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荷蒂维娅决定,将塔莉娅的冰棺放在骑士团的礼拜堂。
“...就像从前一样,我们每个人做礼拜的时候,都还有她陪着。”
没有人质疑这尊冰棺,每一个人都为塔莉娅的永驻感到宽慰。
却也没有人发现,不融冰雪的真相,是每日每夜都有人为她续上。
没有塔莉娅的礼拜没有灵魂。
只有她能镇住彷徨的骑士们。
“她好好活着的话,可是能封圣的啊...”
娜荷蒂维娅的嘀咕让爱德蒙心如刀绞。
“教会不供着她,就由我们来供着。”
“我要做的事情,自那天开始,就没有变化...!”
...
自出事之后,爱德蒙每天都会准时来找娜荷蒂维娅,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一句话:
“团长,让我带兵扬了洛斯特吧!”
这日他又轰地一声打开房门,给娜荷蒂维娅吓得猛地一激灵。却很少见她咕噜一声忍住脾气,揉着太阳穴嘀咕着说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不过是又走了一个人罢了。讨突厥人的时候死了那么多兄弟,你也没又哭又闹,和那时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
娜荷蒂并非针对爱德蒙,她强迫自己也是如此相信的。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的动摇。她曾经是对任何事都那么的斩钉截铁,如今却会慢悠悠地跟人解释。
爱德蒙是一说就懂的那类人,可他明白自己在道理之外,也有作为一个生命体的一份责任。这种罕见的厚脸皮,只在这里,和欺负妹妹的时候有过。
是的,少数情况下爱德蒙也会欺负妹妹玩的。比如吓唬妹妹,将她最喜欢喝的牛奶藏起来,吓唬她长不高之类的,虽然常常会换来莉安娜的强烈反扑(物理)。
他不是喜欢求人的人,可在她的面前,他愿意为她低下额头。
但求人归求人,自己做的事情是一件也没有落下。也正因他理解的快所以才明白娜荷蒂维娅的苦衷,自己本身没带有答应的期望,所以没有触痛什么。
“我,我明天还会来的!”
“噗通!”
又是一声极重的带门,震得娜荷蒂双耳嗡嗡做响。
“这臭小子,求我办事还溜的这么干脆...!”
好不容易将爱德蒙打发走了,却不能只忙着塔莉娅的身后事。
出征的报酬,皇帝的信件与出访,教会功高震主的质疑,报告死伤者家属,领地重新划分与管理...这些事情被几个分团长划分之后依旧是任务繁重。
“麻的,这些煞笔文件不能叫踏马读书的去处理吗?我就一臭打仗的,感觉脑袋都要被掏空了...!”
内心的烦闷无处消除,她便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冲着走廊大喊一声:
“塔莉娅,拿酒来!”
四下里回荡着她的嗓音,安静地十分诡异。
“塔莉娅...?”
本来有些睡眼惺忪的她,被一声沉默猛地摇醒。
“...!”
“我他妈...!我真是...!我真是...!”
娜荷蒂维娅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撑着自己的脑门,一种被冷汗浸润的空虚回荡在她的内心。
她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呼喊了。
那个像影子一般陪在自己身边的修女不在了。
“我难道只是怀念那口酒吗...?”
“我...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团里只剩下她和她的下级。
自己的为人,愿意与她结伴的,只有包容世间万物的塔莉娅一人罢了。
一瞬间回忆涌入,她终于理解自己轻描淡写中话语的分量。
失去亲友的痛苦在短期内是麻木的。总觉得只是睡着了,像是身体还没有忘记失去他们的实感。却会在触碰到习惯和回忆的一瞬间,突然就发现那段时光永远不再了。他们留下来的物品与痕迹,过一天就少一天。珍贵的灵魂和善良的好,将过往所有的愤懑与隔阂紧紧拥抱。
“你在时,世界静静安好。”
“你去时,世界再无所恋。”
“这次回来,你本该和那小子一起安安静静地在镇子里过活。”
“却卷入了这种事情当中。”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看见娜荷蒂维娅有一天也会啜泣。
她决心亲自面对这份伤痛,不再选择逃避。
...
翌日。
“团长!让...”
打开门扉,而今日的娜荷蒂维娅却像是早已恭候多时了。
“打...”
“...嗯?”
“你不是...要打吗?”
赫然抬头,如狮子般锐利的眼神在爱德蒙眼前一扫,令爱德蒙冷汗直冒。
“是、是这样没错...”
