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025 甜甜的雪水,胖胖的猪崽,棒棒……

没人信石门村地下会有水源。

更何况, 这话是从二世祖裴宝来嘴里说出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正当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

就听裴宝来头也不回的补充道:“县太爷亲口说的,爱信不信。”

因为怀疑石门村人故意陷害裴家,所以他态度很恶劣。

但石门村人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

县太爷说的!

或许陈庚年自己都不知道, 他在江县一些贫苦的村子里, 多么具有传奇色彩。

人们憧憬着谈论他研发的耕犁,比锄头好使一万倍!谈论他研发的三足耧车播种机, 每亩地能节省二十斤种子, 不仅发芽率翻倍, 秧苗还嫩绿嫩绿的!

可惜大家太穷了, 买不起啊。

所以只能在路过别人家田地的时候,远远地, 羡慕地看上几眼。

但石门村人也不是没有享受过县太爷研发出来的好东西。

比如藿香正气汤!

那可真是神药啊, 得了热病以后难受的不行, 但喝一碗那汤药,立刻就好了!

先前,他们受郑文峰那狗东西挑唆, 去县衙游/行。

可县太爷非但没有惩罚他们, 还给他们喝藿香正气汤,让他们去衙门打井水。

因此石门村人心里, 对县太爷是感激且信任的。

“真是县太爷说的有水?”

“咱们去看看, 县太爷那么厉害,连热病都能治,说不定真知道怎么挖水!”buhe.org 非凡小说网

抱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人们纷纷跟上裴宝来的脚步。

就连最近才把父亲下葬,哭的眼睛仍旧在红肿的石满,在愧疚的盯着裴宝来的背影片刻, 也迟疑着跟了上去。

让村民们惊喜的是,裴宝来没有骗人,县太爷亲自来他们石门村了!

临近村子后面的一个矮坡处,陈庚年正猫着腰,凝眉沉思,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大家不敢打扰,只敢在旁边小心等着。

许久后,就听陈庚年长舒一口气:“第一口竖井的位置,确定了,就在这里!”

裴宝来闻言脸色一喜。

他现在大概懂了坎儿井的一些原理。

第一口竖井其实就是挖井的起始点。

“第一口竖井?”

“县太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们村地底下,真有水?”

石门村人本来没抱有太大希望,可一听县太爷这话,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苍天呐,他们村地下竟然真的有水源!

“是的,本官可以确定,只要你们按照我定好的标记点来挖,绝对能挖出水。”

陈庚年拍了拍裴宝来的肩膀,对满脸欣喜的村民们说道:“至于掘井的办法,我已经教给了裴宝来差役,接下来,裴差役会带着你们凿井挖水。”

说完后。

陈庚年以‘衙门公务繁忙’为由头,走了。

裴宝来傻眼。

不是,你可真是我亲哥啊,这就走了?

凿井啊,坎儿井,这么重要的任务,甚至关乎到整个江县是否能够平安渡过这次大旱灾。

你交给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

裴宝来不知道的是,曾经三足耧车研发出来的时候,胡铭也被陈庚年这样‘坑’过。

于是他和当时的胡铭一样,心里突然就有了‘压力’和‘责任’。

石门村人信任县太爷,却对裴宝来充满怀疑。眼看县太爷走了,大家面面相觑。

裴宝来心里本就没底,看到这群人不信任的眼神,更加来气:“挖还是不挖啊,给句话。挖的话就赶紧去拿锄头、铁锹。”

挖,那当然要挖。

明知道地下有水,不挖是傻子!

