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杜若在正无聊地剥着花生,忽然见到水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地干嘛呢?”杜若将手中的花生仁抛向了水仙,直接砸在了水仙脑门上。
水仙“哇”地喊了一声,捂着脑门刚想继续说下去,谁知杜夫人也急急忙忙地进了来,并先水仙一步开了口,“你这个丫头,不是让你好生看着睿王府送来的聘礼么?怎么可能数量对不上呢?家里难不成还有内贼?我看你是没认真去核对,你赶紧再去核对一遍!”
“丢什么东西了吗?”杜若探头看了看。
“府里头的下人们手脚都干净,这些年没丢过东西,放心吧丢不了,定是水仙那丫头粗心大意清点错了。”
看杜夫人说话时神情有些不对,眼神躲躲闪闪,杜若总觉得不对劲,“水仙,你来说,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水仙原本不是要说这事,此时杜夫人这么一打岔,她面对杜若的问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呃,那个……就是丢了那什么……”水仙吞吞吐吐,边说边编,“诶,我也一时忘记那东西叫啥名了,回头我得再看看礼单才行。”
“不是吧?”杜若不由生疑,“前两日你不是就把礼单倒背如流了?”
水仙紧张地看了杜夫人一眼,结结巴巴地继续说,“啊,前两天背了,可……可今儿被吓忘了。”
“吓忘了?”杜若没好气地说,“你遇着什么事了?竟然能把进了脑子的东西都吓忘?”
“就……就是……”水仙硬着头皮瞎编,“就是一只大耗子!没错,我看到了一只比猫还大的耗子!可吓人呢!”
“比猫还大的耗子?”杜若好笑,“赶紧让人把那耗子给弄过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比猫还大的耗子长啥样。”
“已……已经跑了,没逮着。”水仙有点想哭,她实在是不善于编故事扯谎。刚才听说睿王府出事了,她第一时间想到要跑来跟自家小姐说,谁知道夫人中途插了一脚,搞成现在这副局面。水仙如今感觉自己就像是热锅里的活虾,当真是蹦跶如何都不得安生。
杜夫人看水仙已经顶不住了,连忙上前岔开话题,“诶,水仙你既然不记得丢了啥就赶紧去按照礼单把聘礼再清点一遍,不要再继续耽搁了。”
水仙如释重负地点头,“是是是,夫人奴婢马上就去。”
杜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动声色地继续与杜夫人打着太极,“娘,咱们府里头竟然有比猫还大的耗子,证明那些下人们办事不力啊!”
对于水仙编出来的这个谎话杜夫人也是无语,可话已经说了出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并且还得想法子给圆回去。
“可不是么,平素你娘我大概是待府中的下人太过宽容,以至于他们一个个都行事懒散,回头得好好给他们一个个讲讲规矩,好歹是将军府,不能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杜若哦了一声,忽然打了个呵欠,“昨儿没睡好有点困,娘,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看杜若没有多问反倒说要水蕨,杜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行,那你先睡会儿,等下到了用膳的时候娘让水仙叫你。”
杜若躺着假寐了片刻,便听见杜夫人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出去了。
水仙一见杜夫人出来,赶紧跑了过来,“夫人……”
“嘘!”杜夫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若儿刚睡下,别把她吵醒了。”
水仙连忙压低了声音,“夫人,如今睿王府出了那样的事,咱们要一直瞒着小姐么?”
“瞒,当然要瞒,瞒得了一时算一时。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若儿知道?依着她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了还哪里坐得住?”
“睿王府出了什么大事我会坐不住?”杜若忽然推门而出。
水仙被冷不丁冒出的杜若吓了一大跳,“啊!小……小姐!”
杜夫人比水仙镇定许多,她继续一口咬定无事,“若儿你不是睡了吗?怎么会忽然起来了?你是睡迷糊听错了吧,我和水仙丫头正说着睿王府的聘礼呢!若真出了在府里头丢东西的这档子事,怕是就要被睿王府那边笑话了!”
杜若一听不由冒火,“娘,您还想骗我?还不跟我说实话?你和水仙说的我刚刚都听见了,睿王府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杜夫人开始底气不足,“没骗你啊。”
杜若一把扯将水仙扯过来,“你说,说实话!再敢骗我的话,那今晚上比猫还大的老鼠你爬上你的床去!”
水仙被吓得汗毛竖起,苦着脸望着杜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跟比猫还大得老鼠睡觉!”