爱德蒙不知所措地摸着后脑,一时间的应允反倒令他难以适从。
“那就给我打!!!打他丫的!!!把那些混蛋都绑到火刑柱上!!!”
娜荷蒂维娅气血上涌,轰隆一捶,直直将办公桌一劈了两半开来。
“团长,你怎么...”
她气喘吁吁,双目通红,像是一宿未眠,满脸布满泪痕。
“再多两天...再多两天都好...让我们的步兵,让我们的精锐,火枪手,都回到海德堡来...我...”
见此情景,爱德蒙连忙上前将娜荷蒂维娅拥入怀中。
“至少,你保住了全团人的性命,不是么?那种情况下处理不好,谋反的名头可就挂到我们头上了。”
“我也很难过啊!!我和塔莉娅相识甚至比你还早!我知道你们总会把她的死归咎于我的阻拦上,可我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还能让你们跟她一起下去吗!!”
哭泣,呐喊,房间里充满了委屈的气氛。他拍着娜荷蒂的后背,像哄从小哭哭闹闹的妹妹一样。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这是家里教过我的《孙子兵法》,我虽然悲痛,可我固然明白自己感情用事。团长所做的,我并无半句怨言。娜荷蒂,你做的很好。”
他的怀中似乎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依偎片刻,感觉心情宽慰了许多,方察觉到羞耻的娜荷蒂维娅便一把将爱德蒙推开。
“...臭小子,用不着你安慰我了。长话短说,作为娜荷蒂维娅个人,我将竭力支持你的征讨。”
“您、您的意思是!?”
“我还是不想牵扯全团的人进来,但,我自己,会与你站在同一边。”
“团长,你太小看我们了!”
听到团长办公室里传来的巨大动静,副团长携着一众骑士连忙赶来。见到爱德蒙与娜荷蒂推推搡搡,听了半句便明白事情终于进展到了此处。
“塔莉娅小姐被莫名其妙地冤杀,这种事情我们全团上下都不可以接受!”
“她走了,我们对这该死的公爵和教会就更没有什么留恋了!平时欺压我们的还不够吗!”
“你、你们...”娜荷蒂维娅忽然感觉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团呢?”卡黛莎幽幽地同莉安娜一起从正门走了进来。
“卡、卡黛莎姐也要参与吗!?”爱德蒙惊道。
“如果我不答应,旁边的某人可要闹腾死了。再者...”
“就算我不念着与你们兄妹的人情,塔莉娅小姐她...如何能没有人为她鸣冤呢?”
“好、好啊!”爱德蒙大喜。
“明天就开作战会议,由你来主持。”娜荷蒂维娅说。
“我、我吗!?”
“这里没有会质疑你的战术的人,击退穆斯塔法与易卜拉欣的你,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公爵吗?”卡黛莎鼓励道。
“...那就交给我吧!我会...领导我们大家,击碎这个黑暗的现在!!”
...
次日,赤荷骑士团的圆桌上。
爱德蒙坐于主座,周围围坐着面色暗沉的娜荷蒂维娅·洛忒丝柏,神情严肃的卡黛莎·洛温,及瑞奈儿·月银,莉安娜·菲尔科在内的一众骑士。亦是包括法里斯·烁兰,梅尔·日泽,奥希莉娅·洛夫瓦尔德,拉蒂法·本蒂·苏莱曼及其侍女卡珊德拉·涅夫里特在内的一众关系者。
“大家都来了啊...”
“关心哥哥的人,大抵都在这里了。”莉安娜道。
“虽然我来主持,但娜荷蒂团长,您是这里分量最大的人。您先说两句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提醒你的只有:将这次行动当作正式战争,确立一个战争目标,我们还需要一个借口。”
“...明白了。下面我来开始确立战争目标。”爱德蒙清了清嗓子。
“我们的目标将定为斩首海德堡公爵父子,并占领海德堡。”
在座的所有人点了点头。
“而我们会尽力剥离教会与海德堡公爵的联系。”
“合理的判断...如果连上教会一起对付,可就难办很多了。但如何剥离,你有头绪吗?”瑞奈儿道。
“嗯。接下来便梳理一下本次事情的全貌,法里斯,关于你已经告知我们的来龙去脉,有按塔莉娅姐姐说的拿到证明文件吗?”
