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1 章 李玄霸竖子人呢

苏夔红着眼眶敲着两个弟子的手板心。

李玄霸笑着退出了书房,给这久别重逢的师徒三人留下单独聊天的空间。

他关上了门,让伺候的仆从离远一些,自己驱车去了萧皇后隐居的宅院。

李玄霸跟着面白无须的仆从走到花园,萧皇后正拉着一个小男孩散步,带发修行的南阳公主微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看见李玄霸到来,小孩挣脱了萧皇后的手,朝着李玄霸扑来:“三表叔!”

他抹了李玄霸一身泥手印。

李玄霸从袖口掏出手帕,替杨愍擦手,然后将杨愍抱起来颠了颠。

杨愍靠在李玄霸肩头憨笑,就像是一个小傻子。

李玄霸拍了拍杨愍的屁股,道:“我告诉了苏夔真相。他看到胡闹的杨侗和杨侑很生气,腰间的戒尺都快敲断了。”

萧皇后还没说话,南阳公主脸色一沉:“该!这两个孩子,就该好好治治!”

萧皇后松了口气:“苏夔还是值得信任的。他当初为二郎三郎授课时,二郎三郎很勤学。”

南阳公主冷哼:“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他们没了负担,完全玩得心野了!”

萧皇后笑着道:“他们想从军,不想科举。既然陛下说可以,你纵着他们也行。”

南阳公主冷着脸道:“娘亲,你太纵容他们。即使要入军为将,也不能丢了书本。我看再玩下去,他们连幼时学的经书都要忘记了。大兄如此学富五车的人,怎么能有两个不读书的儿子?”

萧皇后拍着南阳公主的背道:“慢点说慢点说,别生气。”

南阳公主喘了两口气,仍旧冷着脸道:“杨道玄说,我大隋宗室子弟居然全部在科举中落第,这太丢人了!”

萧皇后想起萧家子弟虽然没有落第,但也没有获得好名次,弟弟每次提起来就气得扯胡子,不由又失笑。

萧皇后慈祥道:“有苏夔这位严师在,二郎三郎一定能将曾经的学识找回来。”

南阳公主对李玄霸抱怨道:“你才华比苏夔高,却总是太纵容他们,连戒尺都不用。你将来也这样教导大唐的太子?严师才能出高徒!”

李玄霸笑道:“到时围在太子身边严厉指责的大臣会很多,不需要加我一个。我对杨侗和杨侑确实下不去手。他们都已经是英挺少年郎了,我还打他们手心,实在是有点……唉,不过我下不去手,有的是人下得去手。”

南阳公主问道:“你还想告诉谁他们的身份?”

李玄霸道:“很多人都知道他们身份。如果连苏夔都管不住他们,我就只能请魏玄成帮忙了。”

南阳公主面色稍霁:“现在就该让魏玄成治治他们。”

萧皇后差点笑出声。连李二郎见到魏徵都要变脸色,自家两个孙儿恐怕是受不了魏徵的严苛。

李玄霸对怀里的小孩道:“你也该启蒙了。”

杨愍虽然看着憨笨,其实很聪明,听

懂了长辈们的谈话。

他担忧地问道:“是那位苏老师教导我吗?他会打我的手心吗?”

李玄霸道:“不,是薛德音教导你。你还记得薛德音吗?”

杨愍点头:“好,我喜欢薛老师!”

李玄霸揉了揉杨愍的脑袋。

提到薛德音,南阳公主和萧皇后想起了当初杨暕兵谏失败的事,神色黯然。

李玄霸也想起了二表哥,想起了庾俭。

庾俭本应该活到唐朝,成为大唐的太史令。他怎么也没想到,庾俭这个本该活下去的人,会陪着二表哥赴死。

“大隋皇帝将二表兄贬为庶人,大唐皇帝把二表兄再加回大隋宗室,听着荒唐了些。”李玄霸道,“我是想让自称弘农杨氏的大隋宗室上书。杨侗说这是他的疏忽,他在当傀儡皇帝的时候就该把二表兄请回宗室,但那时朝不保夕,没来得及商议此事,洛阳城就破了。他希望由他上书。”

南阳公主刚刚晴朗的脸色再次阴沉:“但他居然落第了!!”

