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骨套妖骨
夜幕三更天，星月照寰宇。
夏日的夜空星明月朗，能够照出路人影子印在脚下。
刘志刚进了没人看守的司天监大门，在影壁过道中没走上多远，就被一前一后无声阻截的两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夜闯司天监？不说即死！”
两人黑衣罩袍看不清脸面，话语简洁，声音阴森清冷。
“八号刚柔感应馆敛骨人，刘志刚，奉命前来。”
“不要东张西望，看了不该看的只有死。听明白了就跟我们走。”
刘志刚点点头跟两人前行。
到了司天监正殿匾额下的台阶之后，两人吩咐他站在原地别乱走，便进殿前去通报。
站在原地的刘志刚忍不住四处瞟眼打量。
司天监内地铺红砖，各处楼阁均以黑木搭建，一应白玉石栏浮雕雷纹，门窗刻有仙禽。
正殿前有两洼池塘，布局像是以某种阵型排序，整体高低错落有致。围着这些阁楼的筑墙高耸，每隔一处都有箭垛哨位，以防窥视。
四周看完，刘志刚站在台阶下抬头上瞟，正好对着正殿前只书一字“天”的半圆长镜透亮匾额。
天雷无妄三才血盘照镜局？
怪不得让站在这里别动，尼玛跟我玩呼形喝象呢？
所谓血盘照镜，本来是风水中的一种反光煞。可加上三才天雷就厉害得不得了。
昔年仓圣造字，有一词“目眩神迷”形容得就是天地生成的天雷无妄三才血盘照镜局。
这局以司天监半圆长镜牌匾与两洼池塘为主，白玉石栏跟地上红砖为辅，殿前台阶将两者相连，组阵成势。
不说有人发动从里面发动这阵局能有多大威力。
单是有光照来，整个司天监地面一切都笼罩在半圆长镜牌匾中，人行走其间就像时刻被拘住头顶上尸神彭，而两洼池塘里一切景象颠倒，分别由左右照定中行人尸神踬与下尸神蹻。
时间稍微一久，整个人无形中三尸受制，无法自主不说。加上地上红砖呼形为火，白玉石栏雷纹喝象作雷，四周黑木建筑更成一座牢笼将人困住，时刻受天雷地火煎熬。
而刘志刚所站位置更是阵局煞力最强所在，要是站得时间久了，怕不是会神魂俱丧！
这就是整个司天监见不到有人行走，而那两人一身黑衣罩袍也是为了不受阵局影响。
这他妈怎么不知会一声？存心的吧。
刘志刚心里暗骂，脚下挪动，至少不让自己身处此局煞力最强位置。
正这时一名黑衣罩袍的差人将他带进司天监正殿，七转八拐走过廊道来到一所偏殿。
偏殿里正有两位官员说话，刘志刚只认得其中一人。司天监大夫柳伯奇，专掌一应内务，地位仅次于司天监主官郎中令之下
至于另一人他从来没见过，虽分不清他衣着品级高低，可能出现在这司天监偏殿里与大夫相谈，想来不会太低。
“大人，八号敛骨人带进来了。”差人说罢退到一旁。
柳伯奇只是扫了一眼，轻描淡写说道：“好，带进去收拾那具前朝余孽遗骸吧，记得通知殿里供奉把气味给封住了，别像昨晚一样到处都是腐臭气味。”
差人领了命就要带刘志刚走，却又被叫住。
“对了，明早我与陈大人受诏觐见，你们就不必请示了，将他尸身照例抬走烧了便是。”
差人应下之后，目送两位大人穿上黑衣罩袍从偏门离去。
刘志刚站在一旁心中明了，果然是那具生蛆骸骨作祟，一六七号敛骨人正是被他说害。
而如今，轮到他来送死……
差人领着刘志刚到了偏殿外的提刑房里，路过连接廊道也没给他送上黑衣罩袍之类的遮挡物件。
大抵是想将死之人，发了反而浪费！
“刚刚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吧。”
差人说完将他推了进去，迅速将门关上，像是怕楼里的妖魔跑出来一般。
刘志刚把定心神环顾四周，整个提刑房陈设与他住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墙边有冷塌，地上有凉席。
一个睡活人，一个放骸骨而已。
可以说这里就是开在司天监里的敛骨馆。
两者唯一不同，大概就是凉席上那具生蛆发黑骸骨，连同整个房间都贴满符箓。
这些符箓不以寻常百姓常见黄纸朱砂写就，而是以青纸黑朱为媒敕令。