“有,我成功拿到了库皮主教和洛斯特父子来往的书信。准确的说,我偷出来临摹之后又将正本放了回去。”
“很好,这样更难被发现了。”
“可光拿到证明关系的书信还没用,你要怎么...?”卡黛莎还没说完,就被爱德蒙用一个坚定的眼神打断。
“卡黛莎姐姐,你忘了我是如何能有今天的吗?”
“啊!那个角斗场...”
“那个kebab。”
“我已经完全能够确定洛斯特和奥斯曼人必定有关系,接下来的就是需要证明这一点。原先可能有点困难,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这边有什么高人。拉蒂法,我需要你的帮助。”
见到爱德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嘟噜着腮帮子地别过头去。
“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过几天,会举行欢庆骑士团远征胜利的仪式。我希望你在会上以舞姬的身份跳一支舞。而且一定,要唱着来自你家乡的歌谣。借此,把藏匿在公爵府里的前苏丹亲兵引出来,再另行抓捕。”
“嘿~边唱歌边跳舞可是很需要体力的活儿。”
“你...”
“所以,你之后得好好谢谢我。”突如其来的媚眼,让爱德蒙一时间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
“嗬,你啊...”
“喂喂喂,那边!商量着事情呢!禁止眉来眼去!”莉安娜站起身来,拉蒂法笑了笑便做了罢。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该都明白了。”
“我们的战争借口是,除虫射日。征讨和奥斯曼人有染的奸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教会就会想尽办法和沾了绿色的公爵父子撇清关系了!”骑士们大呼。
“正是。”
说完,爱德蒙瞟了一眼娜荷蒂维娅。
“继续说,我认可了。”娜荷蒂点了点头。
“不过,就算我们的对手只有公爵一家。但毕竟是个公国,和我们的实力相差不大,要攻下那座城堡怕是得围上大半年不可...”瑞奈儿忧虑着。
“嗯。所以关于战术上,我有一个想法。”
“...我会铸造一门巨炮。将所有的愤怒都赌在一发炮弹上。”
“巨、巨炮!?”
“可以是可以,但以我们的技术,打突厥人时的那种已经是极限了...你这个巨炮要多巨?”卡黛莎说。
“...我自有办法。”
爱德蒙一把将一份泛黄的图纸拍在圆桌上。
“wok,这什么东西啊!!!”
卡黛莎接过以后翻看了几眼,眼睛便瞪得溜圆,立即传阅给娜荷蒂维娅看。
“我不是说了,让你帮我谈吗...真是,我现在不想思考多的事情...”
“憋哔哔,拿着。”
本是无心谈判的娜荷蒂本只打算浅浅瞟上一眼,可却由不得自己眨巴眨巴了数下眼皮。
“mua的,这他吗的是什么!?”
“公元1453年,轰开狄奥多西城墙的乌尔班大炮本炮。”爱德蒙淡淡地说。
“你、你哪儿来的这种东西!?wok...”
“在拯救布达之时,我资助了一位寡妇。”
“她为了表示感谢,便将她祖父留下来的图纸赠予了我。”
“...居然慷慨到给了我这乌尔班大炮。”
“说来,我们拯救匈牙利本是出于纯粹的人道主义,而我也并未料到能有这般收获。乌尔班本人正是匈牙利人,也算是一种福报。”
“又在勾引寡妇阿姨,生气。”莉安娜嘀咕着。
“你的注意点好奇怪啊喂!!”
其实这一桌上瞪着他的人还蛮多的。
“小姑娘们先停一停,我们在说正事。爱德蒙,你可知道,乌尔班是怎么死的?当时的冶炼技术不足以支撑那门大炮,所以在大炮三响之后乌尔班炸膛而死,是很现实的事情啊?”卡黛莎道。
“1453年到现在,也过了80多年了。技术肯定有所提升。而且实不相瞒,这几天我研发出了一种新式炭火,这炭火的温度起码能让炉温高出原来的火力三成。只要模具完成,我便有信心一次成型。”
“那便依你就是了。大家都同意吗?”
众人都点了点头。
“要在哪造?”娜荷蒂维娅嘀咕道。
“王座山,如何?”
“你要从山上打到城堡??这可少说也得有大几百米...!”
“一般人做可能有点难度,但我有奥希莉娅。”爱德蒙起身,牵起奥希莉娅的手,让一众女生看得十分眼红。
“奥希莉娅?此话怎讲?”