李玄霸扑哧笑出来:“是啊,本来这该是他入朝为官的第一封上书。二表兄泉下有知,都要揍他一顿。”

杨愍蹭了蹭李玄霸的脸颊:“我会考上进士,我来上书!”

李玄霸再次揉了揉杨愍的脑袋:“那就让二表兄等太久了。再给你堂兄一次机会,他下次要是再落第,就让杨道玄上书吧。”

不是为了给杨侗这个弥补遗憾的机会,李玄霸怎会让二表兄等这么久?

如果二表兄生气,大表兄就只能担着了。反正两位表兄还活着的时候,二表兄没少对大表兄生气,并口出“我要夺嫡”的狂言,大表兄很擅长安抚二表兄。

南阳公主问道:“你和李二郎会给阿孩什么谥号?”

李玄霸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几谏不倦曰孝,知死不避曰勇,上谥号曰‘孝勇太子’。”

萧皇后和南阳公主神思恍惚。

半晌,萧皇后幽幽叹道:“我还以为是哀或悼呢。”

南阳公主垂首不言。

杨暕兵谏,即使再有苦衷,一个“不孝”的帽子却是摆脱不了。大唐却给杨暕谥号为“孝”,何等讽刺?

可这又真的是讽刺吗?

李玄霸漠然道;“我一直认为二表兄愚孝。你们认为呢?”

萧皇后道:“大郎和二郎都一样。”

南阳公主抬起头,脸上似哭似笑。

她道:“是啊。”

杨愍趴在李玄霸肩头,看着最疼他的三表叔淡漠得令人害怕的神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李玄霸的眼角。

李玄霸疑惑:“怎么了?”

杨愍道:“表叔,别难过。”

李玄霸勾起嘴角:“我没有难过。”

他颠了颠怀里的表侄,抱着表侄告别萧皇后和南阳公主,去寻薛德音。

不知道薛德音和苏夔谁更会教学生?

比起来

,卷起来!

……

李玄霸给三位表侄找好老师后,又去寻了杨道玄。

杨道玄听到两位“弘农杨氏纨绔子弟”挨揍的事,颇为哭笑不得。

“其实走荫官之路也可以啊,南阳公主何必如此?”杨道玄道,“楚王此次出征本想带着他们一起去立功,被南阳公主赶了出来,说耽误学习,唉。”

李玄霸道:“表姊过于谨慎,不想让两位表侄从军。”

杨道玄道:“那让他们当个闲散勋官也成啊。”

李玄霸摇头:“那他们岂不是丢了大表兄的脸?”

杨道玄无语。南阳公主这个姑姑,真的是太严格了。

聊了几句表侄的事后,李玄霸提起苏威。

“削减永业田势在必行,我会和小五一起上书,你也一同吧。”李玄霸道,“真的没关系?杨侗说,可以等他入朝为官再上书。”

杨道玄翻了个白眼:“那是我们以为他和杨侑必定能进士及第才这样商定。现在哪有时间等他?我上书。”

杨道玄捋了捋衣袖,平静道:“我也想骂一骂那群所谓隋朝老臣。隋朝都亡了,他们还捏着隋朝皇帝赐予他们的永业田不放,是认为自己很对得起大隋,还是认为自己身在大唐心在隋?”

我大隋都亡了!

李玄霸道:“你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针对你?”

杨道玄将衣袖一甩:“怎么针对?他们还能再灭一次大隋?”

李玄霸对杨道玄的硬气表示赞许。

就是如此。身为大隋宗室,即使杨道玄很厌恶杨广,也不想让那群墙头草好过。

前朝宗室本不应该露出对“叛臣”的厌恶。这不是心向故国,意图谋反吗?

