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搬家,富修坟。
南宫铭死得凄清,身后事是由仆人操办的。好在那个时候有时任靖远侯的洛风云照应,一切规格倒也不辱没他家主的身份。
南宫云霄回来之后,对阴阳二宅都进行了精心的修缮。
生养死葬,他都没做到。不过,以后,九泉之下的父亲不会那么孤单了,他会经常过来看望老人家,给他讲讲这么多年发生的事情,也会让他看到南宫家的后辈重振门庭。
主持祭祀活动的是南宫凌天,他年纪最大,辈分最高,为人也刚正,南宫云霄亲自登门请了老人家来。
老爷子咳嗽一声,站在墓碑的一侧,与大家对面而立,他一扬右手,全场都安静下来,气氛庄严而凝重。
南宫家所有参加祭祀活动的人,按照辈分由高到低依次站好。
前排居中的位置,南宫云霄父子披麻戴孝,神情悲怆肃然。
他们的身后,左手边站着的是厉王和花倾城,右手边齐王百里逸辰和洛冰河并肩而立。
四个人都是素衣白衫,饶是同样的装束,三个年轻的男子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亮眼的风景。
相比之下,南宫家其他的人可就黯然失色了。
南宫锐脸上掠过几分不快,既然是家祭,这外姓人就不该到场。
虽然这几个人与长眠于地下的南宫铭都有着至亲至近的关系,但是终究还是外人。
只是,南宫云霄愿意,南宫凌天也不反对,再碍于这几个人的身份,他也不敢公开阻挠。
尤其是北漠的厉王,凌厉的眼睛一转,他心底就有些发慌。
据说,这位爷在年轻的时候,力挫群雄,五国大会的时候出尽了风头。
还有齐王,这个看似温和的王爷,之前可是声名狼藉,也是在五国大会上横空出世的。
唉,这样的人物,就应该纵横沙场遨游天际。江南南宫家的事情,还是自家子弟解决的好。
他这正胡思乱想呢,有扎着双髻的童儿送上净水,他们净手净脸之后,又有童儿送上了雪白的手巾,供擦拭之用。
素烛沉香准备好了,南宫云霄上前几步点燃了香烛,眼角儿已经有了点点泪痕。
离歌几个孩子过来,献上了三牲。猪头居中,全鸡摆在左侧,全鱼放在右方,鲜花供果摆满了祭台。
“扑通”一声,南宫云霄的双膝重重的砸在地上,刚喊了一声“爹”,就双泪长流,语不成声了。
“祖父,孙儿回来看您来了。”南宫离歌跪在父亲的身侧。
虽然竭力控制着情绪,嘴角依然微微抽动着。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老人家就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
花倾城和洛冰河同时跪地,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外祖父,有怜惜也有尊敬。
花玉楼略一沉吟,也屈了单膝。他们翁婿从未见过,老爷子怕是临死对他都带着恨意。
不管这中间有多少误会,他拐了人家女儿是真的。他,就算替云瑶一跪吧!
“爹。”他这一声喊得真切,只希望地下的那个人能够答应一声,也别再记恨他们夫妇了。
“我会对云瑶好,一辈子。”他郑重的发誓。
百里逸辰这双膝盖,上跪苍天,下跪父母,还有师父。可是现在,他踌躇了。
这几个人有比他辈分高的,有比他年纪略长的,还有一位官位也与他不相上下的,人家都跪下去了,他独自站着,虽然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自己就比其他人都尊贵?
百里逸辰星眸一飘,就看到南宫云霄哭得悲痛欲绝,身子摇摇欲坠。另外几个人潸然泪下,默默垂泪。他趋步上前,身子矮了下去,有长衫的遮挡,别人还真看不出他是跪是蹲。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一,全了礼节,二,不算他屈尊降贵。
厉王是北漠的王爷,与南宫铭并无君臣的名分,他拜得,自己,还是不要惊扰亡魂了。
“舅父且不要过于悲伤,还以保重身体为盼。您的心意老人家想必已经知晓,就不要再哭泣了。稍后还有大事等着您主持呢,且收了悲声吧!”
他低声劝慰。
南宫云霄哭出来之后,心里略略舒服一些,听了齐王的话也就慢慢止住哭声,在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只是这点儿小伎俩没有逃过花倾城的眼睛,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真想一脚踹翻了齐王。
什么东西?连死者都糊弄!
众人也拜了几拜,各自起身。
“云霄,你回来就好,咱们南宫家又有了主心骨儿了。”南宫凌天老怀甚慰,眼中也含着热泪。
未及南宫云霄开口,南宫锐先说话了。
“叔叔,这么多年过去了,云霄对江南对南宫家都陌生的很了,怕是做不了掌舵的人了。”
花倾城长眉一挑,就要发作。
一只手在他后腰轻轻的一碰,他气恼的转过头去,就看到齐王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