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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无心编排的一句怕黑借口,谢极由又被小姑娘强行塞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他一个大男生,拿着个强光手电多少有点不像话。
说出来都得被人笑话。
江梦萦却什么好东西都舍得往外拿,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他,安利地热火朝天:“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小手电,晚上下学路上很好用的,不过还好我不怕黑,这个给你正好能派上用场。”
谢极由不想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个手电好歹能给安全多添份保障。
小姑娘其他方面警惕性差的过分,对他想要推辞的心里状态摸得倒是一清二楚。
江梦萦小短腿迅速捯饬几步,眼看着要与他拉开距离,让男生归还的手无法触及。
“我收下了”,谢极由除了以答应制止小姑娘的动作外别无办法,着急唤她,“别瞎跑,外面雨大。”
本来也不是真的要跑,让他答应的目的达成,江梦萦乖乖钻回伞下。
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男生
而且见谁都这么给东西,怕不是家底都得被她败光。
反正闲来无事,交上个高中朋友也是缘分。
如果不是这特别的契机,可能几年都不一定有什么机会。
她东打听西讨教:“哥哥你是高二的吗?”
“嗯。”
“高中学业是不是特别紧张”,江梦萦长嘘短叹,“才初中我就感觉比以前忙了好多。”
根本无法引起谢极由共鸣,在他看来,这些老师教的课堂上随便听听,课下完全无需花费多少时间。
可小姑娘看起来忧心忡忡,目空一切的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话语出口生硬笨拙,“初中没那么复杂,不懂问老师,弄明白就成。”
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耐着性子回应过字数最长的对话。
小姑娘喜欢热闹,话语片刻不停歇,和男生完全是两个反坡。
她绞尽脑汁在脑袋里搜索想要询问话题,还真给她想到一个。
“哥哥,你怕黑的时候都会这样一个人待着吗?”
“嗯。”
江梦萦不懂,“可是一个人待着不会更害怕吗?”
她看人家在看鬼故事和恐怖片害怕的时候,都要找一个明亮的地方缓解恐惧。
可谢极由躬身抱团,蹲在阴暗无人的走廊墙角,这难道是什么以毒攻毒的新方式吗。
谢极由无奈阖眼,弱点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无遗。
沉默状态下安静半晌,他道:“可我也没有其他人了。”
长久心里压着的包袱卸下来没多困难。
男生没来由的脆弱,让咋呼半晌的江梦萦反省自己大概率是闯了祸。
一不小心提到了对方的伤心事。
无坚不摧的勇士丢盔弃甲,内里满目疮痍。
原来他竟是无家可归的吗。
明明没年长几岁的年纪,鼻梁高挺,一张脸俊俏到令女生艳羡。
父母怎么回舍得抛弃这样漂亮的孩子。
江梦萦抬眼瞧他,热情招呼:“哥哥,你还没吃饭吧,不然去我家一起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千疮百孔的破烂内心透进缕淡淡的光亮,谢极由盯着她,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波动。
截然不同的性格,天差地别的相处方式,她无意有意地一直讲话,插科打诨的方式逐渐把掉下去的情绪调动。
很强的情绪输出能量。
于是他才发觉生活不止是缅怀和沉寂在过去的无边苦闷当中。
如果父亲还在,应该也不愿看到自己与母亲陷入他的意外中全无脱离之力。
最好的状态就是,心里永远保有对已故者的记忆和情感,但也有向前展开正常生活的新能力。
思绪极速拉扯,脑海浮现的是这种方式或许也可以在家里试一试。
比起母亲如今的状态,他更偏爱从前一成不变的温婉笑靥。
两人在学校门口出现时,江梦萦的小电话同步响起。
目标在江梦萦视线内,她使劲举起胳膊朝着自家车子挥挥手。
响铃心有所感地被掐断。
谢极由在确认小姑娘父亲无恙后的第一时刻,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意外不会每次都发生,这小姑娘还是能快快乐乐的,这就想把伞塞回她的手里,让父女二人团聚。
江梦萦理所当然享受他的撑伞服务全不接手。
远见女儿并非独自一人的第一刻,谢父就下车朝着他们方向迎了上来。
三人面对面站定,伞只有两把。
江梦萦都不用躬身,就从小女生款轻易滑溜下移入了商务风款。
她笑容甜甜看向伞内人:“你终于来啦!”
谢父眼神戒备,打量着这个生面孔的年轻男孩,语气疏离探测:“这位是?”
