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过几日就是武考了,想想就绝望。”
“我就希望别落在那位手里,唉,你说他是不是年纪太大嫁不出去久了,性格都扭曲了,六支箭,要五十环以上才算我们及格,这不是为难人吗?”
“别说了,他如今可是那位镇国神女的人,你们不怕惹了神女不高兴遭天谴啊!”
“嗤,就他?不过是个倒贴的男人,被摄政王赶出府,没名没分的跟着那位。论年岁姿色,他都不如神女的那个伴读,想来也没几日的好日子了,不过神女的那个整天蒙着脸的伴读可是真真的美人啊!”
“别胡说,你们是没见过神女殿下和苏教头私下相处吧,人家感情分明是极好的。”
“陈青,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们家小主子就颠倒黑白啊,苏靖什么样,哪里会有人比九殿下更清楚。”
那名唤陈青的素衣女子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愚人只愿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否定诋毁某些人的优秀来获得自己的优越感。她便是解释也不过对牛弹琴白费口舌罢了。
可她见过神女踮着脚偷笑着偷偷去亲少君的脸颊,满目含情面若桃花,眼中的温柔和爱意半点做不得假。她也见过他们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苏教头,安静的坐在桃花树下拿着最柔软的丝绸布条一点一点的缠绕着□□的尖锐处,不久后那比寻常□□小巧许多的一张弓就落到了神女手上。
她见过散学后少君揽着神女在怀里手把手的教她射箭,可以背身替她挡着毒辣的太阳,一边敲着她的额头笑她笨一边又无比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去讲解技巧,见她情绪低落他便又拿着不知哪里变出来的小玩意儿哄她。
他们的相处之道是她从未见过的怪异,却又是她从未见过的和谐,哪怕没有语言,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只要他们同处一处,便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脉脉温情和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是哪般,但凡长了眼的想来都能看到,只是那些墙头草啊,终究只是长歪了的草木啊,到底是没能长出一颗人心。
学生们之间的抱怨在叶解语进门时戛然而止,虽然在这半月有余的相处中,她们也算是知道了这位神女殿下是个什么疲懒娇矜的性子,可到底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也没人敢真的说她的不是。于是那些羡慕嫉妒恨就变成了他们迁怒攻击苏靖的理由。
说叶解语疲懒又不学无术倒也不假,那些冗杂无谓洗脑一般的理论她不愿听,算学她比夫子还要厉害,贵族女子们要求的六艺本质上来说就是特长班,她起步晚,一时也难以有所成就,索性就只当个消遣,更是不甚上心。
可奈何她这身份特殊,夫子们也都是纵着她讨好她,不仅不敢说她罚她,还都是对她有求必应。叶解语原来还想着好好学学就当充实自己了,可知道了女皇做的那恶心人的事,再对她指派的这入国子监学习也有些抵触起来。
见她进校场,众人忙噤了声起身见礼:“见过神女殿下”
“诸位同侪不必客气”叶解语微侧了侧身避开了只受了半礼,又微微低头算作是回礼,而后便带了白羽打算往她的专属位置走去。
叶解语在这国子监,绝对是Vip级的待遇,至于这苏靖执教的骑射课,便更是如此。
想玩了便下场挽弓射上一箭,上不上靶也不大重要,坐累了就下场遛一圈苏靖送她的小马,而后继续坐在她的古代版太阳伞下看她的话本子。
她就是这样浪,浪得明目张胆毫不避讳,而苏靖也乐得纵容,她想玩的时候便将学生们扔给副教头陪着她,教她射箭帮她牵马,完全半点都不将她当成国子监的学生。
校场上秋日的日头尤其毒辣,晒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一阵北风吹过,又吹得这一群衣衫被汗水浸透的少年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举着弓热身小半个时辰,一群人的手臂都是酸痛得厉害,又是被晒得满头大汗又是浑身发冷,又冷又热,一帮身娇体贵的娇小姐们早就撑不住了,只是眼看着那些出身远不如自己的泥腿子们还都撑着,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杵在那里。
叶解语安静的坐在大伞下临摹着苏靖写给她的字帖,手写酸了就拄在桌子上托腮看苏靖认真指点学子们的样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看他那刚中带柔、柔中带刚的眼神,看他那利落帅气的射箭动作,三箭连发,正中靶心,他怎么那么厉害啊!
