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样，那位散修大罗有意加入龙族，通知龙门司做好相应准备。”
丛林边缘，汐长老正通过特质图灵向他所属的龙族部门汇报任务情况。
陈佑其好奇地拍了拍载着敖沫的黑云，又揉了揉，手感弹弹软软，他决定以后自己也要搞一个。
腾云驾雾，逍遥自在，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啊。
“道友，给个正脸。”
闻言，陈佑其转头看去，见汐长老正把图灵对准自己，下意识站得笔直，同时拿出自己多年前久经练习的，用于面试的微笑。
瞧见他的样子，汐长老眉头微跳，敖璇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他怎么看都不像个大罗，倒像是凡尘俗世中的求职者。
滴沥——
图灵镜头亮起，两道纵向移动的红线在陈佑其脸上扫过，而后机械的女声响起：
“数据终端无此记录。”
啊这？陈佑其有些不知所措，但汐长老却并不在意，手指一划，“跳过。”
敖璇凑了过来，玩味地道：“还骗我说自己只有二十六岁，你不会是几千岁的老怪吧？”
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不等陈佑其解释，汐长老把图灵递给他，“道友请，她问你答。”
顿了顿，汐长老憋笑补充一句：“二十六？道友高兴就好。”
“可以开始了吗？”陈佑其不多解释，双手捧着图灵问到。
闻言，汐长老轻点全息界面上的龙形图样。
机械女声问：“您的名字？”
“陈佑其。”
“您的年龄？”
陈佑其瞪了敖璇一眼，“二十六岁。”
“您的种族？”
“人族”
“您是否为炼气士？以及您的修行境界？”
汐长老又在界面上划动几下，随后界面变幻成磅礴大气的全息图像，接着他语气郑重地说：
“接下来，道祖会问你的本名和道号。为自己取个道号吧，道友。”
道祖？应该是智能语音包之类的东西。陈佑其没在意这些细节，开始思索自己的道号该叫什么才显得霸气又有格调。
身旁的敖璇突然提醒一句：“不用在意我，就算不加上龙字我也不会生气的。”
太刻意了吧！陈佑其心中暗笑，假装自己没听懂，认真点头，“好，我不用‘龙’字”
“？”敖璇瞬间变脸，一边微微鼓腮一边转过身去，却又不时斜过视线偷瞄他。
没用多久，陈佑其想好了自己的道号，“烛龙。”
于是敖璇鼓起的腮边仿佛泄了气般平息下去，侧颜和耳尖染上羞怯的粉红，不敢再去看他。
少女如此美好的模样一下击中陈佑其心中某处，令他呼吸一滞。
他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啊，莫非真的只有二十六岁？
汐长老撇嘴一笑，露出“你还是太天真”的表情，“道友准备好了吗？”
陈佑其点点头，耐心等待一会后，图灵的画面中呈现出空荡荡的殿堂景象。
似乎并非由图灵发出的苍老声音悠悠响起，问道：
“道友是谁？”
又来？陈佑其再次回答：“陈佑其。”
“陈佑其，有些平庸。你的道号呢？”
这人工智能还自带嘲讽功能，算了，不和他计较。
“烛龙。”
回答完毕，但画面没有消失，让他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儿，苍老的声音再次提问：“你的师父是谁？”
有问题！
想到汐长老刚才的话，陈佑其猛然醒悟过来：与自己对话的人，很可能真是鸿钧。
陈佑其转头看向身旁的汐长老，想和他确认这件事，却见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敖璇，敖沫，汐长老，以及丛林里摇曳的树枝和天上的白云全都静止了。
不能出卖扬眉道长。
下意识地，陈佑其说出不是事实，也并非谎言的答案：
“我没有师父。”
“是吗。”苍老的声音似乎带着遗憾，“就这样。再会了，‘烛龙’道友。”
直到风声重新在耳畔响起，陈佑其才放松下来。
汐长老从陈佑其手里接过图灵，“道友的资料已经正式归档到我龙族直属数据终端，之后会依照道友的意向分配职责和俸禄。”
“从今天起，烛龙道友便是我龙族的自己人了。”
。。。。。。。。。。
须弥山顶，鸿钧指向已经陷入极深处，且仍在继续下沉的四柄断刃道：
“诛神枪被拆解成这样，杀机还是那么重，它应该用来对付凶兽，而不是人。”
与鸿钧并肩而立的扬眉道长对此不置可否，“现在不是诛神枪，而是诛仙四剑。怎么，又想阻止我啊，你办得到吗？”
“怎么和大哥说话呢？”鸿钧右手揽住扬眉的肩膀，感佩着说：“我做梦都想不到，你还愿意回来帮我，我真的好高兴。”
扬眉抬手想推开他，最终又把手放下，“都要被人变成‘天道’了，还有心情做梦？”