石门村的村长看了裴宝来一眼,咬牙道:“每家都出个男人来挖井,没有男人的,带着篮子来装土。”

在活命的水源面前,什么成见都得先放下。

最开始,大家以为只是简单的挖一口井。

可随着开工以后,才知道这是个多么庞大的工作量。

按照陈庚年做的标记,这条坎儿井的长度在12丈,也就是大概四十米。

从起始点的竖井,到最末端的高坡出水层,中间这四十米的距离,分别定了八口竖井。

人们要先用锄头,铁锹,挖出这八口竖井,至少挖五米深。

然后进入井下,在地底挖暗渠,暗渠要挖四十米,分别连通这八口竖井,最后才算是挖成功。

至于这些竖井,一是用来确定坎儿井的走向,二是暗渠里挖掘出来的土,方便从竖井运上去。

地下作业暗无天日,很容易出现问题,所以陈庚年多定了两口竖井,确保空气流通顺畅。

石门村的人,绝对是属于吃苦耐劳的。

可,听到这堪称恐怖的挖井方法,仍旧觉得头皮发麻。

乖乖,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嘛。

到时候万一什么都挖不出来,岂不是白费力气。

但最后他们还是挖了,而且还是劲头十足的挖。

因为裴宝来在一旁阴阳怪气:“怎么,砸我家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吗,现在挖井反倒是没劲儿了?”

这狗地主家的儿子!

大家被他刺激得不轻,一个个闷头开挖。

而刺激完别人的裴宝来,同样拿着一把铁锹,用力开挖。结果——

一铁锹戳进去,不仅没挖出土,反倒是卡进土里拽不出来了。

裴宝来憋得脸色通红。

石门村人在旁边哄笑。

也是很神奇。

明明条件那么艰苦,天上日头毒辣,旱灾随时要来临。

可双方就是这样互相较劲儿,闹哄哄的开始挖井了。

石门村开始挖井的同时。

江县的旱情越来越严重,水源枯竭、庄稼秧苗泛黄,都引来无尽的恐慌。

但这个时候人们惊奇的发现,泛黄的秧苗,基本上都是洒种子的田地。

用耧车播种长出来的秧苗,虽然没有先前翠绿,但至少没有泛黄枯萎!

这件事传开后,很多人后悔不跌。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咬牙出些钱,租赁耧车播种!

另一边。

作为缺水恐慌的制造者,郑文峰自然也在密切的关注着陈庚年的动向。

“那二世祖说石门村地下有水,让村民们挖井?”

打听到消息的郑文峰先是一愣,随后笑的前仰后合:“既然这样,那就帮他把消息散布出去,让大家都看看,县太爷是怎么挖水的!”

或许江县地下真的有水。

但靠近沙漠、连耕田都被沙化的石门村,绝对挖不出水!

陈庚年这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呀。

因为这场旱灾只要解决不了,陈庚年身为县令,一定会受到牵连。

除此之外,陈庚年身上还有个更致命的问题。

受贿买官。

治理无方,外加受贿买官,这两条罪责,足以让陈家小子彻底完蛋。

但郑文峰暂时不打算去举报陈庚年买官,因为他并不确定,陈家走的是凉州那边哪位上官的关系买来的官。

正所谓官官相护,冒然去举报的话,很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郑文峰决定,以这场大旱灾为由头,先逼迫陈庚年主动辞官。

有郑文峰故意传播消息,很快大半个江县都知道了,县太爷正派遣人在石门村凿井挖水。

带头挖水的,是黑心地主裴仲家的儿子裴宝来!

出于对县太爷的信任,大家报着期待去查探情况。

可每一个亲自去看过的人,回来后都直摇头。

“肯定挖不出来水的。”

“乖乖,人钻进地底下挖渠,咋出水?太不靠谱了!”

“还不如试试凿很深的井。”

人们不敢明着嘲笑县太爷。

于是转而嘲笑石门村的人异想天开,跟傻子似的,真觉得能在地里挖出水。

还有谩骂裴宝来的。

说裴老爷这黑心地主家的儿子,肯定没安好心。

在家养病的裴仲,听闻裴宝来竟然去了石门村,气的直哆嗦。

他拖着病体,在家丁的搀扶下,去石门村找到裴宝来,骂道:“逆子,你还没折腾够吗?赶紧跟我回去!”

