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为什么她不能杀个血流漂杵。被催婚的,哪有不疯的。许烟杪敲了敲有点头疼的脑子:“我这里有年纪小生孩子会容易一尸两命的案例,不然先拖几年?”襄阳公主愣了一下,心虚地漂移目光:“我和我爹说,我不想生孩子。”所以这个理由用不了了。许烟杪又敲敲脑子:“这样,就说你喜欢才华横溢的,让他写首诗或者写篇文章看看,文以载道,看了就说三观……就是观念不合,往重里说就是,你多看了陛下和皇后殿下的相处,羡慕他们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不想要谈不来的。”襄阳公主的目光继续漂移:“我和我爹说,我喜欢武夫。至于谈不来,我也说了,我爹说,我和谁都谈得来。”很好,这两处路也被堵死了。许烟杪:盯襄阳公主讪笑垂头:“谁能想到会那么巧,你想的也是那几个办法。”许烟杪:“那还是得从陛下那儿彻底解决,不然哪怕解决了这个驸马,还有那个驸马,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襄阳公主目露期待:“那要怎么做?许瑶海你见多识广……”“你让我想想,这事急不来,陛下那里你就说你想自己私底下接触一下那位郎君看看,试探一下他的品性能拖几天是几天,事情迟早会有转机。”“好。”襄阳公主又重新快活起来:“前朝丞相的坟在他家乡,如今京师外三四十里地的坟墓,是当时百姓自发为他立的衣冠冢,附近还有一座小庙。你要出城,我们就去雇个驴车,走路太累了。”许烟杪挑起了一个大拇指。*前朝丞相是个为民着想的好丞相,哪怕是新朝开国三十多年后了,他的衣冠冢前,还有未燃尽的香火。许烟杪放下装祭品的食盒,从里面依次拿出烙饼、绿豆粥、红豆粥、韭菜盒子、饺子,还有一碗清汤面。这些都是老皇帝特意交代的,他还交代着让许烟杪在人家坟前说几句话。许烟杪拜了拜后,嘴巴张了三四次,硬是不太能说得出来。襄阳公主做了一个手势:“我去其他地方转转。”等人走了以后,许烟杪又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才念出来在心里回转千百遍的话。“王丞相,我家陛下特意派我来向你带几句话。”“他说”“这些饼啊粥啊饺子啊,都是很便宜的食物,但凡他当年能时常吃上,而不是沦落到街头当乞丐,后来也不会去加入起义军。”“这碗清汤面,只需要三文钱。”“当年周末时,光是面粉便要一斤三百文,更别说做成清汤面后的价钱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怕你不信,特意带上这些普通吃食,清汤面也不用穷苦百姓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碗,只需稍稍勤快一些,三天两头去吃上一碗也使得。”“怎样,汝当初诈降欲灭我,悔否?”*风雨交加的夜晚,黄脸汉子一头撞进家门。他连殿试都没等,便失魂落魄归了家。瘦如小鸡的妹妹站在小板凳上,通过窗户给牲口添草,回头一看到他,就惊喜地喊:“哥!”黄脸汉子第一句话却是:“快帮俺脱掉鞋子!”小妹急忙跑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整个人压上去又身体后倾,使劲往外拔,像极了长江边拉纤的纤夫。“啵”地一声,把黄脸汉子脚上的那双鞋拔下来。“嘶”黄脸汉子倒抽一口气。怪不得他要让小妹脱鞋,那鞋里满是斑驳血迹,脚底板子都有些血肉模糊了,但在脱鞋之前,他走路时,双脚已是麻木地没了痛觉。“为了省点钱,走了三四百里回的家。俺肉粗,不碍事。”黄脸汉子刚解释完,落榜的悲戚之意又卷土重来,几乎要淹没他的心脏。竟是忍不住嚎啕出声:“小妹!娘!俺没考上!”屋里有了被褥掀开的响动,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过一会儿他娘急急忙忙出来,坐到他身边,蒲扇那样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儿,没事儿,没考上俺们再考,你不是说三年后还有吗?”黄脸汉子闻到了一股子尿臊味,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屋里传出来的,还有经年的墙角被泼了液体后散发的霉味。再看到他娘的裤脚有些许水迹,又只着袜不穿鞋,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娘方才在下床,床脚放着痰盂,恐怕是将之踢翻了。那个男人看到屋里脏了,肯定会借此打他娘。以前可能还会顾及一下,但他现在落榜,当不成官老爷了。“娘你快走!”黄脸汉子心急如焚:“你带着小妹快走!”