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去哪儿?”皇上走后,沈诺轩见宁霜脚步急促地想要离开,忙问道。
“我要再去一趟清羽殿。”宁霜淡淡地回答着。
“你在怀疑什么?”沈诺轩问着。
太后方才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口口声声提到宁霜的名字,似乎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与宁霜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他对宁霜知之甚深,又怎么会不知道,宁霜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太后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就说为什么太后和皇上对我的态度都这么奇怪,原来这宫里,竟然还有很多与我有关但是我却从来也不知道的事。”宁霜回答着。
不知不觉,她似乎已经把自己和雨梦融为一体了,太后和皇上自然是不会知道她只是一个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外来者,可是,他们的态度自然也是针对雨梦的,可是,现在雨梦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上有的,就只有她,宁霜。
“你觉得清羽殿会有线索?”沈诺轩问道。
“七哥,你记不记得我在碧云峰上告诉过你,我父母双亡,被师傅收养,带到碧云峰,抚养长大。其实我骗了你,双亡的,只是我的养父母,我亲生父母是谁,我从来也不知道。太后对皇上说的话,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让我知道了这么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与这皇宫,有着某些联系,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宁霜看着沈诺轩,说着。
沈诺轩知道宁霜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更改,即便是他也不行,就如同当初她说要进宫,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宫,直到现在。盯着宁霜看了半晌,他才开口:
“既然你要查,那么我陪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谢谢你,七哥。”宁霜淡笑着,说道。
转身,继续朝着清羽殿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与皇宫有什么关系,可是她知道,所有的答案,应该都藏在清羽殿,那种莫名的熟悉,她不会感觉错。
她是谁?是宁霜,还是雨梦?她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最初来这里的时候,为什么和她梦境中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到底是先有了她才有了梦,还是先有了梦才有了她?她来这里,是偶然为之还是命中注定?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上天让她来到了这里,让她找到了自己愿意真心相待倾心相许的人,让她有了在这里安身立命落地生根的期许,那么,她到底还会不会回去?以后这里的一切,是属于她,还是属于雨梦?
随着在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异世待的越久,她的心也就越忐忑,她将现代的一切抛诸脑后,那是因为现代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人和事,不管是父母还是林阳,父母的早逝,林阳的背弃,让这些人都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可是在这里,她的心已经留在了这里,她不知道,当有一天她醒过来,发现没有杀手,没有刺客,没有皇宫,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甚至没有……沈诺轩,那个时
候,她到底该如何……
她付出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可是到如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掩藏着自己的思绪,不让沈诺轩察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笑,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里,除了你的母亲,一定还发生过别的事情。七哥,把你知道的,关于这座宫殿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宁霜站在清羽殿的门口,说着。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四岁那年,一直照顾我的老嬷嬷被送走开始的……”沈诺轩说着,缓步走了进去,打算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包括昔日的华贵人之死,也就是,他母亲的仇。
沈诺轩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关于自己母亲的身世,好像这宫里的华贵人,从来都只是一个活在别人传说中的人,若不是清羽殿里的那副画像,沈诺轩甚至也会怀疑,他的母亲,到底是不是存在。
他出生在清羽殿,他的母亲华贵人,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生下他之后便魂归西界,他在清羽殿里长大,陪着他的,便只有一个老嬷嬷。四岁的时候,奉太后懿旨,将老嬷嬷遣送回乡养老,而老嬷嬷临走之前,对他说过,他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害死华贵人的人,就在这宫中。
只是,沈诺轩找了那么多年,也查了那么多年,在宫中安插了那么多暗线,渗透进不同的宫中,明察暗访这宫中所有妃嫔的过去,可是这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却如同消失了一般,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么多年,我一直是皇祖母带大的,她对我很好,只是,从来不提我母妃的事情,而我,也没有问过。”沈诺轩说着。
“也就是说,那个老嬷嬷,是当年的知情者,可是却被送走了,那么,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太后为什么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对我补偿,那个人必须是她?”宁霜忽然不明白了,她觉得自己理解的并没有错,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
“阿宁,放心吧,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沈诺轩说着,淡笑。
宁霜点点头,只能作罢,正欲推开门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却听到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
“七哥——”宁霜略为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诺轩。
“是玉兰姑姑,没事。”沈诺轩投以宁霜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
“七皇子殿下吉祥——就说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却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宁霜,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玉兰姑姑先是向沈诺轩行礼,接着看着宁霜说着,眼中第一次有了些微的责备。
“玉兰姑姑,我……”宁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玉兰姑姑打断。
“好了,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叫你去接旨。”玉兰姑姑说着。
“我?接旨?”宁霜有些惊讶地问着。
玉兰姑姑点头,催促着宁霜,看了沈诺轩一眼,微微叹气,这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她是如何看不出呢?从
宁霜第一次来永寿宫,平日里从来不曾为别人说好话的七皇子,也在向太后求情了,她便知道,这七皇子对宁霜姑娘,不同常人,奈何太后却……
宁霜带着满心地疑惑,跟着玉兰姑姑去了永寿宫前殿,果然见安如海已经站在那里,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卷轴,他见到宁霜,忙展开,说道:“宁霜接旨——”
“奴婢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医女宁霜,勤谨克己,守持有度,深得太后喜爱,朕遵太后懿旨,将宁霜收为义女,特封宁霜为娉婷郡主,赐清羽殿,享公主荣宠,钦此——”
“奴婢叩谢皇上恩典。”宁霜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给惊呆了,直到安如海念完圣旨好一段时间,这才回过神来,谢恩。
“宁姑娘——哦不,娉婷郡主,现在该换个称呼了——”安如海别有深意地提醒着。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已经从一品女官变成了郡主,真的如同太后所说,是因为皇上的关系,才让她从一开始走到了现在吗?那么,过程中的那些痛苦折磨,到底是刻意人为,还是上天注定呢?
手中捧着圣旨,宁霜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圣旨如此地沉重,就连之前皇上让她暗中调查绕指柔来源的时候,她的心,也没有这么慌过。
“奴婢、奴才参见娉婷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间,永寿宫里所有的宫人纷纷前来,朝着宁霜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宁霜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人清晰可闻。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些宫人鱼贯而出,心中不免悲凉。都说世易时移,瞬息万变,果然不假。
前一刻,她还是如同她们一样的奴婢,这一刻,她便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娉婷郡主。
前一刻,她还是见到主子便要下跪,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这一刻,她已经是东湘国主的义女,身份尊贵。
前一刻,她还在为自己的身世飘零感伤,这一刻,她便已经有了这么多名义上的亲人。
前一刻……
“玉兰姑姑,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宁霜看着最后走进大殿的人,问着。
“没有为什么,娉婷郡主,有些话奴婢能说,有些话,奴婢却不能告诉你,还请郡主不要再问了。”玉兰姑姑说着,摇了摇头。
往日只觉得玉兰姑姑对她态度特殊,今日才知,这一切,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太后娘娘……宁霜在心里叹着,看着眼前因为她身份的变化而对她无比客气的玉兰姑姑,一时无话。
与门口站着的沈诺轩遥遥相望,宁霜却忽然转身,挡住了自己不断滚落的泪水,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
旁人一朝飞上枝头,开心不已,可是她……
“阿宁,一切有我。”轻轻地将宁霜拥进怀里,此时无声的安慰,胜过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