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后跳一步。
“蓝,蓝星,”她心下有些心虚,面上却若无其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琬姮抱臂,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
亚托安抚性地拍了两下女孩的肩膀。
“就在你把我拉到门外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切斯卡炸了,在当事人面前蛐蛐他的来历,天呐,有没有地缝给自己钻一下。
“我觉得这位蓝先生应该没有很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亚托将身体转正朝向苏琬姮,“不然他就不会选择在昨天入住了。”
苏琬姮轻击了一下掌,笑眯眯地对上亚托掩在镜片后的双眼。
她确实没想在据点里掩盖“蓝星”是从沙漠地堡那逃出来的事实。因为没有必要,也掩盖不了。
在这个时间点内来到森林的新面孔只会让人联想到前段时间的地堡入侵事件,苏琬姮需要的则是一个有别于“4423”和“苏琬姮”的身份来帮助自己躲避D组织与韩景元的搜捕。
昨晚除了契约规则,苏琬姮还从祐的嘴里得知了107据点的部分信息。
107据点其实是一所老旧的临时据点,因为所处位置远离资源丰富的地带,它的发展一直都赶不上其他据点,甚至都达不到转正的资格。
但107据点的创始人和她的接班人硬是把这座半吊子的据点延续了下来,并且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接受弱势群体。
关于这点,苏婉后昨天傍晚在楼下打水时便发现了。排队接水的人不是年龄过小就是过大,身体残缺者也有不少。
森林的许多据点都拒绝出租正式房屋给这类人群,因而他们一般只能盘缩在据点外围的帐篷区,每时每刻都得面对异兽的虎视眈眈。
因为实力弱小,大型据点和势力也不屑于往107据点里安插眼线。毕竟这种老弱病残齐聚的老房子在杀伤性的武器面前不值一提。
“我叫亚托,是107据点的副基地长。”亚托主动伸出右手介绍自己。
苏琬姮回握,双方的手掌皆一触即离。
“蓝星,”苏琬姮偏头往前看去,对走出来的人问道,“我房租交好了吗?”
祐在里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向不理解切斯卡为什么整天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
“还没。”
他的绿瞳里一片虚无,却是精准地落在切斯卡的身上。祐看不见,但感知力极强,周围的事物对他来说就如购房者看户型图,能够感知到存在事物的大部分轮廓。
祐什么都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懂了他的意思:切斯卡一直叽叽喳喳的所以他没能交成房租。
理解了这一层,切斯卡人又要炸起来了。
亚托则是将惊讶都藏在了心里。祐来到107据点已将近三年,这人性格孤僻讨厌交际,他在据点里看见祐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上来。
蓝星一来就能让祐帮他交房租?
亚托心中对蓝星的关注度默默提高了一个点。
终于交完了房租,祐顶着一身新换的绷带就要朝居民楼走。
“我今晚想吃烤肉。”苏琬姮叫住了她的新任仆人。
她看见男人的背脊瞬间变得僵硬,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你再整点果子回来。”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总得补充点维生素。”
苏琬姮满意地看着祐的脚下笔直地换了方向,他是朝据点大门走了。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气温适中。
苏琬姮从空间钮中拿出一个露营躺椅,就这么大剌剌地躺在了交易厅的门口。
切斯卡被她的动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禁问道:“你干嘛。”
苏琬姮本人已经闲适地用一方柔软的布巾盖住了脸,微弱的气流被层层布料阻拦,传到耳中已然变得不甚清晰。
“晒太阳。”
切斯卡:……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落在交易厅房檐上,尖锐的喙不断张合,堪称嘶哑难听的叫声绵绵不断。
领了据点里的杂活以维持生活的小孩拎着比他人还高上两头的大扫把,他今天要打扫干净整个据点地面。
小孩把着扫把,扫地的动作看着分外轻松。他嘴里哼着记忆中模糊的童谣,没有词,连调也时不时地变得怪异。
他来到交易大厅门前的小片空地,这里的树叶和尘土不多,就是有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占着地方。
躺椅下面有两片枯败的粉色树叶,扫把伸不进去。
小孩伸出一根布满了划痕的食指戳了戳椅子上安详的像死了一样的人。
“能麻烦让让吗,我要扫地。”
苏琬姮拉下脸上盖着的布,强烈的阳光重新直射在眼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搬了躺椅另寻了一片已经清扫好的空地上继续进行她的晒太阳事业。
“咔哒。”有人在她旁边放下一张造型不一样的摇椅。
亚托窝进摇椅内,浑身的骨头懒散地贴着椅面,他舒适地发出一声喟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各自享受。
出来和小孩打招呼的切斯卡看到这一幕,不禁翻了个白眼。
两个神经病。
她骂骂咧咧地回到了柜台,又开始数着时间下班。只有外面两个不用上班的闲人才会喜欢晒太阳。
……好吧,要不是要上班,她也要拿个椅子在阳光底下躺着。
灿烂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仿佛驱散了骨子埋藏的寒意。苏琬姮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她能看见光线透过薄薄的布料沁入阖上的眼皮,淡粉色的亮光在她的眼内蔓延。
包裹头发的兜帽被她时不时乱蹭的动作弄得位移,露出下面的短刺黄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
“蓝先生。”亚托闭着眼开口。
苏琬姮嘴角勾起,“我还以为今天会是我先按捺不住呢。”
亚托失笑,道:“蓝先生既然想要我先开口,我自然不会让你久等的。”
双方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你有什么条件呢?如果报酬足够,我还是有足够的权限来满足的。”
镜框被太阳晒得发烫,亚托伸手将它摘下放好。
“不如我先说报酬,你们再想能给我提供什么便利。”苏琬姮的话很有底气,甚至能够说得上是狂妄。
这让亚托越发感兴趣了。他不讨厌狂妄的人,只要对方有足够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