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只见小拴柱一路小跑地冲到小毛驴跟前,歪着小脑袋仔细地打量着那头小毛驴,而且围着毛驴慢腾腾地转了一圈,高兴地拍着小手跳着脚,似乎对那头小毛驴很感兴趣。

“爷爷,这个东西是大马?”小家伙转了一圈,跑到爷爷跟前,好奇地问道。

“呵呵,小拴柱啊,这个可不是大马,而是一头小毛驴啊!”爷爷笑眯眯地回答说,“怎么啦,小家伙,这头毛驴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我去滚铁环啦!”小拴柱摇了摇头,又回家玩他的铁环去了。

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冷笑!而爷爷和三叔他们在小拴柱的后面,当然看不到这一幕。

事情不了了之,小拴柱见到小毛驴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加上近来拴柱也没有什么其它不正常的地方,三叔也只得作罢。

我心里却很清楚,这事儿绝对不算完结。那个小拴柱绝非一个正常的小孩!好在他并非我的亲弟弟,我躲开他不跟他玩也就是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虽然能够躲开小拴柱,但作为小拴柱的父亲,三叔却是要和他同吃同睡,陪他玩耍!

那个诡异的小男孩儿,绝对不会让三叔平静太久的,就像钝刀割肉,慢慢地折磨着三叔的神经。

但我没想到的是,小拴柱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家伙,竟然会变着花样折腾三叔!就在那件毛驴事件以后不久,小家伙就又出手不凡,给三叔来了一手更绝的。

【第二百章】异童(5)

三九天嘛,天短夜长,加上农村吃饭又晚,当我们吃过晚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当我们准备打牌消遣时,就听到三婶儿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起来。

我们赶快冲了过去,在三叔他家门前的池塘旁边看到三婶,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拴柱,拴柱他掉到坑里了”三婶儿一脸的惊恐

当时月黑风冷,池塘里结冰甚厚,你说到哪儿玩不好,偏偏沿冰冰,这不纯是没事找事吗?

父亲二话不说,赶快甩掉大衣棉袄,就要跳进坑内去救小拴柱。

“大哥你就别下去了,就那一个冰窟窿,你兄弟已经去救了等下你接他们爷俩儿上来就行了。”三婶儿逐渐恢复理智﹑慌而不乱,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坑并不大,就那一个冰窟窿,下去的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童音在坑边笑了起来:“大伯,你不用下去了,刚才是我往坑里扔个石头,看看冰冰结实不结实。”

我们惊讶地抬头望去,坑边那个大柳树背后,果然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不用说,正是小拴柱无疑。

“啊?小乖乖小宝贝,你可吓死我啦”三婶儿一看那拴柱从树后出来,就疯了似的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拴住,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激动得哭了起来,“呜呜,可吓死我了......”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反正小孩没事就好我兄弟他?”父亲走了过去,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哗啦啦一片水响冰破,接着就听到三叔哆哆嗦嗦地说:“摸,摸了,一圈,没有,啊......”

“快上来,小拴柱找到啦”父亲面对池塘,冲着三叔急切地喊叫着,一边喊一边冲了过去。

等父亲搀扶着一身冰水的三叔向家中走去的时候,我看到三叔弯着腰缩着头﹑佝偻着身子,身体抖动的十分厉害。不用说,这三九的天气,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掉入水中,任它是夜明宝珠狗头金,谁也不愿冒着冻僵丢命的危险,钻进这冰窟窿里面的。

父亲和三婶儿赶快生了一堆火,三叔在火堆边唏唏哈哈地烤着,又抽了半瓶子烧酒,才筛糠似的钻进被窝暖了起来。

借着火光,我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瞄了小拴柱一眼,那小子,果然一脸的坏笑,得意之情溢得满脸都是---不用说,他这一招折腾得三叔可真够呛,甚至有可能将三叔活活冻死﹑憋死在那冰窟窿里

过了好久,三叔才缓过气儿来,冲着小拴柱叫嚷道:“说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要害死你老子”

“我,我弄块石头扔到塘里,想要试试冰冰结实不,石头一下子就掉进去了,我吓得就叫了一声,接着就看到你跳进去了,我害怕,就,就躲了树后面......”小拴柱一脸的惊恐,倒也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好了好了,大人小孩都没事儿,就别再计较啦”父亲劝慰三叔一通,就带着我回家去。

