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你知不知道池觅在哪,地址,我要他的地址。”凭昆然说完这句,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
方河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找他?你们俩不是早完事儿了吗,不怕温子舟吃醋?”方河自然不知道温子舟动过些什么手脚,只当凭昆然没跟前任情人再有瓜葛,便顺口这么说了。
“别他妈提他!我恨不得……快点,告诉我池觅的地址。”
“哦,那我帮你问问,沙雯应该知道吧。”方河狐疑地挂了电话,他总觉得凭昆然很不对劲,看来得抽空回国一趟,那哥们别又出什么毛病了。
而这边的凭昆然坐在自己的车上,心急火燎地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了池觅的确切地址。
他抖着手发动车子,然后慢慢踩下油门。
下午的那场催眠,在被唤醒的最后一刻,他扳过了那青年的肩膀,就这样看到了那张被压在他心底,在未知未觉中早已思念过无数次的脸。
杂乱的画面纷纷朝他涌来,就好像脑子里的某个区域终于被解放了,他能够想起来的最近的事,就是池觅在酒吧里慢慢消失在灯光和人群中的脸,那么伤心欲绝,和心如死灰。
他几乎是被疼醒的,而那始作俑者却拿一脸担忧的表情看他,他噁心得都快吐出来了。
他想起来的并不多,包括这段时间通过催眠回想起来却被唐真封住的一些过往片段,但是要用来搞明白一切也足够了。也许是冲破暗示的反作用力,让他甚至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画面,在寒冷昏暗的地下通道,他拉着提琴,而对面坐着个蜷缩成一团的年轻人,从拉高的衣领里用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他毫无理由地认为那是池觅。
而他爱着的那个年轻人,这段时间都为他承受了些什么,他简直不敢去想,他懊悔而不知所措,因为他不能把罪责全部推给别人,毕竟他才是那个在池觅胸口上扎刀子的人。
如果他足够相信池觅,当年没有隐瞒病情的话,如果他能快些想起来的话,甚至,如果他有更强的意志力,没有被唐真封住记忆的话。
池觅现在就会在他的身边。
就算他忘记了一切,但他真的已经想念了那个人太久了。
“我等不了了,必须!必须在明天实施手术,到时候我会把人弄来,你们手上不是有他的所有资料吗,包括脑部扫描,这些资料还不够你们研究?你们还要研究多久?”池觅站在自家的地板上,对着手里的电话吼道。
这时候门铃响了,他烦躁地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各种畏首畏尾的说辞,一边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凭昆然,正不安地原地踱着步子。
池觅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冷凝下来,他一字一顿地对着话筒说:
“就明天,给我准备好。”
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伸手打开门,凭昆然在看到门后的他时呆在原地,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池觅沈默着,他不知道凭昆然还要来对他说些什么该死的话,但是他不准备再让凭昆然走了。
凭昆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要怎么跟池觅解释这一堆破事儿,青年冰渣子一样的眼神更是让他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池觅……”他勉强叫出青年的名字,就见对方的瞳孔一紧,接下来的话更加磕磕巴巴:“对、对不起,太操蛋了实在是……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咱们俩……”凭昆然直想给自己两耳光,他竟然要花一半的力气来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他想尽力从脑袋里再挤出点儿关于两个人的记忆,但是却收穫不多,明明已经百分百确认自己喜欢的是池觅,却难以表达,好像对池觅的感情并不仅仅是依靠那些回忆支撑,他只知道他喜欢池觅,却不记得是怎么喜欢的。
“我、我想起来我喜欢你。”
池觅低下头去,两手在身侧渐渐握紧。
凭昆然有点慌,伸手想去碰碰对方,下一秒手却被狠狠打开了,掼在门框上,疼得他心惊。
“这次你要多久变卦?”池觅重新抬起头,看着凭昆然的眼神让他觉得陌生。
是真正的陌生。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三番两次的足够了,我他妈的是个人!当初腆着脸来纠缠我的是你,结果转眼就能把我甩了,失忆?哈,你他妈就是找藉口不想把我记起来,为了让你旧情复燃得顺理成章点儿是吧!我受够了凭昆然!我再也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上赶着给你掏心掏肺了!我怎么就碰上你这种人了……”
“池觅,不是,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
池觅打断他,“我要怎么相信你?”
凭昆然停下来,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你上次没让我做,这次你让我做爽了,我就相信你。”
凭昆然皱起眉来,池觅的话让他觉得刺耳,但他这时候已经不想计较太多了,他欠池觅的,就算让池觅打他一顿都行,何况是说几句不堪的话。
他嘆一口气,“我会慢慢让你相信的。”然后伸手搂住池觅的脖子,凑上去,吻了那让他记忆尤深的嘴唇。
池觅在闭上眼睛之前,把凭昆然拉进屋子,然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