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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真的说起来,跑步的速度快慢和遇到斗殴事件的应对能力并不能完全画上等号。
可斗殴毕竟不是赛场。
若非要寻个合适的对比指标,运动会显然是不二选择。
至少能从某方面来反应身体的综合素质。
体育委员左思右想,大佬不是也没明摆着拒绝吗。
没有回应难道不就是默许的意思吗。
照道理来讲,不上报谢极由的名字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可耐不住这事儿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传播范围广的很。
光在他耳朵边念叨叨的都要排个队。
他这一亩三分地儿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
他耳根子软,才不承认自己也很想看,就没管那么多大着胆子往上报。
冥冥之中总有魔咒。
天空似乎总爱和北滨一中对着干。
往届的每次运动会,定好时间之后都得遇到临时下雨的难题。
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稍有不同的是,这次的雨没下在赛场上,而是下在了之前。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未关上的窗户外湿润的泥土气息随风被吹入教室,随之进来的还有因风飘斜裹入的雨滴水雾。
凉爽、清新、怡人。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回家睡觉,或是在飘窗俯瞰,一边吃上一口冰镇西瓜。
以前谢极由也是这样的。
父亲过世后他却再不能见雨天。
每逢此刻,便会浑身冷汗,手脚发软,使不上分毫力气。
像是鼓鼓气球泄了气。
严重程度随着雨的强弱逐渐递增。
或许该去看看医生,可谢极由知道,他这是高压重击下产生的心理问题。
若是身体上的检查,怕是也查不出什么。
况且他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哪怕谢母表面上掩饰地天衣无缝,可谢极由不是没有洞察力的小孩。
没有点破母亲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枕套,和每晚坚持乐观面对他后独自一人以泪洗面的伤怀。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也想给她留下些不用强颜欢笑的私人空间。
回家时间稍稍延后,在校时间显著延长是他的主动选择。
这天他却被动迟到,丧失了回家的全身力气。
江梦萦这年初一,刚刚成为入学新生,家离学校虽然不远,但一个小女孩受的宠爱富足,家人又对她的安全关心,江爸爸每天下班都会准时来接宝贝女儿回家。
途径必经的地下隧道时,却因路面积水湿滑下被堵起了一眼看不到头的等待队伍。
那年,手机虽已经普及了有几年,但是在校园学生手中还算不得罕见。
家长们怕耽误孩子的在校学习,即便是高年级的没有手机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江梦萦是个绝对的例外。
她学习上自主自觉,对玩乐并不热衷,属于人见人夸的让父母省心的好孩子。
江家家里也并不缺钱,为联系方便,所以给她配了个当时最为时兴的小灵通。
没有智能网络,只有通话和短信两种功能。
江梦萦偶尔拿它来当个计算器用用。
被卡住的第一时间,江爸爸就嘱咐江梦萦,说会晚点过去,让她不要乱跑,安心在学校等他来接。
教室的人走到剩下她形单影只,江梦萦关了门在走廊转。
她处在刚入学,对校园没怎么转过,看到什么都有点新奇的悠悠看看的状态。
北滨一中的校园文化墙装点丰富炫丽,每个班级门口都有些座右铭或是手抄报挂在墙或小黑板上。
花花绿绿的文字,不尽相同的卡通图案,每一幅都彰显着创作人不凡的书法功底和美术造诣。
江梦萦沿层上楼,在隔幢二楼遇到了一个还没走的陌生男生。
男生身高腿长,穿着件和她身上蓝色不同的短袖,独属于高中部的红色衣领。
单论体型就比她的大了不少,而年龄从他脑袋斜上角高二一班的牌子上也暴露明显。
他就那么蹲在递上,无处安放的长腿歪着,又好像有些失去支撑点般地摇晃,脑袋抵着膝盖沉默,因而并未发现这层已经有人悄然踏来。
江梦萦率先打破沉默,温声言语怕惊扰了他:“同学,你也是因为雨太大还没走吗?”
