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方老弟不再和我继续讨论,而是催促我赶快划船。我自然是不敢怠慢,按照他指的方向,仍然朝盘龙荡深水区划去。

我一边向前划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珍珠那种东西,要讲究大小、形状和成色的,如果个体不大、形状不好,别说一捧,就算是一盆,也是值不了多少钱的。

因为这盘龙荡也有专门的采珠人,他们终年辛苦忙碌,绝大多数也只是温饱而已。像那种采得巨珠而一夜暴富的,确实是少之又少,只是听人耳闻,并未亲眼所见。

听采珠人讲,那种养育巨珠的老蚌,多数深藏水底,而且随着年头的增长,老蚌也是非常有灵性的,深谙人性人心------若是被人发现了,除了腹中珍宝之外,极有可能性命难存。

所以那些老蚌们常年深居水底淤泥之中,一般极难发现。被采珠人找到的蚌类,绝大多数个体不大、冥顽不灵,所以才被人容易捉到的。

那些不大的蚌类,其蚌壳中的珍珠,自然也是个体太小、成色不足,而且在形状上很难达到珠圆玉润的标准。

而那些非常值钱、甚至是价值连城的珍珠,除了个体要大之外,形状还要极圆,光泽更需柔和明亮......

只是那种大珠,就算是专门采珠之人,亦是极难找到,更何况我邢某对其是一窍不通呢......

很快我们就再次进入了盘龙荡的深水区。由于昨晚我们前来并没有遇到传说中吓人的东西,所以这次我较为放心胆大。

在靠近一座不大的小岛边时,方老弟就让我停船靠岸。然后指着船边一侧说,就在这下面不是很深的地方,藏匿着一只磨盘大小的珍珠蚌,虽然它腹内巨珠甚多,但邢兄不可贪心,只取一枚即可。

潜水对我来讲,当然是小菜一碟。只是这半夜时分,水下肯定是漆黑一团;就算我摸到了那只老蚌,也是无法让它开口啊!

方老弟率先跳到了岛边的岸上,顺手摸了一块石头递给我,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到我手里告诉我说,这数层不透明的油纸黑布之中,是一枚能够发光的东西。

你拿着它和这块石头,顺着我指的位置潜到水底,自然会摸到一个磨盘大小而比较光滑的圆东西。到时你再拆开包裹,取出明珠对准它照,很快它就会张开大嘴,你要迅速用石头卡住它,别让它闭合,然后尽快从中拿出一枚珍珠,赶快上来!

至于那块石头,你就不用管了,它后来自己会吐掉的,切记不可贪心,只取一枚即可!

因为昨晚逮王八的经历在前,所以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于是我脱去衣衫,拿着一块石头和那个东西,顺着他指的方位深潜下去。

虽然水底漆黑一团、比较冰冷,但我心里却是热腾腾的一阵狂喜。因为到底之后,我果然摸到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圆东西!

于是我很快解开层层包裹,里面赫然出现一枚闪闪发亮的明珠,把水底照得亮晶晶的。

邢某右手举着那枚明珠,左手拿着石块等待。也许是那枚明珠真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很快老蚌就张开了它那厚厚的蚌壳!

蚌壳张开的同时,我就看到眼前一片珠光闪闪,原来那老蚌腹中,有很多珍珠嵌在蚌肉之中,在明珠照射之下,泛起点点光华......

我不敢迟疑,左手立即拿着那块石头撑在了蚌壳的边缘,防止他突然合口,把我的右手给夹在里面。

然后我急伸右手,从那软软滑滑的蚌肉中扣出一枚珍珠,赶快转身向上游去!

到了岸上,我顾不得擦去身上的水,先看看摸到的那枚珍珠如何。

方老弟连忙给我要走了他那枚明珠,然后又取出东西层层包好,装入怀中之后,这才和我一块观察那枚从老蚌内取出来的珍珠。

月光之下,我手里的那枚珍珠,足足有鸽蛋大小,而且非常圆润光滑,虽然暂未清洗干净,但我们两个都非常清楚,它绝对是一枚非常罕见的巨珠!

方老弟笑问道,邢老兄,这枚珠子换成钱,应该能够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了吧?

我频频点头,道谢连连!

那天晚上分别之时,当我再次邀请他明晚畅饮的时候,他却说近来有事,必须上岸处理,也就暂时无法相聚,只是我们有缘,以后肯定还会聚首......

不用说,邢某用那枚大珍珠换来的钱,除了给小孩娶房媳妇之外,还是颇有剩余!

只是后来一连月余,我都到那个老地方等他,想要表示一下感谢之意,却是一直并未见到他。这点儿让邢某很是不安!

............

听邢四海讲到这里,我们几个都是感到非常奇怪。

“邢大哥,要是按你说的这种情况,那位姓方的汉子,人家可真是一片好心,帮了你的大忙,算是在你面前甚是有恩哪!”刘老大说。

“是啊,从那以后邢某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于他,至少说上一些感谢话,让自己心里面好受些!只是后来大半年的时间里,邢某一直找不到他!”邢四海说,“要不是前一段时间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的事儿,邢某还真的一直视他为恩人的!”

