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是我想姐姐了,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绿云开口,眼睛偷偷瞟着宜修,刚才的天真烂漫被局促所替代。
宜修看着绿云不说话。
好一会儿后,绿云僵持不住吐露了真相。
原来,午饭后,绿云回房中向奶娘大肆夸赞了宜修在餐桌上的壮举。
她本想要拉着奶娘一同乐乐。
没想到,奶娘听后反而沉思半晌,让绿云去找宜修聊聊。
绿云吞吞吐吐道:“我想姐姐是真的,但是奶娘想让我来求姐姐想个办法,也是真的......”
她生怕宜修因为这份心机便不理她了,伸出手小心地拽了拽宜修的衣角道:“姐姐生气了吗,是不是嫌我有心机?”
衣角也不敢多拽,只是指尖捏了一点点的位置。
她与宜修多年未见,心中其实不知道如今的宜修怎么看自己。
毕竟,柔则那事做的实在让人伤心。
宜修该不会觉得,自己和柔则一样,都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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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没有说话,是因为陷入了沉思。
她对绿云的奶娘几乎没有了印象,但绿云五岁时,她随同一起入府,在府中至少呆了有十多年的时间了。
只怕对于乌拉那拉府,这位奶娘比自己更了解。
但宜修也怕这奶娘是真的想要回庄子上养老,自己贸然询问过去的事情,反而会打草惊蛇。
甚至,对方会不会是故意抛出一个线索来试探自己的。
宜修的心中狂跳不止,她一时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近在咫尺了,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便可以知道昔年的事情,一时又觉得,自己回府似乎是走向了别人设计的局里。
那个芳落,说不定早已背叛了自己,重新回到了柔则的身边。
直到绿云偷偷拽自己,她才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还在等自己。
宜修心道,就冲你这话里直接说自己有心机的样子,也能知道你是个没心机的。
压下心中的躁动与不安,宜修打起精神,又一一问了些绿云关于这些年在府上的生活,但许多问题,都是在从侧面打探这位奶娘如何。
等绿云走后,宜修找来剪秋吩咐了一番,要她暗中去摸摸乌拉那拉府中的格局,尤其是下人们之间的。
剪秋是这府中的家生子,相比她这个小姐,也有自己的门路。
她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和过去的几个姐妹们凑在一起聊天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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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秋是乌拉那拉氏的家生子,在府中还是有不少姐妹的。
如今她跟随着宜修,地位水涨船高,自然有更多的人巴结着她。
想要打听些许消息,还是易如反掌的。
便是从前因为她是宜修这个庶女的丫鬟,而瞧不起她的那些人,此时也出现了。
“剪秋姐姐,二小姐如今成了福晋,你在四贝勒府上过得不错吧。”
剪秋却是不屑于同这些人打交道了。
不过她也没有报复回去或者撕破脸,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
剪秋今日的目的主要是查查表小姐奶娘的情况。
她与什么人来往甚密?她平时对待表小姐怎么样?
这些都是剪秋要知道的。
打听了一番之后,剪秋确定了,因为绿云只是表小姐,所以她的奶娘与府中的各路下人来往并不会过于亲密。
除了厨房的婆子之外,她与其他人都只是泛泛之交。
打听完了之后,剪秋突然发现自己要好的一个姐妹没来。
她心下一紧,生怕她是得罪了主子,被发卖了出去。
剪秋虽然跟着宜修到了胤禛府上,往后大概也不会与这些旧日姐妹多来往了,但同为奴婢,她对这些姐妹还是多一点关心的。
“杏儿在哪呢?今日她怎么没来?”
一个丫鬟告诉她,“杏儿姐老子娘生病了,她想要管事宽限几日,回家照顾老子娘,没想到被夫人知道了,罚跪她了一天了,那日正好下着大雨,杏儿姐就风寒了,此时应当躺在屋子里。”
这年头,风寒也能要了人命。
剪秋匆匆离开,去找了杏儿。
果然,杏儿此时脸通红,躺在床上虚弱无力。
剪秋一看,杏儿竟然不只是风寒,还发热了。
发热就更加凶险了。
杏儿看到剪秋来了,虚弱道:“剪秋姐姐,你来了啊。我生病了,姐姐还是出去吧,免得我将病气过给你。”
剪秋看到杏儿这般模样,哪能放心离开呢?
她连忙打来凉水,不顾杏儿阻拦,开始给她冷敷降温。
杏儿眼眶红了。
“剪秋姐姐,你待我真好。”
“姐姐,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回去照顾二小姐吧,莫要惹她生气。”
剪秋宽慰她,“二小姐仁厚,必不会生我的气的。”
杏儿的眼睛有些失神。
“剪秋姐姐,你跟了一个好主子,就要一直跟下去。”
剪秋点点头。
“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夫人不会管我们这样的小小婢女的去留的。”
杏儿并非家生子,而是因为家中贫寒,自卖自身,被人牙子卖来这里的。
这样被卖进来的下人,少有能得到主子看重的,一般都在府中各种没什么油水的边缘地方做活。
多罗格格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如何会注意到杏儿呢?
杏儿道:“夫人说是我既然已经卖进了将军府,就不能想着我老子娘,我这种行为就是吃里扒外。”
荒唐!
剪秋在心里想着。
愈发觉得自家福晋骂的对了。
冷敷了半天,剪秋用手背试了试杏儿的额头。
那额头还是滚烫,没有丝毫降温的意思。
剪秋知道,这要是不看大夫是不行的。
可是哪家会给一个奴婢请大夫呢?
这种事儿,还是得请宜修出马。
“你等着,我去跟福晋禀告一下,你这样不行。 ”
杏儿没来得及阻拦,剪秋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