声音清甜甜的,还存着丝年纪不大的奶。
却格外好听。
只可惜在谢极由这里不过耳,他脑袋嗡鸣,全无答话精力,也不关心周围有什么奶声奶气的小女生。
冷汗从他鬓角滑下,滴了一滴在走廊的大理石地砖上,混着廊道上未完全包裹下飘进来的雨。
很难分清哪滴是他的汗,哪滴又是令他讨厌的雨。
他明明浑身像是从池塘里捞出来般水洗模样,却闻不到一丝汗味。
还是干净清冽的。
雨还在下,明明不高的温度,他的汗却没了头似的没完没了。
一双柔软小手动作缓慢,试探性包裹住他,手心里一丝紧张潮意泛滥。
而她接触到的那双手,也并未比她好到哪里去。
如今的谢极由最厌湿润,最喜干燥,但他却出乎意料地,对着柔软的善意并不厌烦,反而怕惊扰了这一团温暖。
他没什么反应力,几近顺从本能地接下的她递给他的东西。
小百灵鸟发挥叽叽喳喳的天性:“哥哥,你留这么晚是不是没带伞呀,还好你遇到了我哦,我的这把借给你啦。”
“哦——,不过你别担心,有人来接我的,我可不会淋雨哦。”
对聒噪一向置之不理的男生,此刻勉强集中精力,凝神来听素未谋面女生的废话。
有个用来分神的源头,身体上的不适也显得没有那么难熬。
谢极由勉强撑起点力气,嗓音浸了墨般的哑:“那怎么还没来接你?”
大哥哥一副低迷的破碎感,出口嗓音是和他失落外表不符的磁性。
气息撞击声带引起震动,也同时撞击的她心里麻麻的震动。
江梦萦对陌生人毫无防备心的实话实说:“我爸开车堵在路上了,要晚些才能过来。”
我爸,雨天,开车。
熟悉且逃避已久的字眼就这么骤然映现,令人窒息、无处可逃。
可谢极由第一时间不是难过,而是说不清是何缘由地紧张和担忧。
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的父亲,甚至到了魔怔的程度。
谢极由那双干涩、疲惫,还已经脱力的眼锁定面前低矮一只的小姑娘,视线定格下欲言又止。
终还是开了口。
“走吧”,他说。
江梦萦不明所以,“去哪儿?”
视线落在小姑娘怔然不明所以的脸庞,有些稚嫩,却好皮肤尽显,依稀可预料到日后美人坯子的潜质。
任谁看了这样一张脸都不会怀疑,再过上两三年,这张脸庞的主人绝对会是小男生们竞相追捧的念念不忘。
“去校门口等着”,谢极由边说边有所动作,费力地撑起胳膊,站起来的目的性明明白白地传达出来。
“学校里不让进外来车辆”,谢极由第二次尝试终于成功,“想让你爸再校门口等到地老天荒?”
是也有道理,不过她的伞——
“走吧”,他再次重复,“我送你出去。”
这还是江梦萦第一次被除了父亲之外的异性护送,感觉还挺奇妙。
只是着大哥哥走路实在是有点不太稳当。
明明高她两个头的个子,却满是疲倦的病态。
体型有点瘦削,平衡性感觉也不怎么样。
看来大个子也不都全是好处,至少重心拉高后,走路都开始左右摇晃。
江梦萦侧头悄悄打量了下,他似是比老爸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较之更为不稳就有了解释,这状态有点像谢父喝多了酒。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高高的男生,若是喝了酒这走路的能力是不是还得退化。
江梦萦内心胡思乱想。
这也怨不得谢极由,有没有伞这茬的,对他根本就不重要。
于他而言,类似天气能感受到的唯有麻木。
话密又多的唠叨小姑娘白的出奇,似是昏暗雾蒙雨景中的夜明珠。
谢极由垂眸,强行压制身体深处的头晕目眩,还得给小姑娘撑着伞。
滋味着实不好受。
他并无刻意,在手中工具下意识偏向身边人的潜意识下。
铺天盖地的难受袭来,他还是有些撑不住的垂下了身子。
结果就是,略有汗意的身体和失去遮挡的雨水并排砸下,而这具大面积的躯体自然而然地帮她挡住了所有雨滴。
江梦萦下意识去扶,奈何年轻女生力气有限,何况她还小小一只。
好在男生只是手上雨伞失了角度力道,前行中的驱赶还不至于直挺挺倒下。
到底是存着些力度。
彼时女生单纯如一张无瑕白纸,还未曾对小男生那些花里胡哨的追人套路开窍。
根本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再者他的摇摇欲坠早有预兆。
她仰着头,使劲浑身解数,小脸上出现一抹严肃:“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啊?”
询问和关心,出自一个陌生人,还是本该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照顾的年纪。
还真是不警惕,但凡遇到一个心怀不轨的,或者说没那么正的,她的安全早该岌岌可危。
“不用”,谢极由实在是没力气安抚热心肠的小姑娘,又不想她的满腔善意落在地上。
他勉强挤出个与他冷峻淡漠的脸格格不入的,不熟练的笑,声线虽颤但柔:“哥哥只是,有一点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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