裴老爷去的时候,裴宝来正在井下挖暗渠。

在地下待了好几天,他浑身脏兮兮的,刚出来的时候身体踉跄眼前发黑,差点跌倒。

而裴仲头上缠着麻布,额头隐隐渗血,脸色苍白,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尽是失望。

裴宝来倔强的看着他爹片刻,一言不发又转身钻进了井里。

上面依稀还能听见裴仲的怒骂。

裴宝来握紧拳头,心里憋着一股劲儿,继续挖。

可,在漆黑憋闷的环境里长期挖土,真的是个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尤其是挖了这么久,一点水都没见到。

外面还有无数江县人,笑话他们白费功夫。

最开始抱有期待的石门村人,心越来越凉。

当他们挖通了八口竖井,按照县太爷的标记点,打通了四十米的暗渠,仍旧没有出水以后。

石门村人放弃了。

“根本不可能有水的!”

“白忙活一场。”

“累的腰酸背痛,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人们纷纷拿着锄头回家。

唯有裴宝来,蹲在漆黑的竖井里发呆。

不应该的。

按照庚年的说法,挖到这里,一定会出水的!

这些天裴宝来因为压力太大,几乎没怎么睡觉,没日没夜的挖。

他知道,裴仲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外面人都嘲笑他是个傻子,他甚至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还是那种废柴二世祖傻子。

换到以前,裴宝来无所谓。

可现在,不行!

因为他闯了祸,导致郑文峰报复他们裴家。

院子屋子被砸了,老爹因此头皮血流,而他们裴家,也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17岁的裴宝来,遭遇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最开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选择做个缩头乌龟。

后来被陈庚年说动,来挖掘坎儿井。

这个坎儿井,不仅仅是用来给他们裴家正名的,还关系着江县人能否在这场大旱灾中汲取到活命的水源。

裴宝来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不学好,没脑子,草包,关键时候不顶用。

他觉得是自己太废,没吃透彻陈庚年说的知识,所以挖坏了,没挖出水。

毁掉裴家,已经足够让他自责了,如果再担上毁掉江县的骂名……

估计人们能把他弄死。

而在他被人们弄死之前,他老爹估计还会赶时间来骂他一顿。

“操!”

黑暗中,少年怒骂一声,继续拿起锄头开挖。

他不想被骂了。

不想被江县人骂,更不想被裴仲骂。

他的好兄弟说了,谁都不能说他裴宝来不行!

“裴宝来,全江县最牛逼,最行!”

他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喘着气继续挖。

石门村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裴宝来挖的很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石满提着篮子,默默的帮他运走挖出来的土。

不知道挖了多久。

裴宝来像是先前重复了无数次那样,一铁锹狠狠戳进面前的土壤里,然后又往回带。

这次他没有带出来土。

铁锹离土的瞬间,有水流声哗啦啦流淌。

裴宝来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

他回过头,想要询问一下别人,转身后才意识到,人都走了。

可这时候,少女兴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水,挖出水了!”

是石满。

但裴宝来已经顾不上想,为什么石满会在这里。

他伸出手触摸那流淌出来的水,竟然冰凉冰凉的。

裴宝来鞠了一捧水送进嘴里。

好甜啊。

嘴唇抿到甜味儿的时候,他眼泪都跟着掉下来了。

石门村收到消息的时候,是下午。

此时距离他们罢工放弃还不到两个时辰,村子里一片愁云惨淡。

人们并不知道,其实水源就距离他们挖掘的地方,不足半米。

是有个倔强少年的坚持,愣是把水挖了出来。

石满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大声兴奋喊道:“出水了,挖出水了!”

挖出水了?

听到这话,人们不敢置信的站起来。随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大家争先恐后跑出村查看。

因为出水层已经挖穿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暗渠里已经被水源填满,甚至外面的明渠和龙口里,已经开始蓄水。

裴宝来坐在旁边喘气,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但他的脸上,头发上,都是水渍,显然是用这水洗过了脸。

“真的有水!”

“老天爷啊,原来水一直在我们脚下藏着。”

“能活下去了,咱们能活下去了!”

“地里的庄稼也有救了!”

“县太爷没有骗我们,真的挖出水了!”

“甜的,这水是甜的,是雪水的味道,冰凉的雪水!”

