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该上课了。
然而今天少年斯内普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欲言又止地偷瞄了好几眼气场全开、认真讲课的斯内普。
十分钟后,斯内普受够了另一个自己同情的眼神,忍无可忍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少年有些别扭,“你难道就不担心预言家日报说的是真的吗?”
斯内普不耐烦地敲了敲黑板,有种把黑板扣对方头上,让他清醒一下的冲动:“他不会背叛我,我担心什么?”
这样荒谬的报道不说是他,换作原世界其他人也是不信的。
“行了,继续上课!”
“可是人心难测,就算你——”少年苦口婆心,“你相信他,但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心猿意马?”
他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
斯内普下意识就要去抚摸手指上的戒痕,但他忍住了。
上课呢!不该走神。
“有什么事下课再说,再打断我一次,今天论文加倍。”
有了论文这把无敌的利器,剩下的课程很顺畅,两人一听一讲,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
平时这个时候,两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往往都是收拾好东西各回各的房间,今天不同,少年斯内普收拾好东西,不仅没有离开,视线还一刻不离跟着斯内普,不是在皱眉就是在摇头。
斯内普被他灼热又奇怪的视线看得哪哪都不对,索性东西都不收拾了,直接回房。
没想到少年斯内普鬼鬼祟祟跟了上来。
斯内普忍不下去了,面沉如水给阿塞斯发去一句话:给你十分钟,马上回来!
是的,被绯闻缠身的阿塞斯依旧没有改变他的行程,到点就往外跑,不然少年斯内普的眼神也不会那么奇怪。
收到消息的阿塞斯在五分钟后回到农场,问清楚怎么回事后,把两人都叫到客厅,拿出一张羊皮纸。
“这确实是某座庄园的契约,也确实是伏地魔送的,我拒绝了,他不听,后来我想反正是白来的财产,还能留给你,就收下了,至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些胡编乱造的鬼话,听听就好了。”
阿塞斯把羊皮纸扔给少年斯内普,他也借此看到上面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内普。
“还想问什么,一起问了吧。”
阿塞斯这话是说给少年斯内普听的,但少年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斯内普。
他想最该问的人不是他。
斯内普正挨着阿塞斯看他最近爱不释手的魔药古籍,看得全神贯注,头也不抬一下,完全没发现少年在看他。
阿塞斯等了一会,注意到少年的眼神,秉持谁家孩子谁来宠,认命解释:“西弗手上的古籍也是伏地魔的礼物,我在原来的世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会在伏地魔的书房看到。”
“所以……你接近伏地魔就是为了他的礼物?”少年难掩震惊。
阿塞斯沉默片刻,一言难尽道:“怎么在你口中的我像是去出卖色相交换礼物一样?”
“这个礼物不错,你可以继续出卖色相,我不介意。”斯内普抽空回了句话,语气真诚。
少年眼神更加不对了。
阿塞斯好气又好笑:“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需要沦落到出卖色相换礼物了,这是伏地魔求着我收下的。”
都解释到这,阿塞斯干脆和盘托出——这段时间,他和伏地魔的私下会面是为了给伏地魔上思想课。
很正常的上课。
没有一点真情的那种。
礼物则是伏地魔死活塞过来的,说是报酬,实则是拉拢。
斯内普终于舍得抬起头,一针见血问出关键:谁的思想?”
“主要是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阿塞斯掰着手指头解释:“他们一开始的理念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盖勒特到了后期越来越偏执,把这部分糟粕剔除掉,他的理念还挺唬人的。”
斯内普:“说人话。”
阿塞斯:“伏地魔挺好骗的。”
少年斯内普:“……”
斯内普了然:“继续保持,我记得他应该还有一些好东西,后面因为……被毁了,你可以找找,如果有就给我带回来。”
“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回来之前正好拿了一点好东西。”阿塞斯又接连从炼金戒指里拿出书、笔记和魔药材料。
少年斯内普清楚地看到另一个自己眼睛发亮,两个人立马挨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完全忽视旁边还有个大活人。
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就这两个人的黏糊劲,他居然怀疑阿塞斯出轨,简直浪费他的表情和时间。
少年蔫蔫起身上楼。
兴致勃勃盘算着掏空伏地魔的两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阿塞斯把误会解开又溜了。
他回来前还在给伏地魔讲课,虽然没有工资,但看在魔药大师喜欢那些礼物的份上,他也乐得给伏地魔一个面子。
马尔福庄园里。
伏地魔脸色难看,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扶手,站在他面前的卢修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多久了?”
卢修斯睫毛颤动,微微抬起头,恭敬道:“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了。”伏地魔缓缓重复,下一秒,他一巴掌拍在扶手,“为什么那么久!”
现在的卢修斯还没有未来那么圆滑,被突如其来的声响一吓,整个人抖了三抖。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推卸责任,阿塞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清里面的情景,感受到接近凝固的气氛,阿塞斯脚步不可避免一顿,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给你们留出私人空间吗?”
