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小道之畔,桥氏主仆已经搭建好纱帐,即于旁边,仆人寻了些柴火,正在烧煮热水。
而于纱帐之内的草席之上,桥氏大娘子正侧躺之上休息。气质极佳,外表亲和,内秀独美。如出水之芙蓉,温柔大方,妩媚动人。
其人便是生病,便也能看出国色天香之姿。
一畔蹲坐的少女,同样姿色不凡,毫不逊色,与草席上的女子之安静雅美相比,整个人多了些灵动之感。尤其那双大大的漂亮眼睛,配合着漆黑的睫毛,一眨一眨间,仿佛会说话一样,带着丝丝鬼灵精怪之感。
此间二女,正是美貌名满江淮的桥公二女。草席上气色不太好的正是长女乔雅,为人经常唤作“大桥”。旁侧照应者,乃是小女桥婉,人又常称之为“小桥”。
见一名侍女将热毛巾拿了进来,桥婉忙将之接了过来,她一边为阿姊敷上,一边探头,问询道:
“阿姊,汝头还痛吗?我让人为汝寻些药汤来!”
乔雅只是头有些痛,但整个人却是清楚的。她睁开一双眼,里面清澈如安静的湖面,照应着小桥有些忧色的俏脸,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柔声道:“阿婉不用忧心,我这身体休息一夜就会好上一些。却是汝这几日来,又要服侍阿母,又要照料我,又要照顾阿真,诚该多注意休息才是!往去滇池,还要走不知多久?”quya.org 熊猫小说网
乔雅前一句话,是忧心弟妹,后一句话,则是低声自问呢喃了。
桥婉很坚持的摇了摇头,并帮助乔雅按摩着额头,道:“阿姊,不碍事的。阿翁病逝于南行途中,叔父他们也是走散,今不知在何方。按照那位陈郡丞所言,当下南海郡、会稽郡地,将来多有战事之地。于蜀地暂以安生,其实也是不错之打算。
所以,阿母才同意我等入蜀。
不说了,阿母方才叫我还有话说,汝先于此休息,我令人拿来药汤,等会再来看汝。”
自古便是孝为先。
二人口中之“阿母”,非是大桥和小桥之生母,但为桥公多年前,于二人生母逝世以后,明媒正娶。当下如之六岁的小弟桥真,正是此间桥母之子,亦为大小桥之同父异母弟。
小桥离开后,另有随行侍女入内,照顾乔雅。
桥氏于庐江本为大族,如桥公本人,更是名门望族之列,亦属于皖城名士,知之者众多。
当日见庐江乱生,桥公实际并不愿意远离家乡,奈何听闻曹操将来南攻,另有刘备、孙策之争,桥氏内部,全部决心南迁各投,以保全家族。而桥公一脉在南行途中,意外染了恶疾,突兀病逝,只留得一行女眷及幼子,后为流民所拥,不得已到了交州。
好在兖州名士陈宫留于交州的消息,早于去岁末就传遍了天下。即为名士,自是以名义为先。
当桥公之家眷六神无主时,大桥之乔雅向桥母建议,可寻名士陈宫相助。
陈宫于四会时,确有助之,让桥氏家眷得以安生数月。便是三月初时,陈宫主动找上门来,言及相邻之荆州、扬州之战事,便是寻找族人亦难尔。
乱世之下,多无安生,一如交州,将来或也成为战乱之地,建议桥氏随迁入蜀,以行避难,等未来天下之定,再回祖地。
陈宫之亲来,让桥氏再无异议,桥母也是个现实之人,丈夫已逝,便无依无靠,何况她还带着寡儿寡女。便是成功寻亲,她之将来,亦是附属难做。当下手里还有不少家资,将来入蜀,待儿子长大,或有重启家业之日。
于是,才有了今日入蜀这一幕。
不过,乔雅思静,想得多一些,那位名士陈宫,他本人也见过,以之所言,似有特意怂恿桥氏入蜀之念,便是为何?乔雅不是想得特别明白,只觉里面不简单。
但桥母主意已定,她个人自是无法改变,只有遵从。
却是听闻蜀地南中当下已有平叛,平南将军刘釜大展神威,连战连捷,如乔雅者,皆有听闻。
像大小桥这般少女,为刘釜这等青年名士,亦为能力非凡者,自是倾慕不已。便是于途中,桥婉还叽叽喳喳的言谈猜测刘釜会有多高,多么不凡云云,让行途轻松不少。
大桥初也有此兴趣,可于途中,眼见条件之恶劣,虽非长子,但为长女,其难免开始忧心桥氏本脉之未来。
便入蜀地,无依无靠,桥氏又如何生根?
南中之地,即为那位平南将军平定,想来同样为大族把控,桥氏小族而入,一穷二白,恐为依附,即如她和阿妹,又当如何?或为阿母为利益推去,以作人妇!
女儿生之于世间,以为不易也!
乔雅礼乐诗书皆通,且以为才女,便觉想寻得一得意夫婿,同样自感无力。
于两日前,忧思加上奔途劳累,遂以犯疾,便偶尔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热。
她性格素来好强,不忍心耽搁行程,亦惹得家人忧心,故苦苦坚持,哪晓得今日会更加严重?
小桥离开不久,乔雅于昏昏沉沉中,忽听纱帐传来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桥母之声。
乔雅想要做起,出去见礼,发现双手再变得无力,软绵绵的。
片刻后,人声而来,正是桥母,另有小妹,还有小弟,外加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桥家大娘子勿要多礼,吾得闻桥家大娘子有疾,特来看诊,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在之话后,乔雅轻轻颔首。
来者正是方才得召的杜林,其人在望了眼大桥后,忙接过问诊之物,安心把脉。
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
随之,其离开了纱帐,到了外面。
即是于病情,也未于大桥亲自而言,而是告知了桥母。
半个时辰后,小桥得以端来一碗汤药,正是杜林根据现有草药开出的。
她一边扶起阿姊乔雅,一边道:“阿姊,今次汝之运气还算好的,正巧杜医工前来问诊。
汝之病情并不严重,正是忧思和受潮所致,切不可劳累,个中物件以后全让仆从拿着就是,要先养好身子。
还有呐,我方才听闻杜医工之言,若是一路顺利,不用五日即能到达滇池。而今之南中,便是建宁诸地,据闻于那位刘君手里,已经平定!
此方为我等姊妹该嫁之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