但李二郎李三郎不介意,还要为他们添柴加薪,杨道玄就不客气了。

大隋失德于民,失位是自己作死。大隋宗室对大唐并无怨恨,输得心服口服。

可那群以大隋老臣自居,在大唐倚老卖老的前朝功勋们,杨道玄可没有好感。

行啊,我大隋宗室就在这里,你心念前朝,敢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

“当个孤臣,得罪所有所谓的大隋旧臣,也是先朝宗室的生存之道,不是吗?”杨道玄对李玄霸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

李玄霸再次表示赞许:“十分有道理,蔡国公英明。”

杨道玄:“哈哈哈哈。”

他在大唐当蔡国公,真是比在大隋当蔡王世子开心多了。

李玄霸拜访了杨道玄后,又接触了一些尧君素、屈突通等先朝老臣。

他透露了自己与杨道玄的对话。

尧君素立刻哭了出来,说要退还曾经在大隋获得的一切赏赐。

屈突通虽然情绪没有尧君素这样激动,也说自己会支持苏威。

李玄霸所拜访的大隋旧臣,都是通过自己观察和史书定论的为大隋努力奋战过的人。

如他所料,他所拜访的

哪怕再贪财的人,都愿意退还大隋的永业田。

李玄霸也承诺,会补偿他们新的食邑。二哥不可能真的让他们一贫如洗,不过是在朝堂上上演一番推让罢了。

怎么能让真正的忠良吃亏呢?那不是欺负好人吗?

他拜访的人数不多,但足以撬动大隋旧勋贵群体。

苏威听闻了此事,拜访李玄霸时眼眶通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李玄霸道:“我不是想替你承担责任。这件事是你提起的,也该由你来做,将来要面临的风浪也会由你来扛。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波及你的家人。”

苏威作揖的双手颤抖得很厉害。

李玄霸虽然对苏威没太多好感,也于心不忍,将苏威扶住:“苏公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为了大唐。”

苏威没有接李玄霸的话。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却又带着泪光:“三郎,你会谶纬,但谶纬却是史家言,这是真的吗?”

李玄霸没有问苏威是从哪听到的这件事,也不准备追查。他点头道:“是。”

苏威问道:“我在史书中,本该是被人唾弃的奸佞之臣吗?”

李玄霸没有回答,反问道:“苏公何出此言?”

苏威想挤出笑容,却难以做到。

苏威又问道:“我现在一定会有一个好名声。”

他从李玄霸双手中抽出手臂,对着李玄霸稳稳作揖,双臂再没有颤抖。

看着苏威昂首挺胸离开,看着苏威那挺直的背影,李玄霸揉了揉太阳穴。

他吐槽道:“肯定是薛老师。”

就算不追查,除了薛老师,还会有谁用这件事刺激苏威?

苏威年纪都这么大了,薛老师也不怕一个刺激,把苏威给刺激死。

还是说这才是薛老师的本意。

李玄霸想起薛道衡在岭南三天两头都嘀咕“苏威那个老匹夫怎么还有脸活着”,感觉自己可能真相了。

“不对啊,薛老师还骂了裴老师,肯定也会刺激裴老师。裴老师怎么不来问我?”李玄霸疑惑。

但这件事他又不好去问裴世矩,只得按下好奇心。

苏威出宫后,虽然他与裴世矩不和,也还是先去寻了裴世矩,与裴世矩喝了一次酒,看得裴世矩的仆人们心惊胆战。

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别喝酒啊!

苏威郁闷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在谶纬中的名声。”

裴世矩神态自若道:“谶纬是谶纬,现在是现在,我只要知道我现在的名声不会坏就行了。”

苏威道:“你在撒谎。”

裴世矩失笑:“我不想刺激你,你非要问。若我在谶纬中名声很坏,陛下和大德怎么会叫我一声老师?我这个老师可不是先帝塞给他们,而是他们自己认的。”

苏威气得摔了酒坛子,拂袖而去。

裴世矩看着地上的酒坛子碎片,神情十分嫌弃。

自找不快还撒气,活该你原本在史

书中名声不佳。

以二郎的性格,才不会惯着你!你就算活着,也别想入仕大唐!