“不需要,不是什么大事。”伏地魔率先反应过来,表情一秒切换成微笑,“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
阿塞斯笑容淡了点。
他讨厌有外人插手他的家事,尤其是后期和斯内普为上下级关系的伏地魔。
伏地魔敏锐意识到阿塞斯藏在笑容下的不虞,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给了卢修斯一个眼神。
卢修斯领会到自家上司的意思,低眉顺眼和阿塞斯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书房。
书房门关上后,伏地魔笑得更加热情,他亲自起身拉开对面的椅子:“快来,刚才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我们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斯内普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个上午的缘故,阿塞斯看到伏地魔热情的笑容时有些不自在。
可阿塞斯是谁。
那是能镇压苏珊娜的人。
苏珊娜没脸没皮惯了,他能镇压苏珊娜,脸皮不说比苏珊娜厚,那也绝对不薄。
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被他抛之脑后,认真端详起伏地魔。
伏地魔现在脸还没毁,哪怕逆着光也能窥见立挺的轮廓,又白手起家搞了个食死徒团队。
有貌有权,也难怪那么多人关注伏地魔的感情生活。
可惜找错人了。
他有自己的对象,和伏地魔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在他的印象中伏地魔还真没有一点情史,倒贴还被拒的贝拉不算,除了永生,他就没见这个不弱于邓布利多的天才疯狂追求过什么。
这不太对劲。
要知道,哪怕是邓布利多,也和格林德沃有过一段炙热的爱恋,更别提他和斯内普。
而伏地魔一个气血方刚的男人竟然能憋那么多年。
明显不符合常理。
想到这,阿塞斯看向地魔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奇怪,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掠过伏地魔下三路。
伏地魔……该不会不行吧?
伏地魔虽然不知道阿塞斯在想什么,但他敏锐发现阿塞斯眼神的去向。
这个微妙的位置……
伏地魔脑海浮现今天早上看到的预言家日报,表情有一刹那空白,平日能把人哄得团团转的嘴干巴巴合拢,愣了一会才重启成功,艰难地扯开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认识好几天了,我是不是还没有关心过阿塞斯你的感情生活?你有喜欢的类型吗?我让人去给你找来,纯血的也可以。”
“我建议还是找个纯血女人,身份上也要过得去,不然配不上你,我知道一个,她叫贝拉·特里克斯,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伏地魔立马就要起身。
阿塞斯抬抬手指,无形的压力把伏地魔摁回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伏地魔脸更白了,英俊又苍白的脸庞像极了风靡欧洲的阴郁吸血鬼。
“等等!你最起码得让我考虑一下。”伏地魔语速飞快地解释,“我不介意男女,只是我们之间可以有比恋人更牢固的关系。”
不介意男女!
恋人!
比恋人更牢固!
居心不良!!!
阿塞斯脑海中的雷达疯狂作响,他“蹭”地站起来,连连退到房间边缘,警惕道:“我们不可能,我有爱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什么关系都不可能。”
见状,伏地魔哪里不知道自己误会了,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给自己解围:“误会误会,我也觉得我们不可能。”
阿塞斯半信半疑回到座位上:“那我们继续。”
“继续继续。”
天色转暗,以被污蔑了非常伤心为借口,掏空伏地魔私人小金库的阿塞斯神清气爽走出马尔福庄园,一个人影突然从暗处走出来,挡住去路。
“谁——西弗?”阿塞斯惊喜牵住斯内普,“你怎么来了?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斯内普披着宽大的旅行斗篷,黑色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浅色唇瓣紧紧抿在一起,肃杀之气外露。
他反手牵住阿塞斯。
“陪我去个地方。”
不等阿塞斯拒绝,他挥动魔杖,两人一起消失。
傍晚夕阳已然完全落下,只余天边云团缝隙中透出的隐隐金光,不一会,仅剩的金光也消失殆尽,天幕由浅转深,通透静谧的蓝成为世界主色调。
砰的一声,空气扭曲。
两道人影相继出现在昏暗的巷口,阿塞斯第一反应观察周围环境,然后一眼认出这是蜘蛛尾巷,侧头询问:“西弗,你来——托比亚出事了?”
“准确来说,他死在今天。”斯内普面带嘲讽,视线好似漫无目的地来回飘荡,没有落处,“他喝多了,回来路上摔了一跤,正好晕了过去,第二天被发现时已经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阿塞斯眼中划过一丝明悟,他没再问斯内普要干什么,而是默默牵住他的手,把自己当成一个不能说话的玩偶,斯内普走,他也走,斯内普停下,他也停下,两人兜兜转转半天,终于在一条遍布污水和青苔的小巷里找到人事不省的托比亚·斯内普。
斯内普看着比记忆中更脏的小巷,松开了阿塞斯的手:“我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小巷并不深,一眼就能望到底,托比亚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他正好躺在阴影里,还穿着和地面颜色相差无几的衣服,斯内普和托比亚不同,他一身深色旅行斗篷,虽然也黑,但只是走进去,不影响阿塞斯看到他。
阿塞斯沉默片刻,再一次牵住斯内普,“说好的我陪你。”
脏是脏了点,可看在自家爱人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克服。
大不了回去洗澡……三次。
斯内普深深望入阿塞斯倒映着他的瞳孔,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拒绝阿塞斯的好意:“那走吧。”
斯内普握紧魔杖,先阿塞斯一步走进小巷,边走边挥动魔杖使用魔咒,地面的污水流向两边,又往小巷外流,不一会儿,就清理出一条可以下脚的路。
地面的污水大概是昨晚留下的雨水,一眼看去还算干净,被雨水二次冲刷后,小巷路面比其他地方干净了不少,阿塞斯走起来倒也不觉得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托比亚的面前。
这是阿塞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托比亚。
眼前男人裹了件深灰外套,外套很宽松,袖口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再往上,是男人和斯内普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紧闭双眼,呼吸微弱,鹰钩鼻上挂着一滴水珠,不知道是酒还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