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崽卖爷田不心疼
一盏茶功夫后，陈阳院落门嘭地一声关上，莫不愁、丘剑生、黄符子三人，背对着院门站着，齐刷刷地目光落到丘剑生手上护儿子一样护着的托盘上，确切地说，是二十四颗丹药上。
这时候，丹药可不再是滚来滚去随意的样子了。
托盘一落入丘剑生的手上，他就不惜灵力地将丹药们纷纷小心地定住，一路从陈阳院子里面走出来，愣是不带晃动的。
一盏茶前，陈阳将试药的苦活儿交给三个供奉，本以为他们会找理由推拒，陈阳也做好了被拒绝后，自个儿撸袖子上，或者是回到宗门后，找药堂的前辈鉴定下就算完。
不曾想，陈阳话刚说完，托盘才递出去，丘剑生就麻溜地接了过去，仔细地护住。
莫不愁和黄符子，不约而同地在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好像没抢到拿着丹药的活儿，很是失落。
陈阳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后头他们坐着喝茶，陈婉来回几趟，茶水都没上全呢，莫不愁他们三个供奉就跟屁股下面着了火一样，找了由头告辞了出来。
陈阳一直到把他们送出院子，脑子还是懵的。
“他们咋地这么积极？”
陈阳却是不知道，莫不愁他们三个，一样对陈阳的举动一脑门的问号。
莫不愁眼巴巴地看着二十四颗辟谷丹，砸吧着嘴巴啧啧有声了好一会儿，感慨道:“不曾想陈师弟如此大气。”
黄符子点头附和:“不愧是炼丹师，这种视丹药如粪土，如此放心地交给我们，甚至连试药耗用几颗都没叮嘱。”
“真是不可想象。”
黄符子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就看到丘剑生和莫不愁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
“怎么了？”
黄符子先是摸了摸脸，怀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羞愧地道:“黄某的恩师只是一个落魄散修，连供奉这样的位置都从来没有争取到过，故而黄某修炼至今，就没吞服过几颗丹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丹药摆在面前，却是失态了。”
“切~”
黄符子话一说完，莫不愁和丘剑生一起鄙夷出声:“跟谁不是似的。”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黄符子顿时就懵了，问道:“那你们刚才……”
丘剑生摇着头，道:“我们是在震惊黄师弟你果然是 ，试个药而已，还用几颗？”
“如此奢侈，我辈散修，什么时候有宗门弟子一样大的手笔了。”
“黄师弟你飘了。”
莫不愁在边上赞同地点头。
黄符子亦然，羞愧地道:“口误口误。”
三人简单对话了几句，就商量出了试药的方式，坚决地将耗费控制在一颗以内，绝不浪费。
他们商量定了后，才发现三个人中间，一个秃了一半的脑袋伸了出来。
那是余老儿的脑袋。
三个人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余老儿的身上。
“那个……”
余老儿小声地道:“三位供奉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小老儿做的吗？”
莫不愁眼睛一瞪，胡子吹得翘起来，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让你准备的猪、鸡、人呢？”
“给你一刻钟，如果我们没看到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你就准备卷铺盖回去种田去吧。”
“我们三个肯定联名向余家主告你一状。”
平日里待余老儿尚算和善的丘剑生和黄符子，深以为然地点头。
余老儿呆了呆，然后梦回少年般，撒丫子就跑。
从他的背影处收回目光后，莫不愁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还是由莫不愁先开了口。
“其实，丘师弟、黄师弟，你们心里已经认定这辟谷丹是成了吧？”
莫不愁的话刚入耳，丘剑生和黄符子没有迟疑地就点头了。
丘剑生沉吟了一下，道:“辟谷丹，我们都是吃过的，那股浓郁的谷物香味中萦绕不散的药性，闻之有饱腹感，吞咽药气，则胃肠蠕动……”
“这些，全都对得上。”
“应该是真的。”
黄符子同样点头，又补充道:“辟谷丹这类丹药，黄某只听过成丹与不成丹，从未听说过出什么毒丹的。”
“无非是效果好坏罢了。”
“成，终究是成了。”
莫不愁叹息一声，道:“两位贤弟都知道，老夫修的是人丹道。”
丘剑生和黄符子愕然，迟疑了一下点头，不知道莫不愁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这不是人所周知的吗？”
“提来做甚？”
莫不愁倒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继续道:“老夫没跟人提起过的是，其实，但凡人能服用的丹药，本身中一样含有人之精华，固然无非通过人丹来吸收，但人丹对丹药的丹气，也是有反应的。”
“老夫曾经靠着这个手段，在墟市当中低买高卖，做过丹药生意。”
“嘶~”
听到这里，丘剑生和黄符子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听明白了。
莫不愁的人丹道，神妙之处，更在他们的想象之上。
他居然能通过人丹对丹气的反应，来分辨丹药的品质，从而低买高卖。
旋即，两人面露狐疑。
黄符子今天兴许是话说多了，一改本性，居然憋不住了，先丘剑生一步问道:“莫老既有此手段，为何不继续？”
莫不愁苦笑道:“修仙界，何其险恶啊。”
“莫某也曾想过为商家鉴丹，当时都找上门去，以购买丹药为名考察各商家。”
“结果却发现……”
随着莫不愁的诉说，丘剑生和黄符子才知道，原来有本事，也不见得就能拿来赚灵石，同时也可能丢掉命。
当时，莫不愁去的那家商户，还是有名有姓的，在当地墟市中算是一个老字号。
结果，莫不愁刚进去，就看到掌柜的在摸一个前来售卖丹药的年轻人底细，后面更是在年轻人离去的时候，莫不愁在他身上通过人丹感受到了一缕丹气。
这个丹气，是年轻人本来身上所无的，离开的时候却有了。
莫不愁只是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子，就悚然而惊。
毫无疑问，那缕丹气，当是某种追踪的手段，是那个掌柜的，特意附加在那个疑似会炼丹术的年轻人身上的。
一念及此，莫不愁再看向年轻人的背影，就满满都是怜悯之色。
年轻人真的是炼丹师的话，会被抓起来，沦为炼丹工具；
年轻人不是炼丹师，只是偶然拿到丹药，前来贩卖的话，为了保住店铺的声誉，那么年轻人一定会被灭口。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种。
要嘛死，要嘛比死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