“那个所谓谶纬中,大德大概英年早逝吧。”裴世矩继续自饮自酌,将杯中的葡萄酒喝完。

苏威这个老匹夫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他重名,为了洗刷大隋佞臣的名声,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大唐效力。

就如谶纬中的自己一样。

陛下不喜苏威的性格,但大德对能利用的人可没有太多洁癖,定会劝说陛下给苏威一个机会,好好利用苏威。

“若没有大德……”裴世矩怅然叹息。

若没有大德的谶纬,性格刚毅的高颎等人还能活着吗?

若没有大德的辅佐,孤军奋战的陛下还能游刃有余地留大隋皇室一条命吗?

若没有大德……

“我现在也不会活得如此轻松肆意了。”

裴世矩让仆人撤去酒具,去花园散步醒酒,欣赏刚栽种的花丛。

他一边背着手散步,一边嘀咕:“苏夔不知道行不行。该和大德说说,我精力还充沛,可以为他分担。”

“两位小殿下啊……唉……真是给元德太子丢脸!”

身为大隋老臣,怎么可能忘得了元德太子和……

“孝勇这个谥号确实很贴切,陛下和大德有心了。”

今日天气很好,景色也很好,又是心情舒畅的一天。

……

“哇哦。”李世民看着信大呼小叫。

正擦拭大弓的李渊嫌弃:“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喜欢乱叫?”

李世民抬头:“苏威抬着棺材去朝堂,要求削减功勋永业田,将功勋永业田改回大汉的食邑。”

李渊手一抖:“哇啊?!”

李智云道:“二兄乱叫的习惯难道是继承自父亲?”

李渊给了李智云一下。李世民也给了李智云一下。

李智云揉了揉脑袋,不痛不痒。

父子三人凑一起看李玄霸写来的私人书信,正式的报告文书被他们丢到一遍,一起惊呼连连。

高颎在城门口接到李世民时,本来很激动。

他看到老当益壮的李渊时,就激动不起来了。

李二郎什么毛病?!还带着太上皇打仗?!

虽然他们知道肯定是李渊想来,李世民才带着李渊来战场。但世人怎么想?后世史书怎么写?肯定会抹黑李世民忌惮李渊,想让李渊死在战场上!

你能不能为你的名声想一想?!啊?!为你的名声想、一、想!!

高颎骂李渊:“二郎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他不知道名声二字怎么写,你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护着儿子的名声?!”

李渊被高颎骂得抬不起头,半句话都不敢回。

还好李世民也在挨骂,李智云被连带着挨骂(李智云:关我什么事啊!),李渊才心里舒畅点。

高颎的气还没消,来寻李世民报告西突厥

动向的时候,见这父子三人凑一起毫无形象地大呼小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火又噌噌噌往上冒。

李渊和李智云见高颎来了,立刻噤声。

李世民嬉皮笑脸地把信递给高颎:“高老师,长安城可是出了一件奇事,你快看看!”

高颎瞪了当了皇帝还没正形的李世民一眼,接过信纸。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神色很是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李世民疑惑:“高老师不惊讶?”

高颎道:“我推举苏威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的人。”

高颎把信还给李世民,平静道:“他本该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应该用更委婉的方式达成目的,估计是薛玄卿刺激了他。”

李世民好奇地追问:“刺激?怎么刺激?”

高颎的嘴角上翘了肉眼可见的幅度,又强压了下来。

他仍旧语气平静道:“大概是说了什么史书啊谶纬之类的事,想把苏威气死。”

李智云神游天外,完全没听高颎在说什么。

李渊竖着耳朵旁听,闻言脸色大变,牙齿都磨了起来。

高颎看向李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李渊瓮声瓮气道:“不知道。”

高颎道:“那就是知道了。要知耻后勇。”

李渊:“……”怪不得隋炀帝想杀高颎。这种倚老卖老的老匹夫真是该死!

李世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颎在说什么。

他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是薛老师做得出来的事。对了,阿玄还说,杨二郎杨三郎最近可被苏夔骂惨了。”

高颎这才稍稍露出愕然的神情。

他莞尔道:“三郎告诉苏夔了?也好,苏夔可不会心软。三郎太心软了。”

李渊疑惑:“什么杨二郎杨三郎,你们在说谁?”

