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俯身抱住他,轻轻拍了两下。
“不用怕,未来的路已经铺好了,你只管往前走,怎么走都行,只要你觉得开心。”
一缕淡淡的苦涩药味飘入鼻子,随之飘来还有一句话。
“你比我幸运,别怕。”
余音渐渐远去。
世界陷入绝对寂静。
午后阳光炽烈而耀眼,落在身上总能感到淡淡的暖意,很适合睡觉,树荫下,闭目而睡的少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洛奇,我怎么睡着了?”
家养小精灵洛奇看着自己烧毁的烧烤,急得抓耳挠腮。
听到少年的声音,连忙小跑过来,关心道:“少爷,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找一下主人——主人、主人哎呀!主人前几天……少爷别伤心,主人也会难过的,呜呜呜,洛奇的少爷吃苦了呜呜呜呜。”
被哭哭啼啼的家养小精灵吵得头痛欲裂,斯内普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耐下性子安抚。
“别吵了,我没吃苦。”
他什么时候吃苦了,有那两——
谁?
有谁在?
斯内普头痛欲裂,已然疼得说不出话。
洛奇发现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连哭都不敢哭了,手忙脚乱把他带去圣芒戈魔法医院。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检查,终于确定了斯内普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了短暂头疼,不用留院治疗,喝点药过段时间就好。
虽说是短暂的头疼,但还是把家养小精灵吓得不轻。
不仅每天兢兢业业严格按照医嘱准备食物,还不顾家养小精灵身份的限制,硬是盯着斯内普喝完药、吃饱饭。
然后去磕头、打自己认错。
盯着斯内普喝药吃饭,是因为它“死”去的两位主人给他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在不伤害斯内普身心健康的前提下,不顾一切看顾好斯内普的身体,必要时,可以采取强迫的手段。
惩罚自己是因为虽然有命令在,但无论如何,它都是冒犯了他的小主人,必须受罚!
斯内普一开始还有些闷闷不乐,故意和家养小精灵作对。
可当他面对家养小精灵蓄满泪水的眼睛和红肿的额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憋屈地牺牲自己完成家养小精灵的指标。
仅剩下一天半时间的假期很快结束了,洛奇替斯内普收拾好东西,一路送他来到车站,又看着他走上霍格沃茨特快。
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巫师络绎不绝,家养小精灵看着孤零零的斯内普,躲入角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家养小精灵生生哭干了三条手帕。
其他人都有家长送,只有它可怜的少爷既要忍受孤独又要忍受亲人离世的悲伤。
呜呜呜呜呜——
他的少爷那么好,不公平呜呜呜呜呜呜。
家养小精灵抽噎着,眼泪鼻涕糊了自己一脸,泪眼朦胧中,看到前面那两个熟悉的背影,哭声骤止。
霍格沃茨特快内。
斯内普倏尔停下,回头。
视线穿过模糊的玻璃,漫无目的又带着莫名的期待逡巡。
开学和放假车站的人流量最大,此时也不例外,只见不大不小的站台里挤满来送孩子的家长和上学的小巫师。
人群熙熙攘攘,喧嚣不绝,家长和孩子挥手告别,一个假期没见到好友的小巫师化身姑婆鸟,拉着好友叽叽喳喳,他们身后是满眼欣慰和不舍的家长。
这样的场景每次开学都能看到,没什么奇怪的,可斯内普就是移不开眼,他总觉得应该有人在站台目送他离开。
视线逡巡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张脸在大脑过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什么都找到。
背后陆陆续续有学生上来,斯内普不好一直堵在走道,只能继续往前走,来到斯莱特林的车厢,随便找一个包厢走进去。
包厢内没人,他在靠窗的位置落座,视线若有若无往窗外瞟,他看到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波特和小天狼星,看到和好友手挽手说笑的莉莉,看到哭哭啼啼的家养小精灵洛奇。
无端的,斯内普笑了。
他知道洛奇为什么哭。
在他离家的前一天,洛奇就开始心疼他明天要一个人上学,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它的主人,那个名叫伊森·普林斯的男人和另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
这两个人他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他们给他留下了很多东西和洛奇,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但他还是花了点时间把脑海中的知识融会贯通。
融会贯通的过程很顺利,他差点以为这些知识他本来就会。
“你好,我能进来吗?”
一道声音破开安静。
斯内普抬眼看去,认出眼前的人是斯莱特林六年级的学生,下意识皱了皱眉,他和这个学长不熟,而且对方似乎很看重血统,对他态度不算好。
正要开口拒绝,门口的人眼睛一亮,用对斯莱特林来说过于外放且显得冒犯的态度打了个招呼,指着车厢门口旁边的座位。
“斯内普学弟?没想到那么巧,我知道你喜欢安静,放心吧,我就坐这,不会吵到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斯内普到嘴边的拒绝拐了个弯。
“随你。”
斯内普本以为这样冷淡的态度会让这位乍一看有点像狮子的斯莱特林学长自觉离开车厢,但后者似乎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安安静静放好东西,安安静静坐下,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礼貌地回了个笑容。
见鬼!吃错魔药了?
还是另有企图?
斯内普提高了警惕。
然而接下来,他的车厢像是需要采蜜的花不断迎来嗡嗡嗡的蜜蜂,列车还没开,车厢就坐满了,并且来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家世优渥的斯莱特林高年级学生。
这些高年级学生,通常已经开始接触家族事务,在霍格沃茨里有着自己的固定圈子,平时也只是和固定圈子的学生来往,说句眼高于顶也不为过。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想不明白。
车厢外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紧接着就是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