不知凉席上的前朝余孽到底有多凶煞，需要这种特殊符箓镇住煞气。
刘志刚绕着骸骨走了一圈，发现整体完整，只有两块指骨横搁在一边，没有接进手上。
另外还有三块断裂锁骨歪歪斜斜搭靠在肩头。想来分别是一六七三位敛骨人所做。
也就是说，每接一骨，死一人！
刘志刚摇头叹气，敛骨人贱籍再贱，哪怕就算是没有身份的奴隶，好歹也是条人命。
要是死在兵荒马乱之中不去说它，可这样明知骸骨上有邪煞凶魔，还要活生生用命去堆，就太过有伤天和。
整个胤天多少能人异士，司天监多少天师供奉，真没人治得住？
真不知那柳伯奇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
刘志刚暗骂一阵之后，还是得做事。
从房里找来火盆瓦片，小心翼翼将骸骨身上蛆虫扫进去后，特地把它们放得很远。
以防敛骨时有蛆虫爬上脚，化为血水浸入皮肤。
三号敛骨人的下场凄惨，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当然要万事小心为上。
破火过煞，盆里燃烧蛆虫散发恶臭，下边瓦片也只崩开一角。
果然这骸骨有问题。
只是明知骸骨沾染邪煞，还是得动手敛收。否则司天监绝对没好果子给他。
刘志刚蹲在骸骨前捡起两根指骨，正揭掉那些青纸符箓时，骸骨周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出蛆虫。
刘志刚当机立断，脚尖发力身形爆退。
这一下直接用手去接肯定不行，蛆虫太多根本无法提防。
看来只能用点技巧了。
得益于洗脉丸跟伐髓丹让刘志刚脱胎换骨，不然今天这具骸骨他是奈何不了。
只见他退到门边俯身调整角度，两截指骨瞬间脱手。
与此同时一条血红蛆虫竟爬上火盆边沿，弹身而起直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刘志刚一掌拍向地面，整个人凌空翻转，依靠衣角旋转搅起的劲道，将血色蛆虫扫撞在符箓上变成血水化去。
这特么的还好自己时刻注意着火盆，不然百十来斤肉今天就得交待在这里。
刘志刚这时转身站定，两截指骨也准确无误的接了上去。随着骸骨身上冒起一阵绿火，将所有蛆虫烧成一滩黒灰，发出阵阵难闻气味。
黑雾，妖佛，铸骨图现！
刘志刚从图上翻动色彩深浅，看到了骸骨生平。
这人是前朝储君遗腹子，与前些日子三号馆外那两位差人所说的头号余孽半点不差。
只是修炼邪功一说倒是冤枉了他。
本来胤天对前朝遗民甚为宽待，可他却因为身份特殊，不但没得到优待，还不得不东躲西藏。
因为只要一旦被抓住，除死无他。
后来逃向大燕与胤天交界，本想偷渡过关，从此天涯海角不再回来，至于复国什么的，前朝都将近灰飞烟灭一甲子了，还有什么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不想刚是靠近边界，一脚踩入地壳，整个人滑进一处地缝中。
而就是在昏迷在地缝中时，一条青色蜈蚣爬进他嘴里。
后来被人救起发现了身份，死在了押回陶丘途中。
一字铸骨图到此结束。
刘志刚看来除了那条青色蜈蚣之外，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不知那条青色蜈蚣与乱葬岗外的蜈蚣鬼娘是不是有所关联。
敛骨完成，人间亡国储君之子，一生悲苦，一身骨气衡作人品九阶十一钱。
刘志刚心中一喜，这可是敛骨以来，一字铸骨图所给最高品评。想来所给好处自然极好。
一方小寿材落在他手上。
所谓寿材既是棺材，刘志刚还没来得及细细把量。
秤头蝇坐称骨气，三品九阶十二钱！
人间妖骨，衡作天品一阶一钱。
刘志刚瞬间傻眼。
妖骨？在哪儿呢？他怎么没看见？还被品评为天地人之中的天品。
他最高所见也就刚刚人品九阶十一钱。
这具骸骨搁这里俄罗斯套娃呢？
刘志刚眼神定在骸骨身上，寻找起一字铸图所言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