李世民和高颎对视一眼。

高颎:说吗?

李世民:没什么不能说的。

高颎道:“当然是元德太子家的杨二郎和杨三郎。”

李渊瞠目结舌:“他们不是死了吗?!”

高颎淡漠道:“二郎三郎如此有情有义有本事,怎么会不保护元德太子和孝勇太子的血脉?你在惊讶什么?”

李渊:“……”我不惊讶才奇怪吧!我这个太上皇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虽然他猜到孝勇太子是谁,但什么时候杨暕成为孝勇太子的,自己怎么也不知道!

李渊看向李智云。

李智云疑惑地回看李渊。

李渊更沮丧。显然,李智云也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是啊,自己不知道才正常,自己是太上皇,是二郎三郎曾经的敌人。

高颎可不管李渊的郁闷,直接说正事:“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亲自率军前来,你是要固守,还是要迎击?”

李世民竖起大拇指,露出八颗牙齿:“我要率领一支轻骑抄他后路!”

高颎:“……”

高颎深呼吸:“我是这样教你的兵法?”

李世民道:“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兵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高颎想起了李世民小时候就我行我素的“兵法”。

就算李世民有“战无不胜”之名,他也想问,这算什么兵法!依托于你个人能力的奇袭如果被记录下来,不知道会误导多少后世将领,让他们带着人白白送死!

高颎道:“我知道你会赢,但你的安危比输赢更重要。算了,我不问你了,这次作战我来指挥,你领军听命令。我会给你上战场的机会,别乱来。”

高颎看向李渊:“你也是。”

李渊对李世民挑拨离间道:“我怎么看着他比你还像皇帝?”

李世民摊手:“就算我是皇帝,师父就是父,父比我大。”

李渊:“……”我这个亲生父亲还在这里呢!

高颎根本不理睬李渊的挑拨离间和李世民的抱怨,直接整军下令了。

当然,他对外声称是李世民的命令。

将领们十分感动。陛下终于肯把功劳让给我们一次吗!

“听闻陛下这次只赏赐食邑,不是赏赐永业田。”

“所以陛下才不当先锋吗?他当先锋,我们什么赏赐都捞不着。”徐世勣擦拭着长|枪,对愤愤不平的单雄信道,“这算是对我们的补偿吧。”

单雄信一愣:“啊,这样啊。”

他看向罗士信:“是这样吗?”

罗士信犹豫了一下,道:“三郎君和陈铁牛没来,我们还是捞得着功劳的。”

单雄信想了许久,才想起陈铁牛是谁:“晋王殿下就罢了,和陈铁牛什么关系?”

秦琼补充:“因为陈铁牛是执行晋王殿下命令的人。若晋王殿下召个天雷地火,出个什么让敌军自灭的毒计,我们还打什么?连陛下都眼睁睁地看着颉利可汗从黄河退去,只能隔了好多年才抓到颉利可汗。”

宗罗睺道:“别胡说。那次晋王殿下逼退颉利可汗,不是因为陛下不想打,让颉利可汗快滚吗?”

秦琼道:“是你跟着三郎君去的黄河,还是我跟着三郎君去的黄河?信你还是信我?”

宗罗睺:“……有道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混入其中,和众人不太熟悉的小将苏定方小声质疑:“如果晋王殿下真的如此厉害,为何不来?晋王殿下能逼退西突厥大军,我们就不用打仗了。”

众人不悦地盯着苏定方。

苏定方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众将军都渴望军功,但大唐的百姓并不渴望打仗。”

众人有点手痒。这个小将是不是想挨揍啊?

“你们说得对。”李智云推门进来,“怎么全聚在这里聊天?我找你们好久。”

他拍了拍苏定方的肩膀,让苏定方到他背后。

“三兄最厌恶的就是没有利益的出兵,所以他才会拖着病躯去岭南。”李智云严肃道,“他让你们读了这么多书,

你们还不知道好大喜功的危害?”