“哦,我猜肯定是那家伙故意设好了圈套,事先取得了邢大哥的信任以后,在你家喝酒聊天,借机偷走了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霍排长说。

“诶,其实那个姓方的,从头到尾就没有到寒舍喝过一碗水,更不要说上来喝酒聊天啦!”邢四海垂头丧气地说。

“那就奇怪了!如此说来人家一直是施恩不求报,连碗酒水都没有喝你家的,哪点儿还对不起你,邢大哥怎么还会将失去番邦美人琉璃盏的事儿,扯到人家身上?”小李兄弟说,“捉奸捉双、捉贼见赃,这种事儿可不能光凭猜测啊!”

“邢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是胡乱猜测的!”邢四海说,“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就是经他姓方的手而失去的!”

“这?这也太离奇了吧?”霍排长说,“这样吧,我看还是请邢大哥给我们讲讲具体丢失番邦美人琉璃盏的经过,也避免我们摸不着头脑。”

“那好吧!”邢四海抓了抓头发,这才讲道:

自从卖了那枚大珍珠,换来的钱给儿子娶了房媳妇,剩余的钱又造了一只新渔船,再买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间长了,也就所剩无几。

而当我将钱花完以后,噩梦才算是正式开始。刚开始是我老是梦到一些鬼怪之物,向我索还那枚大珍珠,如果我不能归还于它,就要用我们全家的命来抵换。

后来邢某全家都开始受到惊扰,全是一些鬼怪在向我们索要那枚大珍珠,而且将我一顿暴打,醒来后还感到身上疼痛不已呢!

另外,在邢某父子出去打渔的时候,同样会遇到各种怪事。明明盘龙荡无风无浪的,我们的渔船硬是上下摇摆、左右颠簸得十分厉害,有时候竟然船下像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一般,一个劲儿地直往深水区划去。

那个时候我才算后悔没有听孩子他娘的苦苦相劝,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这回事,看着是个便宜,实际上是个大亏!

要说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我一个人来承担还好,哪怕是以命相抵,邢某也是在所不惜,毕竟是自己确实没钱赎回那颗大珍珠还给它------更何况就算有钱,又不知那买珠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样没有办法完璧归赵!

要说是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牵连全家受害,邢某当然是心有不甘。后来找了几个半仙高人来看,他们都说是宿怨孽债,除了清债以外,还真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眼看那些鬼怪催促得越来越急,邢某我是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纵然是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

正当我悔不当初、五内如焚的时候,我却正好碰到了那个姓方的汉子。

我连忙向其求助,请他帮我想想办法,能让我躲过这一关再说。

那个方姓汉子听了我的话,也是一下子也是愣在了那里,说是自己原本一片好心,没有想到竟然带来这等祸害。而且告诉我说,那些水底的鬼怪精灵,一向是心狠手辣,如果不能满足它们的要求的话,看来邢某全家真有可能会葬身水底!

当时我还以为姓方的汉子正是考虑不周,原本想帮我,却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后来那厮问我说,我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要不给它换一下?保个全家平安无事,也就算了。

我就如实告诉他说,邢某一介渔夫,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能为儿子的成家之事发愁么!

姓方的汉子提醒我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何况如果不能清还此账,那些鬼怪可是要以全家人的性命相抵啊-------邢兄你家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祖传之物,要是有的话,还不如还它算了!

他这样一说,我猛然想起来了。邢某家里是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那就是祖上历代相传的一枚番邦美人琉璃盏!

只是,番邦美人琉璃盏比邢某的命还重要百倍,我怎肯用那种东西去抵债啊。

如果那些鬼怪愿意让邢某以命相抵的话,邢某宁愿身死,也绝对不愿意失去那枚祖传的番邦美人琉璃盏。

可是它们却是以邢某全家的性命来要挟于我,除了邢某夫妇二人之外,还有儿子、女儿,以及那位过门不久、非常贤惠孝顺的儿媳妇......

经过再三考虑、内心煎熬,我还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虽然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是传家之物,可是,如果我们全家人连命能没有了,还能传给何人?

所以邢某虽然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屈服于它。把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捧给了姓方的汉子,让他以此抵债,保我全家平安无事吧!

说来还真是奇怪,自从我将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交给姓方的汉子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怪还真的没有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几个全是听明白了!

原来那个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的方姓汉子,从头到尾都是在欲擒故纵,编好了一个诱人的陷阱,在等待邢四海跳进去。

可惜邢四海只顾眼前、不管以后,饮鸩止渴中了它的圈套!

不过,按照邢四海所说的,如果那个姓方汉子真的是水底的精怪之类,而且是看中了邢四海的传家之物,那么它为什么不直接去偷去抢呢?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得到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

而且,既然它有能力恐吓邢四海,以其全家性命相要挟,何不直接逼迫他们交出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呢?

这一点儿真是不符合逻辑,让人无法想通!难道这中间还会是另有隐情吗?

