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异样感传来,苏琬姮感觉自己的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有些刺挠。
不过没关系,不妨碍自己灭口。
等到眼前的白光和脑袋里的眩晕散去,苏琬姮重新抬手向下刺去,带动一阵劲风。
“你我的命现在绑在一起了。”祐粗糙的声音幽幽响起。
刀尖悬停,离地上男人的后脑勺仅有一寸。
“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活不了。”
手腕转动,带着刀尖换了一个方向。祐疼的发出一声闷哼。
“算计我。”苏琬姮双眼沉沉,眼中怒火几欲化为实质。
短暂的愤怒过后,苏琬姮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第一军事学院的老师教过,既然是规则系异能就一定要遵守既定的条件,否则无法成立。
世间因果流转,万事万物间都存在联系。
刚才法阵上有201住户的血,可没有她的任何发丝或者血液皮肤,不存在属于自己的媒介,这种双向的捆绑契约是怎么能成的。
苏琬姮蹲在一旁思考着条件,趴在地上十分狼狈的祐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骗人的。
契约确实成了,但只是单方面的契约——祐现在是苏琬姮的奴隶。
他受伤还是死亡都不会影响到苏琬姮本人,而且必须遵循苏琬姮的指令。
这就是祐的另一个规则系异能:绝对服从。祐可以用某人的血液达成媒介签订命运的契约,那个人就会成为他最忠实的仆人,同一时间空间内只能存在一个奴仆。有失必有得,成为主人后无法亲手杀死自己的奴仆。反过来,祐也可以用自己的血成为别人的仆人。
但一般拥有这种异能的人谁会上赶着成为他人的仆从呢?
苏琬姮边思考手底下还在用力,她选了个不致命的位置戳着。
祐身上此时灼烧感和肉痛感齐发,他有些欲哭无泪。情急之下,他烧得只能趴着了,不可能拿到苏琬姮的血,为了活命,只能选择成为203住户的仆从。
苏琬姮嫌蹲着戳人姿势不顺手,她干脆松开匕首,原地盘腿坐下。、
白日里祐身上缠着的绷带被刚刚那场闹剧烧得差不多了,仅剩几根完好无损的绷带松松垮垮地绕在他的脑袋上。
苏琬姮伸手扯下绷带,露出下面亚麻色的头发。她抓起男人的一头毛,迫使他别扭地昂起头。
“你在骗我吧。”她语气幽深,灰绿色的瞳仁对上一双同色系的眼睛。
祐的绷带顺着脸颊垂落在地,露出他许久不见天日的脸上。他感到自己脸部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显然慌了神,胳膊徒劳地伸过来想要捞起绷带朝脸上贴去,动作间却又蹭破了好几个水泡。
明明面部的肌肉都表达着慌乱,祐的眼睛却还是如无机质的绿色宝石一般冰冷。
“你是瞎子?”苏琬姮抓着男人的头的手又绷紧了几分,固定住他不让他乱动。
“祐。”男人长时间保持在一个脖颈上扬的动作很不舒服,头皮还有点刺痛,他主动报出家门。
“我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苏琬姮低头看着祐的脸,上面有大片的烧伤痕迹,皱皱巴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棕色。
“我跟你的命没有绑在一起。”她语气很笃定。
“你死了,我不会死。”
祐很惊讶她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但随即觉得正常。毕竟这个人连睡觉都戴着防毒面具,门缝都会仔仔细细地填满,还察觉出他的雾化状态害怕火烧,猜出契约不能绑死二人的性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见祐没有反驳,苏琬姮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松开手,将祐的脑袋放下。
“行吧,我不杀你了,说说契约吧。”
苏琬姮的指尖隔着防毒面具碰上自己的右脸。她不知道留下对方一命是否会在未来给自己带来麻烦,但现在她觉得这个决定没什么坏处。
祐保持着乌龟趴,忍着痛感将契约的内容和规则说清楚。他当然没有全盘托出,只挑了对他有利的部分。
苏琬姮一屁股坐在硬梆梆的床板上,她有些累了,也许是因为方才一直保持紧张警祐的刺杀,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祐脸上的烧伤。不管怎么样,她想好好睡一觉。
听完祐的解释,她大概清楚了契约的规则,眼睛微微发亮。
“那你岂不是可以给我打白工。”她的眉毛扬起,难得有些兴奋。
终于轮到她做资本家了吗!
苏琬姮当即写下了一串清单,将纸条放到祐的手边。她拍了两下亚麻色脑袋,颇为欣慰道:“我的好员工,抓住一切机会为领导冲锋陷阵、发光发热吧。”
本着体恤员工的人道主义精神,苏琬姮给祐抗回了201。员工的身体健康需要好好维护啊,不然谁来当牛做马。
临走前她还很贴心地留下了一句话:“休息几个小时就够了昂,记得去帮我交房租。”
没错,苏琬姮下午交钱的时候耍了赖,哄着切斯卡答应她先只交一半的钱。
今天107据点的交易大厅也很是冷清。
切斯卡单手托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光脑上的时间。她好想下班。
“咚咚。”
一双包着绷带的手点了点桌面。
切斯卡顺着指节向上看去,颇有些惊奇。
“祐?”她眨了几下眼睛,“稀客,昨天不刚跟我吵完架嘛。”
“我来交房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虚弱了不少。
切斯卡怪异地瞅了他一眼,点开交易记录。
“你前几天已经交过这个月的房租了。”
祐的绷带是不是比昨天的白了点?切斯卡眯眼,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给203交。”祐冷冰冰地回道,明显心情十分不爽。
“你要给蓝星交房租!?”切斯卡大惊。
明明在得知蓝星要住进他隔壁的时候,这人的脸色明明超级难看,连杀意都没克制住。
“切斯卡,怎么又一惊一乍的。”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门口飘进,语气里满满的无奈。
“亚托!你回来了!”
顾不上绷着脸的祐,切斯卡一蹦三尺高地翻出柜台,如小鸟归巢般扑进来人的怀抱。
亚托笑着推远了女孩,温声解释道:“我衣服上都是土,别沾上了。”
他嘴角噙着笑,耐心地聆听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切斯卡好不容易等到亚托回来,几乎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新来了个租户?”
“对!”切斯卡刚想继续说下去,瞄到祐站在柜台前的身影又紧急刹住嘴,将亚托拉到门外小声道,“应该是前几天从地堡跑出来的那一批。”
“是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