回到家里,我将此事告诉父母说,这次一定是小拴柱故意害三叔的。父亲低头沉默半天才说:“我看这事儿不算完,老三家的那个孩子,唉,难说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三叔并没有善罢甘休,把那个昨晚骗他跳冰窟窿的小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三婶儿虽然护着那个宝贝疙瘩,怎奈三叔满腔怒火,把那个小拴柱教训得哇哇乱叫。

小子变着法折腾老子,老子气不过教训小子,我想这事儿也算扯平了。小拴柱一定会老实一段,三叔家也会安静一些日子。没想到从这作事情开始,才刚刚拉开了三叔噩梦般霉运的序幕。

从三叔教训小拴柱的那天开始,小拴柱就像吓着了一样,发起烧来,而且不像往常那样顽皮好动,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起来。

这一下,三叔就顾不得自己的身体,顶风冒雪的给小拴柱看病。好在集上的老中医实为杏林高手,一剂药下去,小拴柱的高烧就退下了。

但那小家伙的病就是奇怪,白天好好的,一到半夜就烧得浑身发烫,三婶儿只怕烧坏了孩子,只能催促三叔起来寻医煎药。

一连几天,夜夜如此,别说三叔,就算是三婶儿也受不了啦。

连一直将那个小拴柱视为眼中珠﹑心头肉的爷爷,也是摇头叹息:“唉,这小孩啊,有的是来报恩报仇,有的是来讨债还债;我看这个小拴柱啊,八成是个讨债的主儿”

后来实在没法,爷爷也只得默许三叔,去找个神婆子给小拴柱好好看看。

那神婆子在三叔家东瞅西看的,说是小拴柱被鬼魂附体,必须破财消灾,才能保得小孩病去平安。

虽然这个神婆子在我们那儿鼎鼎大名,虽然我三叔也按照她说的,买来了香蜡纸炮﹑三牲祭品,财是破费了不少,灾却是并没有消掉,拴柱的病仍是毫无起色,也不变重﹑也不见好;白天一切无恙﹑夜里老发高烧,折腾得三叔苦不堪言

照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个法子。虽说我们庄户人家,也不缺粮吃,但闲钱倒是不多,要是小拴柱病情如此反复,三叔恐怕只能卖粮卖地了。

如果要是这样,这个讨债鬼可是讨得不轻;如果最终这样,那小拴柱也不过是许许多多讨债鬼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稀奇的,真正令人称奇的事,还在后面呢

因为小拴柱要是半夜发病,三叔常常半夜三更的去给他抓药,甚至背他到十多里外去看病。都说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久的一天夜里,三叔给小拴柱拿药回来后,就得了一种怪病。浑身不红不肿,不冷不热,就是滴水不进,而且老是半张着嘴巴,脸色苍白,好像透不过来气一样。

爷爷心疼孙子,当然更心疼儿子。眼看三叔已经两天不吃不喝,请来的医生个个束手无策,躺在床上的三叔脸色已经苍白中透出青紫,半张着嘴巴,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心里很是难受。

于是爷爷就看着小拴柱,深沉地说,小孙子啊,虽说爷爷疼你,其实最疼你的,还是你的爹娘啊,看看吧,你爹为了给你看病,这么长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管你是讨债的还是报冤的,我看你们既然父子一场,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爹活活地死在你面前......

爷爷的一席话,说得小家伙目瞪口呆,接着清泪两行﹑满脸惭愧,当着众人的面,爬在三叔的床头泣不成声

正在我们为了他们父子终于和好而欣慰的时候,小拴柱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三叔说道:“你这个女人啊,你舌头伸那么长,掐我爹爹脖子干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异童(6)

这一下,大清早的我们都被小拴柱的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凉,怪不得三叔老是半张着嘴巴,脸色苍白,好像透不过来气一样,原来是被吊死鬼缠上了啊

“小拴柱,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爷爷虽然年过古稀,仍然被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孙子震惊了。