“走?怎么突然说到要走了?”看他娘还没反应过来,黄脸汉子更急了:“那个人会打你的。”他娘没走,听了这话也没和往常那样坐在桌边哭天抹泪。反而是脸上微带笑容。就连小妹也是笑嘻嘻的,似乎半点都不怕了。黄脸汉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茫然。不知道娘和小妹怎么是这个态度。随后就听到小妹高高兴兴地说:“哥!爹他被打死啦!”黄脸汉子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妹嘿嘿一笑:“爹被打死后,那天吃饭,娘还给俺加了个卤蛋!”“死得好!”黄脸汉子笑了:“应该加两个卤蛋,哥的那个也给你吃。”又担忧:“他怎么会被打死?难道是惹了什么事?”他爹死了最好,但不会影响到他、他娘和小妹吧?他娘也开口了,脸上仍带着笑:“娘才知道,原来赌钱是犯法的,会被抓去打一百棍子。你爹他年纪大,被直接打死了。”“什么?这原来是犯法的么!”黄脸汉子惊讶之中还带着一丝惊喜。他能把书念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能知道这些律法。小妹用她那清脆银铃般的声音,说得十分开心:“那天闯进来好几位官老爷,把爹抓了就走,可把俺和娘吓坏了。俺趴在那个窗前,看他们扒了爹的裤子就打。娘用打水辘轳打了井水,递给那些官爷,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拿了十几枚铜板那钱本来还是爹要拿去买杏花村汾酒的。不过官爷没收那些钱,还递给俺一颗糖咧。”听到这里,黄脸汉子已觉不对。他猜到过来打人的应该是衙门里的衙役了,但衙役怎么可能不拿钱?除非是……他们不敢拿。黄脸汉子连忙问:“除了给糖之外,他们还说了什么吗?”“唔……好像是说,哥你本事真大,还能认识京里的老爷,人家派了人快马过来,专门和县令老爷说了爹他赌钱的事情,让县令老爷……”接下来的话语调都有些怪怪的,明显是小妹在学着人家说话:“秉公执法。”“京里的……”黄脸汉子一头雾水:“可俺不认识什么……”他娘看他似乎想不起来,也困惑了:“不是你认识的人吗?他还让官爷给了俺钱,说是能和离就和离,不能和离就赶紧趁着孩他爹伤筋动骨躺床上动不了时,带二丫头去找你。俺还以为这钱是你向他借的。”“对了。官爷还说,京里那位官老爷,姓许。”“许”黄脸汉子猛地扭头看向京师方向。这个姓不常见,而又是这个姓,又是好心的人,就更难以让人认错了。“是他……”是那个在他迟到后,还心软放他进考场的考官。他记得这人叫……“许……烟……杪……”“许……瑶……海……”“咚”沉重地一声响,黄脸汉子向着京师方向跪下,好似有无数的感激注入心头。“谢谢……真的谢谢……”*“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许烟杪祭拜完前朝丞相,去找襄阳公主的同时,简略追踪一下黄脸汉子家的事情,发现自己去信的衙门没有敷衍了事,真的把那赌鬼按法律抓起来后,才松一口气。他看得太笼统,根本没发现那个家暴且想要典卖女儿的赌鬼,直接被当地县令为了讨好他这个上官,暗示衙役直接打死了。“许瑶海”襄阳公主在喊他。许烟杪抬头,挥手:“这里!”襄阳公主笑了一下,抱着刚采摘的一大簇油菜花奔跑过来。少女气色红润,着简便行走的青色男装,奔跑时美而有力,两只晶莹闪亮的眸子笑起来,像是两泓秋水在日光下粼粼而亮。看得不远处似乎是来踏青的书生心头砰跳,连哪天让亲戚带着份子来吃喜酒都考虑好了。这就显得许烟杪的存在,在他眼里十分刺眼了。书生旁边的小书童瞧了瞧自家大郎君的神色,眼睛一亮。大郎多年来未有心仪之人,主母忧虑多年,不论男的女的都试过了,也不见效,原来是眼光如此之高。“大郎,可要去问问是谁家女郎,请媒人上门提亲?”那书生临到头了,又犯那绵善性子,直瞅着许烟杪不说话。小书童一瞧就知道他家大郎君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君子不夺人所好。可依他看,只要没真成亲,就能横插一脚夺过来。便扬起嘴角,叽叽喳喳:“大郎,那位郎君长得也很好看,说不得是人家女郎的兄长呢。再不去问,恐怕就走远了。”但对兄长会连字带姓直呼吗?书生摇了摇头:“走吧。”在书童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等会儿?!】【林骘对高襄一见钟情了?】【林骘是谁……啊???那个三甲八十五的大哥,老皇帝很看好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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