人熬给他喝。

等到折腾已经是深夜,一行人不得不在誉王府暂住一宿,王府总管是个余姓老头,在得知殷怀要留宿后,连忙准备了上好厢房,被褥器皿一律换新,屋里也燃上了暖香,地龙一烧起来,顿时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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