“爷爷,我看到一个穿白衣裳的女的,伸着个舌头骑在我爹肩膀上,在掐他的脖子”小拴柱用手指了指三叔,“喏,就是这个女的她真难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

本来站在三叔旁边的我,赶快退到我爹身后,后背像是浇了凉水一样,头发也支楞楞的,弄得我头皮发麻

再看看爷爷他们几个大人,也是一脸的惊恐,特别是三婶儿,本来坐在床边的,听了小拴柱的话,竟然火烧屁股一样站了起来。

虽然我们都没看到什么,更不要说吊死鬼,但事实证明小拴柱绝非胡扯。因为随着他的指责,三叔原本半张着的嘴巴,竟然慢慢的合上了,而且好像透过气来了,脸上的青紫也逐渐褪去

“爷爷,这个女的,她还不走”小拴柱突然转身抬头,用手指着他家的房梁,“你看,她现坐在梁上伸长舌头瞪我们呢”

这一下,我可真受不了啦明明他家的房梁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除了一只吊篮之外空无一物,可拴柱这小子竟说上面坐有一个女吊死鬼而且还伸长舌头瞪着我们要不是爷爷和父亲他们都在这儿,还有父亲紧紧的拉着我们双手,我早就大叫一声冲出去啦

“小拴柱,你真看到有一个女的坐在梁上吗?爷爷怎么没看到?不许你小子胡扯啊”爷爷抱起小拴柱,神情凝重地说。

“爷爷,我不说瞎话的喏,那个女的又跳到爹爹身上啦”小拴柱突然低头看着三叔,指着他生气地说,“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掐我爹爹快滚蛋,要不然我找个棍打死你”

床上刚刚缓过气来的三叔,果然又旧病复发,半张着嘴巴,变得呼吸困难起来了,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快,小乖乖,用这个棍打跑那个女的”三婶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竹竿,递给拴柱,“快点儿她跑到哪儿你就打到哪儿打死她叫她害你爹爹”

小拴柱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与三叔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的缘故吧,只见他麻利地从爷爷怀中挣脱出来,接过三婶儿递过来的竹竿,对着三叔的肩膀处一阵乱敲乱打,接着又冲着房梁是一阵乱戳乱捣,继而竟然围着我们几个乱打一气,吓得我们东躲西藏,只怕那女吊死鬼拿我们作挡箭牌

最后小拴柱一不做二不休,拿着那根竹竿嗷嗷叫地冲出家门,一直向东追打着,我们当然是紧跟其后,只怕小拴柱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虽然爷爷跟在后面喊叫着,让小拴柱不要再追啦,但那小家伙嚷嚷着说,非要打死那个掐他爹爹的坏蛋不可,嘴里说着,脚下却不停步,一个劲地向东冲去。

小拴柱再厉害,他毕竟是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除了三婶儿留家照顾三叔外,我们几个是不敢怠慢,紧跟着小拴柱向东冲去。

向东是通往集市的道路,也是三叔给小拴柱拿药的必经之路。难道,三叔就是在这条路上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才病倒的吗?

我们很快就追上了小拴柱,爷爷抱着他,劝他回家:“好了好了,小拴柱听爷爷的话,回家算了,反正你爹的病也好啦”

“不,我就是要打死她”小拴柱犟着头,坚决地说,“要不然,她以后再来掐我爹怎么办?”

“真是个小犟毛驴”爷爷的话让我心中凛然一动:我们农村对那种死撞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都叫做犟毛驴;但这个称呼对于小拴柱来讲,还真可能有另外一层含义呢

拗不过小拴柱的犟脾气,我们也只好跟着他继续向前赶。父亲担心累坏小拴柱,后来干脆抱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离家二里开外的一座坟院边,小拴柱才挣着要下来。

小拴柱脚一挨地儿,就挥舞那根竹竿跑到一座坟茔面前,对着坟头又打又戳的,嘴里还嘟囔个不停:“让你掐我爹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坏蛋,你以后还敢掐我爹爹不”

这块坟地虽然离我们村不远,却并非我们村的,而是前面邻村的坟院。后经打听,这个坟里面埋的,果然是一个上吊而死的女人,听说其男人跟人弃家私奔,一气之下愤而上吊身亡......