石门村人祖祖辈辈都是苦过来的。

江县虽然贫瘠,但县内好歹还有些相对肥沃的良田,不愁粮食收成。

可石门村位于江县最北部,靠近荒漠沙地,耕田沙化十分严重,每年种下的秧苗,至少都得死上一大半。

除了耕田沙化,还有更恐怖的——沙尘暴。

来自沙漠的狂风,席卷着无穷无尽的黄沙,铺天盖地砸来。

每年的秋天,都是石门村人的噩梦。

他们简陋、破败的草棚屋,根本无力阻挡沙暴,更阻挡不了沙暴过后,寒冬的风雪。

于是每年从秋天开始,大家都会舍弃草棚屋,躲进憋闷、漆黑的地窖里,勉强活命。

夏天虽然炎热,但是大家至少能过的相对安稳些,不至于提心吊胆。

可今年,大旱不止、水源枯竭,他们连夏天都活不过了。

感谢上苍,不对,是感谢县太爷!

县太爷可真有本事呐,他说地下有水,果然就能挖出水。

有个石门村的人兴奋且小心的趴在龙口池旁边,鞠一捧水送进嘴里,然后惊的兴奋大喊。

冰凉的,甜滋滋的水!

如此干旱的夏天,喝上这样的水,简直能从胃里甜到心窝里。

大家闻言都彻底激动了,一群人争抢着去喝龙池里的山泉水,每一个喝到水的人,都幸福的眯起眼。

真的好甜!

自从缺水以后,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痛快的喝过水了。

等人们兴奋够了,逐渐冷静下来,才惊觉想起,龙口池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裴宝来。

如果不是他坚持继续挖,哪里会有现在这甜滋滋的雪水呢?

石门村人看向他,多少有些尴尬。

先前人们还嘲讽裴宝来,可到最后,却靠裴宝来挖出了水。

而人群里有几个苦力汉子,则是心虚的一直低着头。

“你们也看到了,我虽然看着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也不像什么好人,对吧?但我真的不坏,真的。包括我爹,他人也很好的。你们村去世的那个人,石满的爹,当时是得了热病的,可是他故意隐瞒了。”

裴宝来起身,看着石门村的人,说道:“我一开始觉得是你们故意要害我家,但是和你们相处这几天,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也都是可怜人。你们心里肯定清楚,这件事不怪我爹,看在我帮你们挖出水源的份上,你们能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刚从井里爬上来,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红着眼睛满脸乞求。

石满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可很快就被身后一个族叔拽住。

裴宝来注意到了。

但这些人怎么都不肯说出真相,他有些无力。

这个时候。

孙成气喘吁吁的跑来石门村,远远瞧见裴宝来,焦急道:“宝来!不好了!郑文峰集结了一帮乡绅,来县衙闹事了!他以县太爷治理无方为理由,威胁县太爷辞官退位,否则就去凉州状告县太爷买官受贿!衙门前面围了好多人,咱们得赶紧回去帮忙!你赶紧——我操!真挖出水了啊!”

孙成一边喊话,一边要去拉裴宝来。

可等走近了,看到龙口池里蓄满的水,顿时目瞪口呆。

而孙成带来的消息,也让众人十分吃惊。

郑文峰逼迫县太爷辞官!

“傻比姓郑的,他要是敢动我兄弟,我弄死他!”

裴宝来大怒。

但转念一想,他又看向石门村的人,大声道:“听到了吗,姓郑的要对县太爷出手了!我知道,是郑文峰在背后威胁你们的,是不是?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立刻坦白,然后跟我一起去县衙状告郑文峰!你们低头看看这渠里的水,这都全靠县太爷,才能挖出来的水!还有藿香正气汤,还有耕犁,还有耧车!这么好的县太爷,你们忍心他被郑文峰赶下台吗?县太爷如果下台了,以后你们就等着被姓郑的继续剥削吧!”

石门村的那几个人本来还在迟疑。

可裴宝来这一番话,让他们都绷紧了神经。

石满扯开拉住自己的族叔,哭着跑出来,看着裴宝来呜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郑文峰威胁我爹,和我这群叔叔们。让他们在你家上工的时候不许喝水,故意让他们患上热病好闹事。可是我爹本来就生病了,还不停干活儿,又不敢喝水,所以才被活活渴死的。”

事后,郑文峰威胁他们,如果敢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就让他们村粮税翻倍。

翻倍的粮税,这是直接要他们死啊!