“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我都看在眼里。出征那么多场仗,她做过弓箭手,做过火枪手,也做过炮手。这没有一次不是百发百中的。我相信后排的兄弟们多少也了解奥希莉娅的实力。”
“是的,我们爱德蒙家的女仆小姐是真厉害。我们这些射手都是按实力说话的,可资历再老的射手都敬佩奥希莉娅小姐三分呢!”一些骑士说道。
“...可以,那接下来的战术布局,就交给我们了。”娜荷蒂给卡黛莎,瑞奈儿使了个眼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察觉到可能即将散会,法里斯直接站了起来。
“请等一下!”
“怎么了?法里斯?”
“我认为,在经济上制裁洛斯特父子也很重要!”
“经济...?也对,可经济我就不是很懂了...”爱德蒙挠挠头。
“大家似乎忘了,洛斯特父子是经商出身。谋害前任海德堡公爵,在皇帝抗绿之时放高利贷,致使皇帝无法偿还,遂许诺的公爵之位。因此,本身便是不得民心之流!”
“阁下言之有理!烦请继续!”众人连连点头。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他和奥斯曼人有联系,但经商为生的他们,又怎可能单单与奥斯曼人有联系?路途上的商帮中介也可能是他的同伙。而南边最出名的商人共和国,便是,威尼斯与热那亚。”
“我听说过,没见过,威尼斯的富豪哥。”爱德蒙沉思着。
“他们富可敌国,你肯定都难以想象他们能有多富。”
“所以,你要怎么经济制裁他们呢?”爱德蒙不解道。
“据我的眼线了解,洛斯特父子,很喜欢玩‘期货’。”
“期货是什么呀?”
“简单的说,就是对于某种商品,提前指定一个价格,然后再指定一个日期交付。”
“哦哦哦,所以到时候会和现价有一个差值是吗?”
“嗯,没错。而且很多人喜欢现金交付,就是直接用现金补这个差价。”
“我大概明白了。”
“可以让我用期货狠狠敲上他们一笔,不过我需要一个用来交易的商品,最好是进口的,南方那些地方也有的...”
“...砂糖怎么样?”爱德蒙随口一说。
“...可以,这个真的可以。”法里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砂糖的价格虽然贵,但是美洲的种植园规模是在一年年的扩大,所以糖价的发展趋势一定是在下降。看跌的头寸一定很多,而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走看涨的头寸,就是发出买糖的单子,吸引他们入局。如果洛斯特父子想要进口砂糖的话多半是通过地中海,从威尼斯人那里进的。”
“可地中海现在不是他们说了算。”
“那里遍地都是声名狼藉的巴巴里海盗。”
“巴巴里海盗...?”
“他们受雇于奥斯曼帝国,和英国人皇家私掠的逻辑有点像,是很具有战斗力的一群人。我会亲自前往威尼斯和他们交涉,让他们大批截留地中海的商船,以此一举提高糖价!”
“这、这不是很冒险吗!?”
“嗯,但是值得去做。我总想着让我这个经商的家伙能帮上你们一点事情...”
“法里斯...先生对吧?”
“嗯,你是...”法里斯朝出声的方向望去,来着正在拉蒂法公主身边:
“您真的很勇敢。”
“...!”
“在下卡珊德拉·涅夫里特。我侍奉拉蒂法小姐多年,却也在地中海沿岸有些家业。爱德蒙先生于我二人有恩,所以也请将我带上,一同出一份力。”
“那更好了。谢谢你,卡珊德拉小姐。”
法里斯心想,公主的侍从一定多少也有点本事。相信爱德蒙的友人,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好。
“爱德蒙先生,我不在的时候,请您千万要照顾好小姐。”
“那还用说嘛。”爱德蒙拍着胸脯。
“喂!我看上去就这么不能照顾好自己吗!用得着他照顾!”拉蒂法感觉两人话里有话。
“而我需要两位团长帮我做点事情。就是去跟汉萨同盟下砂糖的单。要现货,并且表示自己对他们未来的供应量大不满意。”
“汉萨?找他们干嘛?”卡黛莎有些不解。
“要说这德意志贵族想买东西,首先便想着找同为德意志商帮的汉萨同盟很合理吧?商人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一旦找上他们,估计整个南北德意志地区都知道条顿想买糖吃了。相当于是绕个u型渠道旁敲侧击洛斯特父子。”
“我们这个位置比较特殊,到北海和地中海的距离都差不多。找上汉萨买糖,他们肯定愿意卖,却卖不了很多。因为北德意志连着丹麦,西边还有两个大头:尼德兰和英格兰。汉萨和他们的区别在哪?汉萨在美洲没有大片殖民地啊!而那两位巨头可都有,都是他们做一手砂糖贸易,汉萨走的二手,附近的人肯定都是去找英格兰和尼德兰买划算。”
“不过嘛,我能比较确定的是,这几位和洛斯特父子的关系肯定非常不好。因为日耳曼语系的人多少都比较讨厌犹太人。而唯利是图的威尼斯人除外。”
“所以哈,洛斯特父子一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想大赚一笔。他们会向威尼斯人进货,然后和我们签期货合同。忽悠我们签期货是保证供应量的唯一方法,和到时候买现货没区别如何如何。”
“看似我们是等着被割韭菜的期货小白。签了这个合同,然后让巴巴里海盗抢他们一笔,抬高糖价,我就不信他们不会赔的倾家荡产!”