谢极由没开口解释的时间,小百灵鸟话接的快:“是个没带伞的哥哥,我把我的给他啦,他送我出来。”
比起脑海预想其他可能,这种显然更优。
“是吗”,中年男人温润一笑,习惯性地抚了下小姑娘的脑袋,“不错,会乐于助人了。”
重心再次移向在此处稍显突兀那人,“小伙子你家住哪里,这雨下的大,不如我顺道送你回去。”
谢极由不会将这样明显的客套当真。
不过还是用上了他为数不多的礼貌:“不用了叔叔,我家就住附近,用不着车。”
多加嘱咐不是他的风格,况且来人与他毫无关系,蹦出来的话后来回想,他自己或许都难以置信。
他郑重道:“雨天危险,路上开车慢点,别走地势低的道路。”
谢父直觉男孩话中执念,不过他也同样并无窥探他人内心所想的癖好,回应自然以礼待人:“我会的,小伙子你回家路上也注意安全。”
“嗯。”
江梦萦一步三回头,雨天坑洼路面也无法阻止她走路不省心的蹦蹦跳跳。
直到坐在车上,她还不忘向原方向示意挥手。
她扒拉在车窗里,在窗台撑着下巴,引擎发动后少年身影逐渐拉远,进而一闪而过。
开了一条缝的车窗上风力吹得强劲,她粉嫩嫩脸庞上小嘴嘟起。
她没告诉他,她趁他不注意偷偷往他口袋里丢了颗她最爱的牛奶软糖,希望能给看起来就苦苦的大哥哥一点惊喜的甜。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
谢极由到家时沈姝璇已坐立不安许久。
看到他的一瞬心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沈姝璇声线几不可见地颤抖难以抑制,担心到不行还偏要装作云淡风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谢极由极力回想,拙劣模仿小姑娘颠三倒四,每个重点的对话方式。
眯着眼对母亲扯出个算是生动的笑,他递过去手中雨伞,“喏,忘记带伞去小卖店买了把,让老板看着随便拿。”
“也不知老板怎么就把我和这小姑娘气的图案扯在了一起。”
他不放过母亲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眼身专注无比地盯,“说不定老板直到我家有个美丽动人的中年姑娘。”
沈姝璇破涕为笑,故作严肃睇他:“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嘴巴变这么甜了。”
谢极由笑意渐深,目光落在正前方,母亲久违的松动表情给他打上一针强心剂。
看来别看那人年纪小,小姑娘这方法还真是好用。
谢极由啧了一声,好像一时间解决了什么高深莫测的世界级难题。
插科打诨的沟通方式对心死的母亲再好用不过,谢极由有一搭没一搭的乱讲话。
恭维逗趣和犟嘴气人交织混杂,正常人想忽视都难。
也正是这样轻松对话的气氛,好像慢慢的把沈姝璇从意外初降的五雷轰顶中解救出来。
时间久了怎么会发现不了对方的用意。
她也日渐想通,儿子都能如此迅速调整状态,潜移默化地将自己从困境拉出。
作为母亲,同时也是成年人,更有责任和义务振作起来,不辜负谢极由的苦心一片。
牛奶软糖是三天后才发现的。
彼时沈姝璇正要把谢极由的归类好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却在他口袋里摸到个怪的出奇的小玩意。
怪就怪在谢极由根本不爱吃糖。
这明显一看就是小女生喜欢的。
无非也就人家给他,和他给人家这么两种情况。
人家给他这种情况首先被沈姝璇排除。
至少在她看来,如果有小女生送礼物,肯定也会做好功课投其所好。
才不会拿这种无用功来讨人嫌,况且谢极由也不会放进口袋随身携带如此珍视。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这颗糖是给人家的。
东西还在他这里,就意味着还未送出。
沈姝璇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她温柔、细腻、有主见,且尊重谢极由的自由选择。
更别说谢极由从未令她操心,日复一日稳定没掉下来过的成绩,有天然自由选择的资本。
不过既然看见了,装作毫不知情难免有一天破绽百出。
沈姝璇根本没犹豫,小心保管好这件藏着小秘密的黑色外套。
些许笑意和温柔嗓音堆在一起,直白捅破了这件事的窗户纸。
而这才发觉,谢极由听闻后恍惚至极。
……
敢情他对这件事,原来竟是不知情的。
那么事实情况,是她排除的另外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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