众将领不敢言。

李智云语气缓和道:“我知道你们渴望建功立业,但建功立业也不止打仗这一个方式。相信二兄三兄,他们何时会亏待下属?”

徐世勣忙道:“我们当然知道不能随意打仗。若不是隋炀帝三征高丽,民不聊生,我们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造反。”

徐世勣开口了,单雄信忙点头:“是啊是啊。”

瓦岗寨好汉太有发言权了,其他将领都不敢言。

但苏定方仍旧坚持质疑:“那三郎君此时为何不来?”

李智云转身,微笑着看着苏定方。

他虽然只是李世民的异母弟,但他此刻比寻常人更灿烂的微笑神似李世民。

“不该打的仗尽量不打,不要给百姓增加负担;但该打的仗,就要打得彻底。”

李智云眼睛微眯。

“如二兄擒吐谷浑和东|突厥可汗,打完这一仗,边疆就能和平几十年,百姓再不用担心蛮夷劫掠之苦。”

“所以哪怕三兄有办法逼退西突厥,大唐也必须出兵。”

“苏定方啊,你来说说,除了西突厥,还有什么仗是必须打的?”

看着李智云眼睛微眯的笑容,苏定方恍惚仿佛看到了晋王。

他定了定神,道:“高丽。”

单雄信惊讶地叫起来:“啊?怎么能打高丽!会亡国啊!”

徐世勣没来得及捂住单雄信的嘴,扶额道:“你闭嘴。”

苏定方看向李智云,李智云报以鼓励的微笑。

苏定方心里嘀咕,这绵里藏针的微笑,更像是晋王殿下了:“既然打了西突厥,北疆就能安定几十年。那么打高丽不也一样?都是卧榻之侧,都对中原有不臣之心,都趁着我们混乱侵占我们的领土,都该打。”

苏定方见李智云笑容依旧,心中稍定:“隋朝不是打高丽灭亡,而是打了三次高丽,还没打赢才灭亡。他若一征就灭了高丽,即使中原有零星民乱,大隋恐怕也能轻松镇压。到时再休养生息几年,谁还想反?”

徐世勣想了想,道:“你这话不对。以隋炀帝的性格,他若一征就赢了高丽,肯定不会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而是直接向突厥出兵,可不会管百姓死活。”

苏定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徐世勣是正确的。

他对徐世勣刮目相看,本以为徐世勣是和单雄信一样愚蠢的人呢。

李智云道:“听到了?你们的年龄比徐世勣和苏定方大这么多,怎么眼界差他们这么多?”

罗士信赶紧道:“不包括我。他们说的我也知道,我只是没说话。还有,我可不比他们年纪大。祈健,你装什么陛下和三郎君,赶紧回魂,变回你自己。”

李智云:“……”

他撸起衣袖,和损友打了起来。

偷听的李世民本来正神色欣慰,现在只能面色黑沉地出来把滚地厮打的李小五揪着衣领拖走教训。

李世民夸了徐世勣和苏定方几句后,训斥罗士信:“你也滚过来受罚!”

罗士信垂头丧气。

见罗士信跟着陛下离开,徐世勣和苏定方都难以抑制地露出羡慕的神色。

苏定方嘟囔:“当初我如果也去陇右投奔陛下就好了。”

徐世勣用表情表示,谁不是这么想呢。

单雄信对宗罗睺道:“你不也是陛下的老部将,怎么不如罗士信?”

徐世勣:“……你闭嘴啊!”

他正想向宗罗睺道歉,宗罗睺半点不生气,反倒有些哭笑不得:“我还能让陛下把我当晚辈训斥不成?!你在想什么!!”

单雄信恍然:“对哦!陛下是把罗士信当晚辈训。徐懋功,苏定方,原来你们想当被陛下训斥的晚辈吗!”

苏定方:“……”拳头痒了。

徐世勣拖着单雄信:“我们出去练练。”

众将领:“哈哈哈哈哈!”

看见单雄信又挨揍,他们今日的好心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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