鸿钧哈哈一笑，接着又叹息一声，“据我所知，你现在自称扬眉，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扬眉反问，又语气嘲讽地道：“罗睺已经死了，你亲手杀的嘛，偶像！”
鸿钧点点头，平静地与他对视，“如果你真那么想，天道出世后，我会把命还给你。”
扬眉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表情扭曲起来。
“又来了，你总是身怀大义，永远完美无瑕，叫人不敢松一口气，不敢露出一点胆怯，也不敢有半分私心。”
鸿钧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是你害我再不敢当个好人，也是你把扬眉逼迫到不得不死！”
嗒。
一滴血从鸿钧袖口落下，在半空中荡漾出紫金色的涟漪。
察觉到鸿钧已将手掐出血痕，扬眉郁郁不平地长呼出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
“你为了阻止我灭世，对我下过死手，这事我不怪你，何况之后你还把我救回来了。”
“但三弟是为宇宙众生战死，反而被害死他的人抹去名字，你和你的徒弟们却不闻不问。”
再次舒缓语气，扬眉落寞地道：“这就是我唯一恨你的地方。”
鸿钧眨眨眼，认同地点头，“我对不起你们，我们都对不起你们。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为三弟讨回公道的。”
面对鸿钧的道歉，扬眉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你总是有苦衷，就不提那些往事了。”
“那就不提。”
鸿钧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既然你决定带烛龙道友回来救世，何不收他为徒，等他救世成功，你也顺水推舟地收获天量功德。”
扬眉脸上毫无波澜，“那东西我有很多，除了用途广泛些，也没什么特别。”
“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啊。不对，是我记错了，还没和你说过圣位的事情。”
“是这样的，等天道出世之后，大罗境界者便可超脱命运证道圣人，经历万劫而不坏，与道合真而长存。总之，那是比你想象中更不可思议的境界。”
“而成圣的条件与实力境界无关，唯二之一是需要天量功德。”
扬眉来了兴趣，好奇地问：“另一个条件呢？”
鸿钧脸上泛起古怪笑容，“天道由我一手打造，当然只愿意听我的话。等第二次紫霄宫传道，我会向洪荒宇宙公布圣位的事情，你的位置我也早就准备好了。”
扬眉也跟着轻轻一笑，“你都不确定我是否会回来，还给我留着位子？就没想过用这个它做点什么别的事情？我想，有很多人愿意为它付出巨大代价吧？”
嘭。
鸿钧用力在扬眉背后拍下一巴掌，有些不悦地道：
“说什么呢，有好东西当然要先想到自己兄弟，无论你在不在，那都是你的。”
说着，他脸上又露出那副古怪笑容，“怎么样，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吧？”
扬眉不说话，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有些熟悉的笑貌让扬眉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鸿钧就是带着这样的古怪笑容，在自己和扬眉面前分享他的秘密，他的心事，他的志向。
扬眉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那美好纯真又热血沸腾的岁月又回来了。
于是他饶有兴致地逗趣道：“三弟你看，大哥又在吹牛了。”
“三弟？”
梦醒，随后是良久的沉默。
扬眉突然用力按住鸿钧，声音嘶哑着说：“大哥，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管不了，那就让我来管；你不方便对他们出手，就让我替三弟报仇。”
“我想告诉所有人，是我们站出来对抗凶兽大劫。”
“扬眉的功绩不是区区‘杰出贡献’，他曾经拯救了所有人！”
“因为他们忘记了他，所以我要替他活下去。”
“我还要告诉龙族和凤族，它们做下的事情不会被掩盖，扬眉来找它们复仇了！”
“这次我有很周全的计划，不会造成多少损失的。”
“在一切结束之后，我陪你一起成为洪荒宇宙长存的基石。”
“不要阻止我好吗，大哥？”
说到最后，扬眉面目狰狞，眼里分明含着泪。
鸿钧愣住一会，颤抖着抬起左手想抓住什么，但那里空无一人，所以他什么也没抓住。
最终他合上眼帘，一滴泪水滑落的同时，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