“这样吧,邢大哥,其实这事儿并不算难解决。从来都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而令姐就是巫门高人,若是你们姐弟相见之后,不但亲人久别重逢,而且可以让她出手解决此事,从而使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完璧归赵!”刘老大说。

“对啊,这可算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霍排长说,“要知道邢大哥只是没有碰到法术高强的奇人而已,要是由令姐出面,一定能将那个姓方的家伙束手就擒、奉宝而还!”

“我姐她,她当真有那个能耐吗?”邢四海慢慢坐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期望的光芒。

“这个当然!别忘了我们国军刀枪如林、千军万马,还费尽周折地请其出山,帮我们除掉那只雕呢!”小李兄弟说,“如果令姐没有那个法术,我们会这样风尘仆仆3袄辞笾吗?!?br>【第三百三十七章】虐杀(10)

听了邢四海的事情以后,我们几个顿感此次前行利人利己。只要带邢四海前往寡妇岭与其姐姐相认,不但能够解决我们所遇到的雕逞凶之麻烦,而且还能让邢四5拇家之物完璧而归?br>更何况,让他们亲人团聚,对我们来讲本身就是功德一件呢!

经过我们再三劝说,邢四海终于答应和我们一块前往寡妇岭,去和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相见-----毕竟是亲情难舍、血浓于水,就算他弄丢了那块传家之物,其姐姐肯定也不会见怪于他。

至于邢四海的病情么,原本他得的就是心病而已,听说和我们一块前往,不但能够亲人重逢,而且还可以收回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自然是精神一振,马上就能下床行走。

邢四海的儿子用船将我们几个送到盘龙荡的岸边,我们就一块乘马返回山南州,面见郝团长,向他报告了事情处理的进展状况,然后再添一匹快马,几个人望着朱雀城扬鞭纵马、飞奔而去。

我们几个离开朱雀城前往山南州,再到盘龙荡寻求帮助,中间已是过了数天。如今路过朱雀城,我们自然是必须进城向团长报告一下。

好在山南州就是我们的桥头堡,只要山南州无事,朱雀城自然安全。所以近来并无战事,团长也就安排我们,尽管放手帮助郝团长,如有要事自会派人联系我们。

在朱雀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刘老大又在城内雇了一辆马车和我们一块同行,出了东门,向寡妇岭进发------还是刘老大虑事周全,只怕那个老怪物虽然颇有法术,毕竟是年迈体弱、不常出山,万一骑不得快马,能够有辆马车接其前往当然更好。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由于上次那个老妪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让我们束手就擒,所以这次我们到了寡妇岭,再也不敢冒冒失失的胡冲乱闯,只怕一不小心误遭毒手,那就太冤枉了。

几个人荷枪实弹护卫着邢四海,以防他被此山的野狼巨蟒所伤,然后行至半坡,我们就停了下来,让邢四海高声叫喊他姐姐。

邢四海声音颤抖着,大声叫着他姐姐的名字,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只不过喊了数声而已,我们就看到前面的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直愣愣地盯着我们。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寡妇岭的老妪无疑,也就是邢四海的亲姐姐!

那个老妪一步步地向我们走来,两眼根本不带看路的,而是集中在邢四海的脸上,像似在寻找往昔的印象一般。

邢四海虽然思亲心切,却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位衣衫破旧、眼神犀利的老妪,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所以他也同样是紧紧地盯着对方,慢慢地从脖子上解下了那块断玉。

一见那块信物,不苟言笑、阴冷诡异的老妪也是摊开了右手,出现在她手上的,是和邢四海那块断玉非常相似的信物。

不用说,他们姐弟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抱头一阵痛哭,让站在旁边的我们几个,也是感到鼻子酸酸的。

等二人平静下来以后,邢四海这才告诉其姐姐,说正是我们几个从中辛苦联系,这才让他们二人得以骨肉相见等等。

那个老妪自然对我们也是连连道谢,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倨傲冷酷,看来还是亲情能够抚平创伤,让她恢复人性啊!

邢四海这才开口,邀请他姐姐到盘龙荡家中,和他的家人一块居住。

多少年未曾相见,老妪自然也想要见见她兄弟的家人,只是一脸为难地表示,这山高路远的,她腿脚不好,不宜长途跋涉啊。

刘老大连忙表示,下面早已备好马车,老人家只需下山,不需多久,就能到达邢四海的家中。

在回去的路上,刘老大将我们遇到的困扰向老妪作了说明,表示想要麻烦她出手帮助我们。邢四海自然也在旁边美言,说是其姐如果真能帮我们的话,还是尽量帮助我们......

老妪这次倒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说是不管它是怪鸟猛禽,还是鬼怪附体,她都能手到擒来。

所以我们这次未回朱雀城,而是一行人直望山南州而去。

到了山南州,郝团长和赵副官非常热情,为邢氏姐弟和我们几个举办了十分丰盛的接风洗尘宴。

那老妪久居山野,对人们的迎来送往、非常客气的那一套,显得十分不习惯。刚刚吃过饭,就表示要立即除掉那只怪鸟。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