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神秘的买家
雾气腾腾的温泉池中，飘着玫瑰花瓣，传来浓郁的精油香味。
周默并不太能适应这种西域人特有的沐浴习俗，尤其是这种味道奇怪的精油，入鼻只觉得呛人，想打喷嚏。
诸葛乔和他的感受应该类似，只是表情紧张，略显局促地坐在池水中。
周默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仁摩罗，这家伙正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表情十分销魂，仿佛洗这个澡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周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仁摩罗，你这么放松，是不是已经猜到这个神秘的客人的身份了。”
仁摩罗眼皮都不抬，笑道：“当然，闻到着迷人的精油香味，我便已经猜到了。”
“是谁？”
“马上你就知道了。我若说出他的名字，难免冒犯了贵人。”
周默道：“充其量，不过是大月氏王波调本人了吧。”
仁摩罗面露紧张，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在这里，可不敢乱说这个名字，我们一般称之为，伟大的万王之王。”
周默道：“王中王？”
“也可以这么翻译，不过听上去有些奇怪。你就放心好了，我仁摩罗用性命保证，一会儿见了这位贵人，不但没有任何危险，而且一定能大赚一笔。”
不一会儿，一个男性西域侍者进来，躬身行了礼道：“尊贵的客人们，我的主人，大月氏副王阿谢副王殿下，请客人们前往会客厅见面。”
“阿谢？没听说过。”
仁摩罗道：“副王殿下是大月氏王的胞弟，我们西域诸国有一个行商联盟组织，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如今的掌舵人便是他，我们一般都尊称其为副王殿下。”
“副王殿下是一位慷慨又伟大的杰出商人，凡是有幸能够与他做生意的西域胡商，没有一个不发大财的。”
说着，仁摩罗低声笑道：“我们的好运气来啦。”
周默起身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跟在侍者后面，被引入一间宽敞的会客厅。
座首的一名约莫五十岁的西域男子，头发和胡须虽已花白，却十分浓密，见到周默和仁摩罗到来，站起身来微微一鞠躬，笑容相当有亲和力，想来便是那位王弟阿谢了。
阿谢邀周默等人入座，笑道：“伱先不用自我介绍，让我来猜猜你是谁。”
阿谢不会讲汉话，交流都是通过他身后的翻译。
“根据你的年龄，相貌，以及我手中的资料推断，你最有可能是两个人，一个是西乡侯张绍，车骑将军张飞之子。一个是都乡侯，平南将军周默，汉主刘备托孤大臣。”
虽然知道这阿谢一定是早有准备，但周默对他的情报收集能力依旧是颇为惊讶，坦诚道：“你们的消息太灵通了，不瞒殿下，我便是周默。”
阿谢哈哈大笑：“原来是平定南中，立下赫赫武功的周将军啊，幸会幸会。你敢来见我，很有胆量啊，不枉我等你这么些天。”
周默道：“我本来胆子不大，但听到殿下所说的‘大生意’，胆子便莫名其妙大了起来，只是不知这大生意，究竟有多大？”
“这大生意，可真的不小呢。”
阿谢道：“周将军，我问你，如果你们的蜀锦，可以全程不被雍凉地区魏国的边防哨卡阻拦，直接通往西域诸国售卖。你觉得这个生意，够不够大？”
“够大。太够大了。”周默笑了笑，“但恐怕殿下本事再大，也办不到这件事啊。”
阿谢道：“是的，我确实办不到，但是有人可以。”
“话不妨说得更明白一些。这笔大生意，我阿谢也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真正想和你做生意的，其实另有其人。”
“哦？”周默一惊，心里瞬间想到了几个名字，只是，他们无一另外，都是姓曹或者夏侯。
除了顶级的曹魏宗室，他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让蜀锦在魏国的土地上畅通无阻。
“周将军不妨也猜一猜？”
“夏侯楙？”
经过了排除法，周默认为夏侯楙的可能性最大。
《魏略》记载，夏侯楙“好治生”，也就是贪财，好捞钱。