“啪!”
爱德蒙猛地和法里斯击了个掌。
“成交!”
法里斯先生,好厉害!卡珊德拉心想。
“那我呢?那我呢?别把我忘了呀!”梅尔眨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啊,你就去游说民众吧。跟酒蒙子酗酗酒,跟洗衣妇唠家常,趁这些机会多灌输一些有利我们的观点。帮拉蒂法伴奏什么的事情也交给你来,你是我们这最有市井气息的一个。”爱德蒙说。
“喔,明白了。”
“我会看着这家伙的,不用担心他会偷懒。”瑞奈儿瞪了梅尔一眼。
“那种事情不要啊!!”
“能最后让我说一句吗?爱德蒙?”
“什么事?卡黛莎姐?”
“迪特玛和亚蒙那边我来劝,我尝试将他们也拉入战场。”
“您打算怎么劝他们呢?”
“就说——”
“骑士团有机会,再度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
“...嗬,看来我们真的准备去干一番大事业!”回想起一路走来的一切,爱德蒙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具象心中的怒火。
“我来做做后勤吧。到处跑跑,哪里缺人我就去哪!”莉安娜说。
“嗯,乖孩子。”爱德蒙摸了摸莉安娜的脑袋,周围有人急了。
“那么,今日就此散会。”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
夜晚,爱德蒙如惯例来到塔莉娅的身旁。
姐姐。
我可是打了一个大胜仗回来了哦?
我救了很多人,有了很多次邂逅,还有很多很多故事想同你说。
可你或许...听不到了吧。
姐姐。
我准备开始为你报仇了哦?
我知道你总是将个人的恩仇置之度外,但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发自内心,大家都想让这世道还我们一份公平。
用曾经牵起我们的砂糖粉碎黑暗。
用你身体上的温度贯穿钢铁。
姐姐。
我在库房里发现了你酿的酒。
有葡萄酒,也有啤酒。
我在其中舀出一瓢,加入了新的酒中。
如此反复,这样做出来的酒,每一杯都还带着你的祝福。
尽早来的时候,路过田野,扑面而来麦芽的香气。
每一缕风,都像是我与你擦肩而过。
爱德蒙之眼·第六贪婪·神箓。
一帧恍惚,眨眼间一张碧蓝的符箓贴在冰棺上,融进雪色。爱德蒙与它起了感应,似乎将自己的意志分离了一部分以恒常维持不融的寒冰。
这意思是,将我的一部分意志留存在了冰棺上!?
在这个时候觉醒这样的技能,又何尝不是一种神迹呢...?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管相距多远,都能用这份温度为你凝炼了...
从来温如暖阳的你。
也应有着,烈日的嗔怒才对。
你的身体还在这里,你的灵魂又在何方呢?
我好想你...姐姐...我好想你...
月光下他情绪上涌,洋洋洒洒,提起笔来。
睡梦中他音容下沉,安安静静,犹在怀中。
...
鸳辞·愿修女得道涅盘
常念柔怀花开甜,心酿佳醇芳自牵。
眉思对酌醺日伴,情醉相拥簇夜眠。
恨别业火送尘仙,誓将清白馥人间。
再闻麦芽飘香时,犹见修女在身边。
...
爱德蒙之眼·第六贪婪·神箓
将精神化为符箓,贴于某处,用以感知,操作这份符箓。
物质可以分离,那么可以互相转化的精神也能分离。神箓便是将自己的精神分出一缕,贴在自己无比在意的事物之上。这种能力的根源,是对感知的贪婪。无论在何处都想感知到她,无论在何处都想为她分忧,等等。但这样的贪婪,谁又敢说是不正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