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虽然要找宜修给杏儿帮忙,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她去了一趟厨房,找到了和奶娘交好的厨娘。
那厨娘不过是个洗菜的厨娘,一双手被泡的干枯皴裂。
剪秋随手拿了一点润手的脂膏给了她,打听起来绿云奶娘的人品, 和她们平日里谈话的内容,奶娘最近是否有反常。
那婆子得了剪秋的好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左右除了一些下流荤话和非议主子的话,其他也没什么不能对剪秋说的。
剪秋听了一嘴就回去了,她先跟宜修说了自己查探出来的消息,然后才说了杏儿的事情。
宜修没想到,多罗格格连这样的小事都管了,而且丝毫不近人情。
她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多罗格格管家能力虽然平平无奇,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底层婢女。
她主要的敌人,是府中的小妾和庶子庶女。
不过,是不是其中有古怪,宜修都打算帮忙一下。
这些大户人家虽然不会刻意为下人请大夫,但只要不是影响到主子的传染病,对于买药或者出府去看病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宜修并不会亲自去看杏儿这样身份的丫鬟,她只交代剪秋给她银子,帮她请大夫便好了。
至于她老子娘,也要请大夫去看看。
剪秋得了令走了。
宜修坐在屋子里,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这奶娘与那婆子,素日里说的东西很多。
除了府中的八卦外,最常谈起的,还是送去各屋的吃食。
奶娘对于这个似乎很感兴趣,经常会仔细问到每道菜。
不过厨娘觉得奶娘就是因为吃不到那好些珍馐,只能听听,想象一下过过嘴瘾了。
宜修没听出奶娘有什么问题。
她打算与绿云的奶娘谈谈。
不等第二日,晚膳时间,她便叫绿云带着奶娘一起过来了。
宜修三两下支开了绿云,只留了奶娘在这里。
虽然绿云与宜修关系不错,但是奶娘对宜修还是有些警惕的。
毕竟,宜修与绿云再好,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宜修已经嫁人多年,谁又能保证故人心未变呢?
宜修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奶娘让绿云与我说了许多,想必奶娘想跟我传达一些信息。”
奶娘的神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四福晋可念着夫人的养育之恩?”
宜修的亲额娘去的早,她是多罗格格养大的,多罗格格虽然对她不好,但奶娘生怕宜修念着这份养育之恩,她若是冒冒然说出去,反而会惹的宜修不喜。
虽然宜修出言讥讽了多罗格格,但奶娘也只是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宜修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额娘对我虽然有养育之恩,但我为人子女,也要劝诫额娘不要行差踏错,若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不说是我,便是我阿玛也绝不姑息的。”
奶娘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宜修的态度了。
“四福晋言重了,老奴今日所说之事与夫人无关,乃是和四福晋的家人有关。”
家人?
宜修愣了一下。
乌拉那拉家人有什么好说的。
奶娘看到宜修的表情,便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四福晋,老奴说的是昔日的琳姨娘的娘家人。”
琳姨娘……
宜修恍惚了一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不过,怎么她这边才得知自己亲额娘死的真相,这边就有人送上枕头了?
难道是芳落已经告诉了柔则此事,眼前的绿云奶娘,是柔则和多罗格格派来的人?
宜修狐疑又警惕地看着奶娘。
奶娘连忙解释,“前阵子,大小姐屋中的芳落姑娘,过来打探琳姨娘的事情,叫老奴听到了,老奴便留心了一下,然后又想到了这些年听到的一些琐碎的话,都和琳姨娘有关,所以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四福晋说一说。”
宜修并不答话,等着奶娘继续往下说。
既然已经开了头,奶娘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老奴刚来府中的时候,四福晋待绿云小姐极好,但是从未见过福晋您的外祖家人与将军府有来往,好奇之下便打听了几句。”
“当初琳姨娘去世不久的时候,福晋的舅舅还来过府上,听说闹了一番,之后便再没来过了。”
“听说,福晋的舅舅……还在府外想方设法地打听过琳姨娘生产前后的事情。”
“老奴听说,琳姨娘的家人在姨娘活着的时候,还会时常来这里走动,琳姨娘怀着福晋的时候,福晋的舅舅还时常去乡下收几年的老母鸡给姨娘补身子。”
宜修又一阵恍惚。
从记事起,她就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
多罗格格那边的说法,是自从她亲娘去世后,外祖家的人便回到了老家。
宜修曾经还给外祖家寄过信,可是那音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回信。
那以后宜修便也不再想联络外祖家的事情。
左右宜修自己在将军府中也过得甚是艰难,又哪有那许多心思去维护这种多年不走动的关系呢?
可是此时听奶娘说的话,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一大家子和平又有爱的人的形象,渐渐出现在了宜修的脑海中。
“你细细与我说来。”
奶娘将自己知道的都主动说了。
宜修越听越心惊。
外祖家人的离开非同寻常,她必然是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不过,她还需要知道奶娘所求什么。
她可不信奶娘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做好事,将这些事告诉自己。
“你今日与我说这么多,所为何事?”
奶娘的脸上攀上了一丝喜色,紧接着又变成了紧张和惶恐。
“四福晋明鉴,老奴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
“绿云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从未分开过一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老奴心中,绿云小姐就是老奴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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