夏侯楙是夏侯惇之子，娶了曹操的女儿清河公主，又从小和当今皇帝曹丕一块长大，关系十分亲近。
即便是在诸曹夏侯之中，也少见夏侯楙这么根正苗红的顶级宗亲。
如今他身为安西将军，持节都督关中，是魏国整个雍凉地区说一不二的人物。
也只有这样的背景身份，这样的官爵权势，这样的贪财性格，才敢明目张胆和蜀汉做生意。
听到周默马上猜出夏侯楙的名字，阿谢哈哈大笑道：“看来我手下提供的关于周将军的情报，还是不够细致，起码应该再加上四个字，绝顶聪明。”
“殿下谬赞了。”
阿谢继续道：“不久前，我受王兄之命，曾前往长安，面见夏侯将军，本来是要谈两国结盟之事，可这位夏侯将军显然对做生意更感兴趣，于是，谈到最近流行的西域佛陀风格蜀锦的时候，他十分兴奋，希望我能做中间人，与你们蜀国联系，将这笔生意促成。”
“盛情难却，所以我便设法找到了你。希望你能随我前往长安，直接与夏侯将军面谈此事。”
周默道：“夏侯楙贪得无厌。我若去了长安，只怕他既想谋财，又想要我的命了，到时候又该如何？”
阿谢道：“夏侯楙不关心你是谁，只关心你说了算不算。事实上，此刻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也不想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只有赚钱。”
“依我之见，周将军既然来了，便是想要促成这笔生意，因此，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当然，我毕竟不是魏国人，我不能保证此行一定没有风险，周将军也完全可以指定一个代理人前往长安。”
“夏侯楙想要多少？”
“这个要你们自己去谈了。”
“你想要多少？”
“西域商会都有行价，我只按最低标准收取中介费。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信可以问你身边的那位于阗国朋友。”
仁摩罗点了点头：“副王殿下绝对是公道的，我保证。”
周默寻思良久，笑道：“看来，夏侯楙一定要狠狠宰我一刀了。”
阿谢哈哈大笑：“谁掌握权力，谁就掌握金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周默道：“我倒不是舍不得这些利润，但我更希望利润分给朋友，而不是敌人。大月氏国与我大汉国有着更多的共同利益，因此，作为朋友，我们一定会比魏国更加慷慨。”
周默这句话意味深长，似乎是有让阿谢在魏蜀之间二选一的意味，阿谢于是轻抚胡须，沉默不语。
思索良久才道：“大月氏国自然喜欢慷慨的朋友，但却更讨厌风险。少赚一点，总比赔光本钱要强啊。”
说白了，还是不信任蜀汉的实力。
信任是需要慢慢建立的，总要有先伸出橄榄枝的一方，周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吵闹声。
一名侍从慌慌张张进来，对阿谢道：“殿下，有一群魏国的士兵，将我们的宅邸团团包围了起来。”
“哦？他们怎么会来？”阿谢站了起来。
而会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在所有人看来，魏国士兵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冲着仁摩罗和周默来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仁摩罗皱眉思索，自己行事缜密，不可能泄露了消息，最大的可能，就是阿谢早就和魏国串通，走漏了风声。
于是心头一震，猛地站起身来，激动道：“副王殿下，魏国人怎么会来？不会是你……”
阿谢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解释。
周默也在思考。
事已至此，如果真是阿谢设的局，他自忖已必死无疑。
想要求活，前提便是阿谢还是自己人。
这可是双方建立信任的绝好机会。
于是，周默一把将仁摩罗按回到座位上，厉声道：“闭嘴，你给我坐下。”
接着看了一眼阿谢：“走漏消息的绝不是副王殿下，我猜是另有其人。”
阿谢看向周默，眼神中流露出了感谢和认可。
周默看到阿谢的眼神，心下一松，知道自己这一把应该是赌对了。
晚上有点事，第二章可能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