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惟肖,仿若真人。
宁知澈共陪她过了十六个生辰,这里面便有十六对绢人。
苏吟只记得及笄那日?自?己穿的是?素缎襦裙,外罩云烟粉织金上袄,宁知澈穿的是?墨绿鹤纹圆领广袖长袍,余下的便全?忘了。
匣子里真的有一对各穿着墨绿和粉白袄裙的绢人,做工精细,连华服纹样和腰间玉饰镂空的花纹都与?当年他们穿戴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余下的十五对绢人的神情姿态、穿的衣裳、戴的饰物、手里拿的物件,也?都能叫人看了之后依稀记起当年情景。
苏吟不禁眼梢发烫:“你如何能记得这般清楚?”
宁知澈默了默,实话回答:“每年十二月初七朕都会作?画,画我们二人。”
苏吟怔怔看他须臾,双手捧着长匣,像是?捧着自?己与?宁知澈的十六年时光:“多谢阿兄。”
宁知澈眸光动了动:“就这一句?”
苏吟愣住:“什么?”
宁知澈薄唇向下一抿:“没什么。”
苏吟终于?反应过来了,迅速拽住这个又要生闷气的男人。
说?来好笑,年少?时羞于?做的事,如今她与?宁知澈都做了个遍;从前不嫌幼稚年年都说?的话,今日?却羞于?启齿。
她二十三岁了,终是?没好意思?再像少?女?时那样撒着娇说?宁知澈是?天下第一好,只拥着他柔声道:“多谢你,宁郎。”
见宁知澈眸光颤然,低头?欲亲她,似是?动情,苏吟下意识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炽吻却没有到来。
宁知澈的唇只是?轻轻碰了碰她额间缀的珠玉,一如从前年少?时。
“明昭,生辰喜乐。”
十六年如一日?的贺词,一板一眼,一如既往地不会说?情话。
苏吟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却红了。
宁知澈揉了揉她的乌发,“今日?你生辰,我们出宫逛一逛。”
感觉到体?内隐隐作?痛,苏吟知是?药效起了作?用,瞬间清醒过来,着急找个地方?躲宁知澈:“缓些罢,我想先陪晞儿?午睡。”
宁知澈不肯放她走:“那就让乳母把晞儿?抱来紫宸殿,朕守着你们母女?俩。”
这条路行不通,苏吟只好换了个说?辞:“罢了,她睡得好好的,还?是?别扰她了。既是?要出门,先容我去沐浴更衣。你先批会儿?折子罢。”
“好。”宁知澈抿了抿唇,“等你沐身出来,朕替你描眉。”
苏吟稍舒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走到浴房。
好在紫宸殿的热水是?时时都备着的,若要沐浴直接命人抬水进来便好。
苏吟吩咐宫人都出去,无?力靠坐在浴桶旁。
灼痛迅速在体?内疯狂爬升,就这么几息的功夫,她额头?上就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
太疼了,疼得叫人发疯。
这一个月她如被烈火烧心、灼炭燎身,每一瞬都仿佛被拉得无?限长,痛苦到极致时甚至想过自?尽,若非她身强体?健,定然捱不下来,这才切身体?会到了宁知澈过去四年有多难熬。
苏吟眼睛发酸,死?死?咬唇强忍着不叫自?己痛呼出声,以免让宁知澈听见。
最后这两日?余毒快清干净了,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要疼一个时辰,只需熬过三四刻钟便好了。
苏吟正疼得意识不清,忽闻外面传来宁知澈如沉金碎玉般的嗓音:“明昭。”
她心跳霎时停了一瞬,万万没想到宁知澈竟守在外面,努力稳着声线回应:“嗯?”
宁知澈静了片刻,问:“为何没有水声?”
苏吟疼成这样,怕自?己一个不好滑进水里起不来,自?然不敢在这时候下水,原想等不疼了再草草洗一遍身子,此刻听宁知澈起了疑心,便撑着自?己起身将手伸进浴桶里搅了搅,笑道:“寒冬腊月泡在热水里舒服极了,不想动弹。”
外面又是?一阵沉默,而?后宁知澈压低声音吩咐了句什么,接着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似是?婢女?内监通通退出了殿外。
苏吟心口狂跳,下一瞬果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是?宁知澈直接踹开了浴房的门。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苏吟呆呆坐在方?凳上仰头?和他对视。
蛊虫将疼痛转移到她身上的同时,也?让她能感知到几分宁知澈的情绪。
宁知澈死?死?盯着蜷缩在浴桶旁的苏吟。
眼前女?子额上颈间全?是?汗,玉靥却煞白如雪,疼得不受控地微微抽搐发抖,目光也?是?散的,下唇被生生咬出一道血印来。
他被余毒折磨了四年,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朕要你自?作?主张替朕受苦了?这余毒能把人活活疼死?你知不知道!”宁知澈怒声咆哮,大步走过去一把将苏吟抱起来,摸到她被冷汗浸透的中衣,心里顿时后怕得厉害,猩红着眼颤声道,“你存心要朕不好过是?不是??你若因此出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