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得知了宜修的情况后在屋中怒吼。
苏培盛丝毫不敢吭声。
胤禛情绪一向比较稳定,很少有这种失控的时候。
苏培盛知道胤禛这是心中记挂着福晋呢。
“去催催温虚末。”
胤禛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只是面上带着一丝决断之色。
听到宜修病重的消息后,唯一高兴的人,是星辉。
如今胤禛和乌拉那拉一族绑定的很死,若是宜修死了,那么胤禛一定会让柔则作为福晋的。
便是柔则犯下天大的错处,胤禛也会忍下去。
只是他没高兴太久,很快又开始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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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冬,今日的情况如何了?”
宜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了。
染冬蒙着一条布巾,眼底满是红血丝。
她眼中的宜修,此时瘦了一大圈,皮肤和嘴唇都干枯了,脸烧的通红,偶尔有眸光清明的时候。
“福晋,您可不能有事,弘晖阿哥在等您呢。”
宜修看着染冬,心里不合时宜的想到染冬的身体真不错,到现在都没有被传染。
不过,听到她提起弘晖,宜修确实觉得心里有劲儿了许多。
她的精神头好了一些。
在染冬的搀扶下,她坐直了身体。
“如今登州的情况怎么样了?”
温虚末每天都会来看她,也会跟宜修说一下登州的情况,这几天宜修不清醒,他便说给染冬听。
“病倒的人越来越多了,温太医召集了一批病人来试验药方,现在还没有结果出来。”
“福晋,若是温太医那药方……”
“不会不行的。”
宜修坚决的打断了她。
“温太医的医术我相信。”
“一定会很快传来好消息的。”
染冬只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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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虚末在另一处忙碌着,他叫人端着熬好的药,走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里头躺着一群灾民。
他们便是试药的人,也是这群灾民中病得最重的人。
温虚末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希望自己的药方能在这些人身上起效,这样他才能去救宜修和其他百姓。
温虚末和他的徒弟将药分给了这些百姓。
因为病的太重,他们很多人都没有办法自己喝药。
大家只能互相搭把手,才勉强将药都喝了下去。
温虚末叮嘱这边的人,“要注意给他们降温。”
温虚末本来想着要研究一套针法出来,可是考虑到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医者,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宁愿药性猛一点,先将这时疫控制住再说。
等到大家都喝下了药,温虚末仔细观察了一番他们的变化,便出了屋子。
他将自己身上的手套、面巾统一扔到了一处,等到下人统一去煮沸消毒。
现在就是等结果出来了,不过等待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
他继续翻医书典籍,试图找到更合适的药材。
他的徒弟走过来,“师父,已经这么晚了,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你若是倒了这些百姓可怎么办呢?”
温虚末看着他。
他知道徒弟说的对,可是他实在是做不到。
他想帮宜修做点什么。
可是看了半天,他还是静不下心。他叫学徒去宜修那边打探一下消息,临到了他又拦住了他的徒弟。
“我自己去吧。”
温虚末站起身来到了宜修所在的院子里。
他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布巾和手套。
“福晋。”
染冬赶紧小跑过来,催促温虚末,“温太医,你那药方子到底有没有消息啊?我们福晋都快不行了。”
“什么怎么快不行了呢?”
温虚末连忙走进屋子里。
这几日他只要有时间,便过来亲自照料着宜修。
给她的药自然也是最好的。
想来是宜修这阵子忧思甚重,劳多伤神的缘故。
温虚末进了屋子,看到了病容憔悴的宜修。
果然如染冬所说,她肉眼可见地情况差得很了。
温虚末抿着嘴,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虽然药方的结果还没试验出来,但是人命关天,他现在必须也要给宜修试试了。
他叫自己的徒弟去将那药拿一份过来。
徒弟不知道宜修的身份,但也能猜测出宜修是贵人。
“那药性还没测试出来,若是有了问题,只怕四贝勒会追责。”
温虚末何尝不知道呢?
但他若是担心胤禛追责而不去救宜修的话,他无论是良心还是真心都过不去。
“快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
徒弟见劝不动温虚末了,只能匆匆去了。
不过温虚末还是差人将宜修现在的情况告诉了胤禛。
胤禛根本不听苏培盛的劝,当即就放下手中的事儿赶来了。
只是到了门口,却被得了消息的年羹尧和星辉拦住了。
宜修女扮男装跟随过来一事,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星辉这等亲近之人。
“四爷,您如今是邓州的主心骨,更是山东省的主心骨,您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胤禛的脸冷了下来,“里头是我的妻子,我如何能冷静下来?”
星辉道:“宜修一向是个有大义的人,她既然自请到了这里来,自然不会料不到今日的结果。”
胤禛看着星辉,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但是星辉说的话又没有什么问题。
胤禛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他焦急的在这附近走来走去。
温虚末的徒弟出来跟胤禛说了情况,也说了温虚末的打算。
胤禛咬咬牙,“一切交由温太医全权做主。”
在胤禛同意之前,温虚末已经给宜修用了那药。
紧接着他拿出了他的金针。
他虽然没有研究出一套针法,交给这些大夫去治疗百姓。
但他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心里对如何施针,也有大概的雏形。
温虚末的手微微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紧接着,心里渐渐宁静了下来。
他要冷静才能救得了宜修。
他稳稳的将针扎了下去。
额头上却有冷汗滴落下来。
外面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子里潮湿粘腻的让人难受。
温虚末觉得自己的心在此刻千疮百孔。
他心中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惶恐。
若是宜修出了事儿,他不知道该如何了。
不说给胤禛交代,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个坎儿。
药也喝了,针也扎了。
接下来,大家做的只有等。
温虚末从未觉得,一夜过得那样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