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正在屋里头睡着,半梦半醒间竟迷迷糊糊地听到外头传来的苏孜姜那一声酒的味道一样,下意识地就接了话。
她随便接这么一句话不打紧,屋外的人可都一个个探耳等着听她的后话,酒的味道究竟如何不一样呢?可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
大家都在屋外纳闷,却不知屋里头的人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司马燚没有开口,苏孜姜与博骛自然不敢多言。他示意苏孜姜与博骛二人退下,转身进了屋。
司马燚这一进去又是大半日,直接午膳都让人送进了屋中。更令人惊奇的是,到了晚上都没见半个人影从屋里出来,两个人甚至将晚膳都省了。
府中的下人们不由议论纷纷,从前只在诗句中听闻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如今看来,他们家主子的表现岂不是和那诗文中描绘的一样么?
幸得自家主子不受宠,不然日后继位了岂不是与诗中的昏君一般无二,醉心于温柔乡中,无心政事?
以前大家还暗地里觉得,自家主子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毕竟这些年来临渊阁里头就不曾留宿过女子。
虽说外头传言说司马燚身边有一个苏孜姜,可跟在司马燚身边的人都知道,苏孜姜也不过就是从小跟在司马燚身边长大的婢女,在司马燚眼里就跟博骛一般无二,根本算不得女人。
如今看来,大家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现在府中上下需要担心的是,这屋中两人如此无节制的纵欲,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虽说自家主子憋了这么多年也情有可原,但是来日方长嘛,怎么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屋中的杜若是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反抗,甚至于有些怕了司马燚。而司马燚其实心中同样纳闷,怎么今儿会这样控制不住?明知她已经快受不住了,还是忍不住想要她?
看她疲累不堪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想伸手替她拨开那缕贴在额前被汗水浸润的湿发,可不知为何,他的指尖一触到她,心里头那团火又仿佛又被勾起。
司马燚连忙缩回了手,有些烦躁地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
正值春寒料峭之时,夜风依旧带着森森寒意。司马燚又素来畏寒,这冷风一吹,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可身体里的寒意又似乎有些蠢蠢欲动,颇有些寒火交加之势。
司马燚猛然捂住胸口,再度烦躁地关窗。转身看了一眼缩在床上沉睡的杜若,忽然感觉她仿若一朵绝美的又带毒的花儿,勾魂摄魄,让人欲罢不能。
若非自己面对的对象不是杜若,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他下了药,不然自己何至于此?然他非常清楚杜若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与动机。
而冷静地否定了被下药这个假设之后,司马燚不由更加烦躁。难道自己真的栽到这个丫头手里,还把自己的身心都陷得如此之深?
就在司马燚感觉自己有些魔怔了,似乎又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杜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急促地叩响。
这个时候,若非紧要之事,下面的人绝对没有胆子敢敲响他的门。司马燚急速运气压制住体内莫名交错的寒火,快速前去开了门。
博骛在门外低头,“主子,宫中急讯!大公主出事了!”
司马燚沉了面色,“走,赶紧进宫!”
临渊阁外,苏孜姜急急跟上去,“爷,夜里风大,您仔细着身子。”
司马燚接过苏孜姜递过的披风,看了眼屋内,吩咐着苏孜姜,“爷不在府中,她就是你的主子,明白?”
苏孜姜心中虽不情愿,但却只能低头应下,“爷放心,奴婢明白,保证绝不再出任何岔子。”
杜若再度转醒,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回想起从昨晚到今日一天一夜,杜若简直不寒而栗,感觉司马燚简直是个魔鬼。
她都怀疑那位爷是不是吃药了,否则怎么会如此没有节制?
咬牙爬了起来想喝口水,偏生走几步双腿直打颤。她扶着腰靠在桌边以防摔跤,勉强喝了点水。紧接着又颤颤巍巍地趴回了床上。
这回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下不了床的滋味了。心里头不由对那位罪魁祸首骂骂咧咧,将自己知道的词儿都轮番骂了个遍,杜若又累又饿地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她终于缓过来,已经又过了一日。司马燚进宫之后一直没有回府,杜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大公主犯了病。
“一直都听说大公主在服用南巫的药,大公主究竟什么病?”