石门村参与这件事儿的五六个男人,都敢怒不敢言。

小姑娘石满心善,最近不仅伤心,还十分愧疚,饱受折磨。

其余被蒙在鼓里的村民,还当真以为是裴家害死了石满的爹,于是群情激奋,去砸了裴家院子。

如今听完石满的解释,众人又惊又怒。

“此话当真?”

“这姓郑的,活该千刀万剐!”

“裴差役说的对,我们应该去县衙,状告郑文峰,保护县太爷!”

“对,没有县太爷,我们哪里能喝上甜滋滋的水!”

“大家拿着水桶,提上水,待会儿遇见人,就告诉他们,咱按照县太爷的指示,挖出水了!”

“对对,县太爷解决了水源问题,大家肯定都会支持他的!”

看到石门村人的表现,孙成拍了拍裴宝来的肩膀,佩服道:“兄弟,牛逼。”

裴宝来摇摇头。

牛逼的,一直是陈庚年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

挖出水了,人们是真心实意的尊敬、感谢、爱戴县太爷。

这么好的县太爷,谁肯忍心看到他被欺负呢?

先前村里缺水,人们生病,县太爷保护大家,现在大家也该站出来保护县太爷!

于是,石门村人纷纷用水桶,提着挖出来的山泉水,结伴赶往县衙。

路上不管遇见什么人,大家都会主动上前,让他们尝尝山泉水。

“这是我们石门村挖出来的地下水,甜的!”

“听从县太爷的指挥挖出来的!”

“我们村都能挖出水,你们村肯定也可以的!”

“郑文峰那个狗贼,要害县太爷,咱们快去县衙,给县太爷撑腰!”

“真的是甜滋滋的水,不信你尝尝嘛。”

凡是尝过这水的人,都呆滞的瞪大眼。

江县温度这么热,很多村子里打出的井水甚至都是温的,可石门村人拎着的水,竟然是冰凉的,甜滋滋的!

而且,那可是石门村!

连石门村都能挖出来水,别的村子肯定都能行!

县太爷没有骗人,真的挖出水了。

只要能挖出水,那江县这场大旱灾就能渡过了啊。

人们兴奋的忘乎所以。

等兴奋过后,每个人都坚定的加入石门村的队伍,朝着县衙赶去。

随着这群人前往县衙,一路人,更多的江县人都听说了一个振奋的消息:

石门村在县太爷的指挥下,挖出了水源,那水冰冰凉,甜滋滋,可好喝了,像是冬天的雪水一样甜!

但,带着大家挖出水源,解决旱灾的县太爷,如今却被郑文峰那个狗东西欺压。

如果今天,我们不站出来将郑文峰推下台,来日大家只能继续被剥削压迫。

所以,一定要保护县太爷!

石门村挖出水源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李家村。

但李家村同样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保护县太爷。

“乡亲们,抄家伙!”

“听说姓郑的正在逼迫县太爷下台!”

“这狗东西,他敢!”

如果说,一定要在江县找出一个最喜爱县太爷的村子,那么这个村子一定非李家村莫属。

从县太爷上任第一天,给张阿花家母猪接生开始,县太爷和李家村之间,就有了亲密的联系。

他们最先用上曲辕犁,最先用上耧车播种机。

县太爷的每一次发明,都给大家带来惊喜,和实打实的便利。

因此,听说郑文峰在强行逼迫陈庚年下台以后,李家村人都群情激奋!

李福急的直上火:“别胡来,都别胡来,不许拿家伙,这是械斗,要被抓去吃牢饭的。”

不拿家伙,那拿什么啊?

李家村人很不乐意。

“一群笨蛋,当然是拿县太爷给的东西啊!”

李福扯着嗓子骂道:“带着耧车,带着耕犁,带着我们被治好的牛,没有这些的,就把自己安安安全带过去,毕竟你还喝了县太爷的藿香正气汤!我们可是李家村的人呐!我们是去给县太爷撑腰的,不是去打架给他添乱的!我们就是要全江县人都看看,看看县太爷给大家带来了多少实惠的发明,这样的好官,不好好保护,难不成还要让郑文峰那个狗东西继续在江县欺负我们!”