都说男人认真的样子最帅,可她觉得不是男人认真的样子帅,是苏靖帅,什么角度什么模样都帅。流星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神女啊,别犯花痴了,可马上就是女皇的祭天大典了,你是不是也要提前做些准备啊。”白羽一边替她研墨一边发愁。
他们家这个傻神女啊,文不成武不就,听说这女皇的祭天大典是要借着得到镇国神女的名义封禅,到时候万国来朝,情况绝对不会简单。
如今少君不再是少君,也不是什么正三品威武将军,根本就没办法保护叶解语,这大祭司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再说,这女皇都能在神女府里布阵,本就是没安好心。她这还在这里放荡不羁的只知道想男人,少君也配合她,天天在这秀恩爱拉仇恨,他们是嫌弃死得太慢吗?
“没事,不重要,有阿靖和漓渊在,不用担心。”叶解语不住眼的看着苏靖,痴痴的笑着,对她的话浑不在意:“不过,你说苏靖是不是又变帅了,他是不是又清减了,我是不是应该多给他做些好吃的,他这些天早起练剑怕是累坏了。”
白羽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还少君清减了?自从遇见她,少君哪里清减过,分明是她变着花样的把他们都喂胖了,少君早起练剑是习惯,也好在有这样的习惯,不然也不知他还能不能有现在的身段。
“你可长点心吧!”白羽气鼓鼓的拿了一块叶解语用冰一直冰着的点心一口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着。
无虑这家伙死哪去了?她不在,也没个人陪她一起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她怎么就没有点忧患意识呢?
想想更是心忧,干脆又抓了几个糯米糍接连塞进嘴里。
闻言,叶解语收回目光看向她,无辜的偏了偏头:“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迷茫,又软萌的眨了眨,简直萌得人肝颤。
白羽默默叹了一口气,拿起被叶解语放在了笔架上的笔,开始默写药方,自家的宝贝小笨蛋,除了宠着护着还能怎么办?
看着苏靖操练学生,这一上午过得倒也算快,而且极为有趣,哪怕是平日里最散漫的九皇女在他手上也是服服帖帖,看着那平日里带头排挤寒门学子的小崽子被苏靖罚得站都站不稳,她还真的是有些莫名的爽啊!
提起这些同侪,叶解语就忍不住八卦,之前是不熟,熟了以后了解多了,这人是什么人她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这里面她最不喜欢也最不喜欢她,就是那个九皇女了,整日带着十皇女和她的跟班们胡作非为,欺压贫寒学子不说,对她也是意见极大。
偷偷的往她的椅子上涂胶水,背地里说她的闲话,往她的书箱里放虫子,用的手段都是这样幼稚,这样一想还是自己的报复比较高段位。
也不对,是漓渊和白羽的段位比较高,人家涂胶水,他直接用内力震断九皇女的书案,人家放虫子,白羽直接送了她一整套药粉大礼包,然后熊孩子就几天没有来上学。
不过,据说女皇一共三子十四女,其中二皇女、五皇女早夭,十一皇女之后的几位皇女皆是年纪尚小不足入学的年纪,这小的熊而没头脑,可这已经入了朝堂的几个也不知是怎样的城府。
钟玄此人,她曾托漓渊去调查过,其父柳氏是六皇女的亲叔父,可她本人却又同四皇女往来密切,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问苏靖,又怕再一次刺激到他,总而言之就是哪怕她看过那么多古代小说,可现在的局势她仍然是分析不明白。
想到这些,叶解语忍不住烦躁的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神牧族的这信息网还是荒废了太久有些迟钝了,等寻个机会要让漓渊在这里多上点心才好。
还有这所谓的封禅,为这一年天灾不断的南夏祈福,为这为了稳定民心刚给自己下过罪己诏的女皇正名,这任务未免太重了些吧。
吃一会儿,看一会儿,玩一会儿,再发一会儿呆,这一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看着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拖着脚步踉踉跄跄迫不及待往外逃的同侪们,叶解语起身提了裙摆打着阳伞逆着人群下了场。
“解语,小心点”苏靖率先的迎了过去,自觉一手接过她的伞一手圈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了下来。
一瞬间熟悉的失重感,叶解语自觉的搂着他的脖子,欢喜的“啵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满眼都是敬佩的小星星:“阿靖,你真厉害!”
