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脸皮厚起来连司马燚都没有办法,她自然不会计较苏孜姜说什么要不要脸的事。
从管家口中获知了司马燚原来在临渊阁中有间藏珍宝的小库房,她也没啥心思吃饭了,揣上钥匙就往临渊阁后头跑。
临渊阁是睿阳王府中的主院,后头连着温泉池与一处类似于佛堂的建筑。杜若猜测管家所谓的偏殿耳房,一定就是在那附近。
杜若揣着钥匙串来到了小库房门外,却在门边犯了愁。管家说王府中大小库房也不超过三十间,怎么这钥匙却远不止那么多?
她拎了拎沉甸甸的钥匙串,上头挂的钥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么多的钥匙,到底哪把才能开这扇门?
杜若也不知道之前司马祁是如何快速就找到开门钥匙的,反正她是没这本事,只能一把把地试。
可试了好半天,杜若也没找着准确的钥匙开门,反倒忙得满头大汗。正晃荡着那串钥匙嘀咕着,“我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司马祁那小子怎么就运气那么好,一试即中?”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怎么?你想进去?”
杜若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瞧,却见多日不见的风影正立在身后,盯着她手中的那一大串钥匙。
“风……影?你吓死我了!”她捂着胸口,“你何时回来的?怎么无声无息的?”
风影一改之前的红裙飘飘,而是穿着一身利落的长袍,将长发束在头顶,让杜若乍一看还差点没认出来。
“我向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你吓成这样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风影看杜若的眼神怪怪的,不由笑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杜若也不好问他怎么今儿忽然换了这身装扮,只知前些时日他一直与医神在一起,二人齐心合力将云杉儿给截堵并带走了。
“听司马燚说,云杉儿落在了医神手中?”杜若有些好奇,“你不是在帮医神审问那毒妇么?怎么?是云杉儿终于松口了?”
风影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云杉儿自小受西垚余孽的蛊惑,对北原的仇恨思想根深蒂固,岂会轻易开口?”
“那你怎么回来了?”杜若打量着他,不由想起来因大公主而进宫的司马燚,急忙问,“是不是司马燚因为大公主的病急召你回来的?”
“大公主发病了?”风影意外,显然他对此事并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夜里,司马燚半夜就进宫了,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情况不太好。还以为你是回来给大公主治病……”杜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你都进不了宫,如何给大公主治病?”
杜若看风影都不知晓此事,不由更加奇怪,“那你此时忽然回来究竟所为何事?”
“想回来看看你,不行吗?”风影笑了笑,又接着轻咳一声,收起了玩闹正色道,“大公主的病一直控制得很好,怎么忽然犯了?”
“据说是南巫那边的药断了……”杜若垂眸,“司马燚年后送了退婚书去南巫,南巫女王震怒,因而断了给北原的药。这不,司马燚派了人去南巫谢罪,人还没到南巫,大公主就病发了。”
“怎么可能?”风影连忙否定了杜若的推断,“司马燚早就在四处为大公主寻药,这些年都在慢慢地用自己配置的药来替代南巫的药,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南巫断药就立马发病,这不合常理啊!”
杜若趁机向风影追问,“大公主究竟是什么病啊?”
“怎么?司马燚没跟你说过?”风影没有正面回答杜若,“他都没说过,我可不敢乱说。不然要让他知道了,定不会放过我。”
杜若鼓了鼓腮帮子,没好气地说,“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个神神秘秘的,至于吗?”
风影含笑,“放心吧,大公主那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司马燚就这么一个亲妹子,自然是要紧些的,你也甭吃醋。”
“吃醋?”杜若翻了个白眼,“少来!谁吃醋了!你别胡说行不行?”
风影盯着她手中那串钥匙,“哎呦呦,咱家爷对你还真是可以啊,居然把家底都交给你了。”
一来二去,杜若也忘了继续追究风影忽然回来的原因,晃荡着那串钥匙问风影,“既然你如此识货,那你可知哪把钥匙能开这扇门?”
“哎呦好妹妹,你这是考我还是在故意套我话呢?”风影噙着笑,“你这睿阳王府的女主子都不知道哪把钥匙开哪把锁,我一个外人又如何能知晓?”
风影说着又故意挑了挑眉,伸手将钥匙拨弄得叮当作响,“我在睿阳王府待了这么多年,那位爷也没把钥匙交过给我,我可是做梦都想呢!”