杜夫人明显宁愿水仙跟老鼠睡觉,也不愿意把实情说出来。杜若没有耐性继续等,直接往门外冲,“你们不说我自己去看!”
“诶,不行啊若儿,如今睿王府你根本进不去!”杜夫人一把拽住杜若,“好了好了,娘跟你说实话,可你要答应娘,万不可冲动行事,一定要冷静,知道吗?”
杜若听杜夫人这么一说,越发地心慌,“娘,您快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睿王府如今进不去?”
杜夫人紧皱眉心,“是陛下亲自下旨将睿王府封了,如今睿王被禁足府中,府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为什么啊?”杜若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陛下无缘无故下旨封睿王府做什么?”
“不知道。”杜夫人摇头,“听闻下旨之前,皇上身边的崔公公亲自来了睿王府奉旨搜查,好像是在睿王府里头找着了什么东西。”
“找到了什么东西?”杜若心中烦乱,“不成,我还是出去看看。”
“若儿,你刚答应过娘要冷静不冲动的。”杜夫人怕杜若跑了,连忙将她的胳膊都死死扣住,“况且如今你去了也没用啊,睿王府已经被封了,你都跟睿王见不上面,去了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难道因为怕惹麻烦,我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晓,什么都不管了?娘你真以为睿王府出了事,咱们将军府就能安然无恙独善其身吗?”
杜若几句话怼得杜夫人脸上发烫,“若儿,娘不是这个意思。如今你爹与你哥都不在,你如今又如此激动,娘是怕你去了非但见不着睿王的面,还与门外看守的禁卫起了冲突。那样非但救不了睿王,怕是被陛下晓得了还会雪上加霜啊!”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杜夫人这话倒是说到了杜若的心坎上。她自己是什么都不怕,可她不能连累司马燚啊。如今司马燚都不知因何而被软禁,得先搞清楚事情的因由才行。
“娘你放心吧,我现在不会冲动。司马燚忽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必须得出去把事情弄清楚。陛下究竟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现在谁也不知道。我们只有把事情搞清楚了之后才好对症下药。”
听杜若这么说,杜夫人稍稍放了些心,“若儿,你的意思是,你想进宫?”
杜若点点头,“昭仪娘娘现在正得盛宠,司马燚虽然不是昭仪娘娘亲生的,可好歹是娘娘一手带大。如今司马燚出了这样的事,昭仪娘娘绝无可能坐视不理。”
“你说的对,万昭仪乃睿王养母,就算如今情势不明,她不会贸然出手相帮,可她一定知晓内情。咱们进宫至少能将事情原委搞清楚。”
听杜夫人用了“咱们”这个词,杜若不由意外,“娘也要进宫?”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娘自然得陪着你。咱们了解了情况之后,就一起去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看在你外祖母的份上,一定会找机会劝陛下的。”
听杜夫人这么说,杜若立马表示反对,“不行,陛下那个古怪脾气可是劝不得的,越是劝说陛下越是等于火上浇油,非但帮不到司马燚,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杜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平常也没怎么跟皇帝打过交道,并不晓得皇帝竟是这么个古怪脾气。
“不是吧?陛下竟是个听不得劝的?”杜夫人难以置信地说,“当初你与睿王一并被陛下关入天牢时,万昭仪可是带头去向陛下求情,希望陛下能够将你与睿王从轻发落。难不成万昭仪这个陛下的枕边人,竟不晓得陛下的脾性?”
“当初我们在牢中之时,带头求情的是昭仪娘娘?”杜若当真没有想到,“那或许是关心则乱吧,毕竟司马燚可是昭仪娘娘一手带大的。”
“这话也有道理,自己身边的人出了事儿难免慌乱,只想陛下能早些把人放了,一时间忘记了陛下的怪脾气也情有可原。”
只是杜若听了杜夫人这话,反而皱了眉头。她总感觉万昭仪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怎么会做出带头求情那种事来?
当初她与司马燚入狱若不是陛下提前设好的局,万昭仪带头求情,怕是等同于催命,必然会引起陛下震怒。
如此一想,杜若的心里更加不安,“娘,你说真的会有人待别人的孩子,比待自己的孩子还好吗?”
杜夫人听到杜若这番话,虽然她也明白杜若话中所指,可面上却不由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做娘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无论是不是亲生,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说到这里,杜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万昭仪对五皇子那是公认的没话说,万昭仪与五皇子生母伏夫人当年情同姐妹,厚待故人之子,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