“喜欢连珠箭?那回去我教你。”苏靖轻捏了捏叶解语一笑就格外明显的小奶膘,眼中是几乎可以滴出来的温柔。
“嗯”叶解语期待的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抽了帕子出来,踮起脚温柔的替他擦着额头上并不明显的汗珠:“阿靖,是不是很累,我给你做了糯米糍,还有芋圆冰豆花,多加了糖呦,你肯定喜欢。”
苏靖轻点了点叶解语的额头,轻叹了一声:“你呀,这整日就把心思放在这样的小事上,我让你练的字都写完了吗?”
叶解语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偷瞄了一眼苏靖的神色,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还差一点点,我……我写得手疼嘛。。”
“罢了,午后回去我陪你写。”苏靖将蔫巴巴的小可怜拥进怀里小心的替她揉起了手腕,彻底没了原则:“算了,不想写我们就不写了,一会儿我陪你去逛街还不行吗?给你买糖葫芦、带你去看杂耍,再去成衣铺给你选好看的衣服。”
“那我要吃城东的蜜饯果子,我还要去城南的市集看看,听说那里很是热闹的,逛完了我们就去游湖吧,游湖放灯,你说好不好?”
说起出去玩,叶解语一下子便来了兴致,立刻收敛了刚刚恹恹的小模样生龙活虎起来,拉着苏靖的手轻晃着。
苏靖瞬间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了一声小戏精,到底没有拆穿:“好,带你去买好吃的,只是……算了,都依你,我们走吧。”
这城南的集市,他原是不想带她去的,城南住着的都是三教九流,来往之人良莠不齐背景复杂得很,他怕她会遇到什么意外。
只是他家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孩子心性,聪慧归聪慧,却贪吃贪玩,她想去城南玩儿,他今日若是不亲自陪着,她日后一直惦记着自己跑去岂不是更危险,还不如他带她去看过逛过,了了她这小小的心愿。
“夫君真好!”叶解语有些得意忘形,想着想着就将这耳鬓厮磨时的胡话喊了出来,愣是将几个收拾东西难还没离开的学生们吓了一跳。
神女叫苏教头夫君?所以神女是……?完了,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啊?神女都是苏教头的人了,那他岂不是……,我的天啊,他们应该没有说过苏教头什么闲话吧?
“调皮。”苏靖也不知是还哭还是该笑,抬手屈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她可知这一声夫君喊出来会是怎样的后果?南夏的女子可以三夫四侍,便是正夫,妻主抬爱也不过能称一声内子,算是夫郎,侧室便只能称夫侍,而这夫君,是入赘女子对丈夫的称呼。
夫君,夫君,便是默认了夫为主,妻为辅,家主便是男子,入赘的女子不能纳侍,日后有了儿女也要随夫君的姓氏,因而除了真的走投无路,但凡有别的法子,女子都不会选择入赘,将自己与男人的地位互换。
只有她,任他和漓渊说过数次这制度,仍旧恍如未知的甜甜的腻在他怀里喊夫君,他虽是觉得她胡闹,可不得不说那每一声都仿佛是蜜糖甜得他不知今夕何夕,见不到万物山川,只看得到怀里那一个娇娇软软钻进了他心底的小心肝。
“少君,神女。”
眼看众人都散了个干净,陈青才缓缓过来对着二人恭敬的敛袖一拜,她真的等了这两位许久,可他们这花前月下浓情蜜意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她实在是再等不下去了。
陈青面上一派平静,可耳根却红得彻底,低着头并不敢多看两人一眼。
“可有什么事?”苏靖不动声色的将叶解语往身后藏了藏,似是不想她多看叶解语一眼。
“少君,我来只是想提醒少君和神女七日后便是封禅大典,届时陛下诸位殿下都会出席,似是还要借着这样的场合为几位殿下指婚,还请两位好生准备。”陈青说完又是恭敬一拜,并不多留,拿了自己的东西快速的退了出去。
叶解语和苏靖对视一眼,惊异之中又多了几分沉重,他们本与陈青并不相熟,按理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而且她母亲是礼部尚书属于四皇女一派,那她为何要来同他们说这样的话,是提点,还是……
“好了,有话我们回去再说。”苏靖看着陈青的背影微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
叶解语被陈青的话一说,也没了玩的心思,心不在焉的任苏靖牵着,脑海里却一直在思考陈青的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