杜若连忙把钥匙收在身后,“你少来!不说就不说,少装模作样。”
“别紧张啊,好妹妹。”风影忽然露出一个杜若十分熟悉的媚笑,“我又不会同你抢。那位爷不情愿,谁都勉强不来。”
杜若打了个寒颤,还来不及说话,风影已经恢复了正色,“我要回药舍取些药,你继续慢慢试钥匙,我就不陪你了。”
风影说完,忽然身形一晃,又无声无息地在杜若面前消失了。杜若冲着风影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欸,风影……”
杜若话未说完,忽闻苏孜姜一声大喊,“什么人?站住!”
“毒辣椒,别追!”杜若连忙阻止,可苏孜姜显然不会听从杜若号令,直接追了出去。
杜若无奈地摇头,果然不一会儿苏孜姜忽然尖叫起来,“啊!!!”
等苏孜姜再回来之时,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更加惨无血色,捂着嘴一副慌措的神情。
“都说让你别追了,吃亏了吧?”杜若叹气,继续在耳房门边试着钥匙,“放心吧,你们风影大人肯定也不至于给自己人喂什么肠穿肚烂的毒药,说不定是心疼你身上有伤,给你吃的疗伤的补药呢?”
事实证明杜若猜的没错,不过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风影喂给苏孜姜的药虽然能疗伤,可同时也有副作用。
苏孜姜的内伤好了不少,可全身却起了红疹,而且脸肿的跟猪头一样。难怪苏孜姜那么慌乱无措,看来她早吃过这样的亏,所以有经验了。
杜若试了大半日也没找到耳房钥匙,她都怀疑这间重要的库房钥匙压根不在这一大串里头。
苏孜姜或许早就知情,就肿着一张脸在远处看着,故意不说破,让杜若白忙活一场。
一无所获的杜若有些泄气,将钥匙串扔到一旁,冲苏孜姜嚷嚷,“你是在故意看我笑话是吧?”
苏孜姜原本就没好脸给杜若,这下那张肿着的脸上表情更是难看,“是又如何?你真当自己是府里的女主子了?以为这府里头没有什么地方是你进不去的?可笑!”
杜若没找到钥匙原本就心中不悦,再听到苏孜姜顶着那张难看的脸冲她说出的这样的话,她顿时就来了火,“毒辣椒,你阴阳怪气说些什么?你少挑拨离间!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生嫌隙?做梦吧你!”
重新拾起仍在地上的钥匙,杜若冷笑着继续说,“就算我成不了睿阳王府的女主子,那位子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所以你在我面前牛气什么?真是可笑!”
苏孜姜的嘴唇也慢慢肿了起来,看来她是对风影的药过敏得厉害。她含糊不清地说,“除了南巫公主,没人能配得上我家爷。杜若,你根本不配!”
杜若拎着钥匙叮铃哐啷地故意摇晃,“不配又如何?你家爷就喜欢我这样的。”她又扫视着脸上越来越肿的苏孜姜,“劝你赶紧去弄点过敏药吃,不然你家爷回来怕是以为府里头养多了一头猪!”说完,杜若将钥匙串挂在胳膊上直接往临渊阁主院走去。
看杜若放弃了,苏孜姜面无表情地跟着离开,却并没有去找药,而是依旧远远地跟着杜若。看来对她而言,完成自家主子交代的任务,比任何事情都要更加重要。
杜若虽说不能理解苏孜姜这种木讷的愚忠,可心底也有些佩服这种精神。然她对苏孜姜的不顺眼也是一时无法抹消的,加之此时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所以她虽然有法子消减苏孜姜的药物过敏,她就是故意不出手。
虽然杜若嘴上说她自己不会因为苏孜姜的话而与司马燚生出嫌隙,可要说她完全没有想法也不尽然。
毕竟司马燚口口声声说将家底交给了她,却偏偏不肯直接给她玉佩,还防备地留出了这么一间私藏宝物的库房钥匙。
这些事情与苏孜姜的话两相呼应,终究在杜若的心里结出了疙瘩。让她不禁动摇起来,觉得司马燚对她的情感,或许不过是一种身体上的依赖,而非身心的上的全然交付。
杜若不敢让心底的这些想法表露在外,生怕被苏孜姜看了笑话。她小心地隐藏自己的心思,装作既嚣张又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而走向珍宝阁,“呵,那些小件本姑娘还瞧不上呢,去搬几件大的宝贝去送给山大王!”
苏孜姜急忙拦住她,“府里的东西,岂能任你随意送人?”
杜若故意蛮不讲理,“我偏要,你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