对啊!

还是村长脑子好使!

于是,李家村人纷纷放下锄头、铁锹、木棍等打架的东西,换成了耧车、耕犁。

当一群人用板车推着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原来不知不觉间,李家村都有这么多耕犁和耧车啦!

这些工具,节省了力气,避免了伤病,节省了粮食,地里还长出翠绿翠绿的秧苗,一切都是县太爷带来的啊!

大家集合以后,准备出发。

但村长左看看,又看看,皱眉问道:“张阿花呢?”

别人没来,李福或许一时间还发现不了。

但张阿花不行!

她家受了县太爷那么多恩惠,这个时候,当然得为县太爷撑腰!

众人面面相觑,表示都没瞧见张阿花。

这个时候,就听张阿花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村长!你们大家快看,快看啊,看我怀里!”

众人闻言回头。

片刻后,所有人都瞪圆了眼。

因为张阿花怀里,抱着两个猪崽。

左手边那个,瘦不拉几。

而右手边那个,胖乎乎,圆滚滚,得比左边那个足足胖上十几斤!

这左右悬殊的对比,简直惊人。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瞄了一眼猪圈,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这猪,这猪长得也太快了,快的吓人。你们知道吧,就是县太爷让孙成差役割了那儿的那只猪崽。叫什么,劁猪,对,劁猪。”

张阿花抱着那只胖乎乎的猪崽,示意大家去看猪崽的肚皮,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惊叹道:“前些天,我得了热病,一直也没咋看猪圈。结果今天一看,胖了足足有二十斤!我说怎么最近饲料下的这么快。”

胖了二十斤!

算算时间,从劁猪那天到现在,也才过去半个月时间啊。

那岂不是说,这猪,一天涨一斤多啊!

乖乖!

“原来县太爷没撒谎,劁猪以后真长得快!”

“这是什么道理,割了那儿反而长得快。”

“县太爷说的准没错!”

“我的老天,那等过年的时候,这猪得长到一百多斤吧!”

一百多斤!

现在这年头,人都瘦不拉几的,更何况猪。

如果真能长一百多斤,那得卖多少钱去啊!

人们看着张阿花怀里的猪,羡慕的眼睛发直。

但很快,大家反应过来,只要县太爷一直做江县的县令,那大家以后都能养一百多斤的猪!

“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去县衙!”

村长李福看着那猪,也眼热,可他知道办正经事儿要紧,于是催促道:“快走快走,去县衙。张阿花,你抱着猪崽走在最前面,让他们看看咱李家村的猪,让他们知道县太爷的好!”

“好嘞村长!”

张阿花神气的抱着猪崽,走在众人最前面。

一路上,只要碰见人,她就会得意举起手里的猪崽给人家看:“看到没,这两只,一起出生的。这只被县太爷劁了,然后就一直长肉,长疯了都,一天长一斤多肉!”

听到的人无不震惊瞪大眼。

一天长一斤多!

县太爷不仅会挖水,连养猪都这么厉害!

张阿花愣住:“挖水?什么挖水?”

那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石门村听从县太爷的指示,在地里挖出了甜滋滋的雪水,那水可甜啦!石门村的人,现在带着一大帮人,赶去县衙保护县太爷呢!”

李家村人闻言沉默了。

随后,李福大声骂道:“都说了让你们快一点,快一点,你们净耽误时间!李家村受了县太爷这么多恩惠,结果第一个去保护他的,竟然是石门村的人,这像什么话!”

确实不像话!

李家村人闻言也不嘚瑟了,一个个加快速度,赶忙朝着县衙赶去。

陈庚年虽然只上任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里,江县有太多太多家庭,因为他,而有了笑容,有了希望。

不仅仅是李家村、石门村的人,不仅仅是那些木匠铺、学徒、木炭、木材商,不仅仅是买了耕犁、耧车的农民,不仅仅是被治疗好热病的病人,还有——

还有甜甜的雪水,胖胖的猪崽,节省起来的粮食,和……能看得到的,苦日子里的盼头和希望。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愿意站出来,保护全江县最棒的县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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