杜若端个碗靠在门边,问着跟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门外的苏孜姜。
苏孜姜还真当自己是个木头,面对杜若的问话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进来布膳的管家殷勤地凑上来接话,“杜小姐,大公主的事儿……”
“你知道?”杜若回头看管家,“那你说说。”
管家脸上堆着笑,“杜小姐问小的府里头的事儿小的还知道,这宫里头的……嘿嘿,实在不知。”
“那你接什么话?”杜若翻了个白眼。
管家生怕杜若生气,毕竟谁都看得到她如今受宠至极,谁又敢得罪自己主子心尖上的人呢?他连忙解释,“杜小姐误会了,小的刚才的意思是,大公主的事儿,小姐还是等王爷回府之后亲自问王爷比较好。”
管家又看了眼苏孜姜,接着说,“苏副总管虽说是跟着王爷自宫里头出来的,可那些宫里头的事,到底是主子们的事,要知道主子们最讨厌的就是嘴碎的奴才。咱们做下人的,一切还得听从主子的意思。”
听管家们说了一堆,杜若就总结出了一句,“行了行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哪里那么多的话。”
管家讨好地说,“小的这不是看苏副总管话少,怕杜小姐觉得闷么?小的废话确实有些多,杜小姐若是嫌弃,那小的闭嘴就是。菜上齐了,都是王爷交待准备的小姐平时爱吃,杜小姐慢用,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欸,你等等!”杜若连忙招手示意管家回来,“你说的对,你们那苏副总管就是个木头,我对着她吃一顿饭,能把我闷死。你留下多少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小的荣幸之至。”管家低头哈腰,“不知杜小姐想聊些啥?”
杜若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你们王府里头有多少间库房你知道不?”
这问题问到了管家的业务点上,管家轻松自如地对答如流,“这个小的当然清楚,府中大库房五间,小库房十八间,另外还有杂物房三间,共计库房二十五间。”
“嗯,业务还挺熟练的。”杜若夹了一筷子菜塞嘴里头嚼着,“那我再问你,这么多库房里头,你家王爷最宝贝的哪几间?”
“最宝贝?”管家揣摩着杜若的意思,“杜小姐的意思是,王爷收藏最珍贵宝贝的库房是哪间?”
“果然聪明,难怪你能做上睿阳王府总管之位,果然是凭实力上位啊!”杜若啧啧赞叹,“没错,你家王爷最宝贝的东西都收藏在哪间库房里头?”
管家笑道,“这个问题不难,王爷大件的宝物都收藏在后庭的大库房,上有悬珍宝阁的牌匾。至于小件的宝贝,自然是靠近临渊阁后面的小库房,看似一处不起眼的偏殿耳房,平时也鲜有人至。至于库房内所藏之物,皆是王爷珍贵的私物,由王爷亲自打理。小的也就是知晓有这么个地方,都不曾进去看过。”
杜若听管家这么一说,顿时停住了筷子,眼睛都发亮了,“临渊阁内竟有这么个地方?”
管家如今视杜若为女主子,一心讨好杜若,“是啊,王爷把钥匙都全部交给了杜小姐保管,就没跟杜小姐提过?”
杜若笑眯眯地放下筷子,“提过,当然提过,钥匙都在我手上,怎么可能不提呢?”
门外的苏孜姜听罢,不由冷哼一声,“不要脸。”
杜若耳朵尖,立马转头望向门外,“欸,毒辣椒你说谁不要脸呢?”
“自然是谁不要脸就说谁。”苏孜姜面无表情,冷冷地说,“有些人怕是临渊阁偏殿耳房在何处都不知晓,还敢说爷跟她提过。”
“毒辣椒,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杜若双手环在胸前,凝着苏孜姜那张因内伤而依旧苍白的脸,“你顶着一身伤在一个大夫面前叫嚣,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苏孜姜冷笑,“呵,就你那半桶水的医术也配叫大夫?少丢人现眼了。你连给我家爷提鞋都不配!”
杜若也不由噗嗤笑出了声,心道这毒辣椒也真好笑,前一句鄙视她的医术,后一句又捎带上她家那位爷,真是一点逻辑也没有。好歹也把她跟风影比比啊!还是故意内涵她都不配跟毒医风影相较?
杜若自然不甘示弱,她面含微笑往前一步,不紧不慢地说,“我自然不配给你家爷提鞋,你家爷也舍不的让我提鞋,我只配……上你家爷的床。”
“你!”苏孜姜终于有了点表情,羞恼地瞪着杜若,“真是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