自从小拴柱赶走那个吊死鬼以后,三叔的病也就好了。更令人欣尉的是,三叔的爱子之心,终于感动了小拴柱,当然,也许是小拴柱认为已经折腾够了而已。无论如何,他们父子二人,能够摒弃前嫌﹑恢复亲情,实为好事一件。

小拴柱对三叔能够消除芥蒂,对我来讲更是没有吓我的必要,所以我们两个虽然年龄相差不小,但相处的倒也一直不错,我对他关爱有加,他对我也越来越亲。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对小拴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个小家伙果然非同凡响,至少他能看到一些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点是无可置疑的

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知之者甚少;但后来所发生的一些事,就使小拴柱在我们当地,大名远扬﹑传为奇谈了

春上闲来无事,除了打牌看戏之外,最聚人气的当数说书艺人讲《三国》﹑《水浒》﹑《响马传》了。

可惜我们庄子不大﹑人口较少,那些说书的艺人多在邻村说唱。我们小村人家,也只好早早吃过晚饭,各自带上小板凳,跑到五六里地外的赵家楼去听说书。

当然,那年月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大人去听说书,小孩也跟着去凑热闹,顺便买上两支小鸡糖什么的过过瘾。

我记得那天我和三叔两家全部去了,大人们特爱听那瞎眼老头半说半唱的《三国》,那天晚上讲的是《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听得大人们如痴如醉,直到深夜,才余兴未尽地向家走去。

我们一个村庄的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行走在明月当头的乡间小道上,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热闹,但走不二里路,原本三叔抱着的小拴柱突然惊恐地大声叫停

其他人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几岁小孩子的话,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小家伙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当即停下问他是怎么回事。

“前面,前面那几个穿黑衣裳的,拿着大刀,真吓人......”小拴柱看着前面,非常害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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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异童(7)

皓月当空﹑如同白昼,庄稼苗儿还不到一尺高,周围视野非常开阔,空荡荡的荒野之中,哪里会有什么拿刀的黑衣人?

我们两家人都停下脚步,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前方,“小拴柱,你没说瞎话吧?这前面那里有什么黑衣人啊?”

三叔的话音刚落,小拴柱突然叫道:“我要撒尿”

呵呵,原来是这样,这个小家伙撒尿就撒尿嘛,为何说什么前面有黑衣人,要知道晚上人吓人﹑真会吓坏人的啊

前面那些未停脚步的人,看到我们两家好几个人在后面,料也无妨,就未等我们,缓缓向前走去

小拴柱磨磨蹭蹭地等前面那些人走了好远,才提上裤子,长出一口气,高兴地让三叔抱着他回去。

“小家伙,以后可不许撒谎骗人,听到没有?”三叔小声地教育着拴柱。

“我没有说瞎话骗人”小拴柱像是受到委曲一样肯定地说,“那三个穿黑衣裳的,一人搂着一个女的,就在前面”

“那女的也是穿黑衣服的吗?”三婶惊骇地问。

“不是,那三个女的就是和我们一块听说书的,喏,就是那三个”小拴柱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前面离我们十丈开外的人群。

黑衣人我们没有看到,但前面三个女的我们不但看到了,而且非常熟悉,那是我们村东头的几个年轻的小媳妇。

父亲和三叔他们也是非常惊愕,走在这荒芜的蚰蜒小道上,本来气氛就不是很好,加上这小拴柱一向诡异莫测,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谁也不好再提这事,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前面人群的后面,慢慢的走着。

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平安到家。

我们村子小,又全是李姓人家,所以消息特别灵通。第二天上午,就传来消息说,村东头有三个小媳妇得了怪病,不肿不红不发烧,就是呆痴痴的卧床不起。

不用说,她们肯定是冲撞了什么鬼怪邪物。那年头也这类事儿也常见,神汉﹑巫婆﹑出马仙儿一类的,甚至比给人正经看病的医生还要多。

这事儿怪就怪在,他们三家找了几个有名的半仙,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惹得那几个邪物更是猖狂,听说大白天的,那几个邪物附在她们身上控制着,让她们自己撕烂的自己的衣裳,并且扬言说,要是再惹它们不高兴,就脱光衣裳去游街等等,搞得她们家人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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