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圆儿、方儿,确认他们只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除了被困在一处宅子里不得自由并没有受什么虐待后,石漱秋心中就放松下来。
这样的他同贺莱说起谢玉生愿意教他习武的时候精神焕发眉眼带笑的模样,直让贺莱刚才在南容文慧那里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也让她不住眼地盯着他,不舍得移开一点目光。
“我想正经向玉生拜师……玉生却不需要那些礼节……我再没见过比他更心胸开阔之人,早知我当初应当多……他那时……”
一段话,石漱秋兴奋、敬仰、钦慕、惋惜的心情,贺莱都听得出来,只是见他突然说着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到了别处,像是有什么不想同她说一般,她也没有在意。
“你在我心中也是一样出众的人,他一定也这样认为,不然不会对你这么不一般,若是当初便认识,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缘分了……”
贺莱微笑着道。
石漱秋笑了下,点了头。
心中却想着玉生当时的模样还是不同贺莱说的好,由己推人,这些便是要说也不该他来说。
也许是听贺莱说到了这里,他忽然又想到了应了这句话的兰桂,不自觉便叹了口气,“兰桂、兰家真的要跟着梁王了吗?”
贺莱握了握石漱秋的手,“如今说这些还太早……往后再看罢。”
想要脱离梁王掌控,何其艰难,看玉生就知道了。
玉生这样的性子也会在听到梁王的时候宛如被魇住一般无助,可想在梁王府到底是怎么过的。
如今别说是兰家,连她不是一样也被梁王拉住了?
石漱秋给贺莱重新上了药,等了一会儿又帮着她把衣服穿上,那边谢玉生恰好派了人给她传信。
“晚上我要陪着爹爹吃饭了,你一个人……”
贺莱说了半句,石漱秋就接了上来,“放心,还有圆儿、方儿在,我正好也可以收拾房间。”
贺莱看看屋里,也确实还没收拾起来,至少天热以后他们都要待在这里的,她想了想,“收拾东西不关紧,我让人去书房给你取些书来,笔墨纸砚也准备一些,你若是无聊就看看书写写字……”
石漱秋接受了她的好意,等她下了楼,他便站在窗边看着她走得没影了这才收回目光。
转头见圆儿、方儿都有些拘束地站着,他微微笑了笑,“你们住的地方可收拾好了?”
圆儿、方儿异口同声道,“青溪哥哥带我们收拾了,一应东西都给我们准备了。”
石漱秋点头,“我们要在府上住上一段时日,初来乍到,尽量先留在楼里不要出去,也不要同楼下贺老夫主身边的人多说我们的身份。”
圆儿、方儿赶忙点头,“公子放心,我们定不会多话让人知道。”
“我们是慧郡君带入府中的,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了,若是真的被问及身份无法避开就只说这个。”
石漱秋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圆儿、方儿并不知缘由,却只能都记下。
有圆儿、方儿在身边,对石漱秋来说确实是省事多了。
他的物品可以交给他们两个收拾,他自己也可以专心收拾贺莱的物品。
手上做的事同往日做的并无二致,这让圆儿、方儿自进了府后一直紧绷着的后背慢慢放松下来。
圆儿在箱笼里翻出了用来赏人的匣子,想到在楼下见到的少年,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公子,楼下那位双燕哥哥,我要不要送点东西?”
石漱秋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圆儿,见他捧着那个匣子,他缓缓摇头,“不能送,我们如今只要少说话少出门,万事恭谨忍让,不让人挑了错处就是。”
圆儿咬了嘴唇,他真没想到会从他们公子这里听到“恭谨忍让”这四个字。
他是公子来了都中后便从牙公身边买来的,亲眼见着公子从默默无闻走到名扬京都,即使当时还落魄之时公子也没有这般小心翼翼过。
这些年,他们公子更是因着才名品性在花巷独占鳌首,若不是公子不愿委身,莫说这贺府,便是王府,他们也是能横着走的。
圆儿收起了匣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慢慢舒展了眉头。
不过,公子历来清醒,心中所求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虽过得委屈了一些,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们既是已经摆脱了那样的身份,便一定要堂堂正正,不能再让公子被轻视了。
这样想着,圆儿就打起了精神。
石漱秋身边圆儿本就是头一人,这会儿虽只有方儿一个,方儿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圆儿指挥,方儿就听从安排,很快两人就依着石漱秋平日的习惯把楼上都收拾了起来。
石漱秋还要熟悉贺莱的箱笼,也没有多注意圆儿他们,等到他坐得腰酸背痛起身活动后才惊讶发现这两人竟将屋里已经布置成了他熟悉的模样,一时不由愣了一下。
圆儿瞧着他神色复杂,忍不住出声:“公子,可是这样不好?”
他是想着贺娘子也不会一直来住,他们也不了解贺娘子,倒不如按着公子的喜好来,想来贺娘子喜爱公子也会欣赏这些。
可看公子模样……是不是贺府里的规矩……
“没有,很好。”
石漱秋回神笑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收拾得这般快。”
圆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方儿好不容易有什么事做。”
他没有往下说,石漱秋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在慧郡君那里肯定是不让他们出房间的。
“公子,丹哥聂爹爹他们也挂念您,我们过来时他们还说看看能不能让贺娘子这边给他们捎个书信过去……”
圆儿又想起同丹哥他们分开时,聂爹爹叮嘱的话,小心地看向石漱秋,其实聂爹爹是想见公子的,可眼下看这情况公子连下楼都不能,如何能出府?
更别说,如今公子像是跟了贺娘子,他虽不懂这些,却也知道进了内宅再没有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
往日遇到的那些官眷都是被一堆下人包围着才会出门的,如今他们在这里,就是贺府的夫主们出门,也没有他们跟着的道理。
“是我的错,早该想着给他们写信。”
石漱秋却没多想,说着便去开箱取笔墨,也是巧,他才开了箱子,楼下双燕便恭声禀告说有人来送笔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