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的阳光格外明媚,阿塞斯和斯内普顶着烈日把所有事情安排好,踩着点回到农场。
农场里空无一人,只有洛奇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埋头擦地,木质地板在反复的摩擦中呈现出锃光瓦亮的光泽,令人侧目。
“欢迎两位主人回家!”
洛奇呼哧呼哧擦地的同时还不忘和阿塞斯、斯内普打招呼。
阿塞斯环顾四周,没看到少年,“洛奇,你家少爷呢?”
洛奇抬头睁着它过大的眼睛,回忆少年斯内普的话:“少爷说他在露营地那里等两位主人,主人请放心,洛奇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了,不会晒到少爷的。”
“做的不错。”
阿塞斯习惯性夸了一句,又习以为常忽视哐哐哐撞地板的洛奇,牵着斯内普上楼换一身偏休闲的家居服,然后慢慢悠悠往所谓的露营地走去。
远远的,他们看到屹立在开阔草地上的帐篷,似乎还有缕缕轻烟向上逸散来开。
阿塞斯无意识摩挲戒指。
他的帐篷还好好躺在戒指里,这个帐篷应该是少年自己外出购买,再拿回来让洛奇搭建。
他的活被抢了。
但莫名地有点开心。
阿塞斯偏过头问斯内普,语气暗含窃喜:“西弗,你说这算不算给我们的惊喜吗?”
斯内普看着某人脸上比太阳还耀眼且明晃晃的笑,配合道:“应该是。”
两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
想向他们献殷勤的人多了,收到少年的惊喜他们还是第一次,可以期待一下。
走近,他们才看到帐篷上方的轻烟源自天幕下搭着的手摇铁架子,意外地还有点眼熟。
斯内普看向阿塞斯,阿塞斯也觉得眼熟,回忆片刻,好奇问道:“你认识我表姨?”
“你表姨?那是谁?”
坐那烧烤的少年不紧不慢摇动把手给烧烤翻面,肉香扑鼻而来,忙活了一整个上午的两人同时感到一阵饿意袭来。
摸摸肚子,再看看滋滋冒油的肉,阿塞斯果断拿出两张折叠椅子摆好,和斯内普一左一右在少年对面坐下,边等肉熟边解释:“她叫苏珊娜,你正在用的手摇烧烤架就是她的得意之作。”
少年挑起眉,眼中好奇减少,兴致缺缺摇着把手:“不认识,烧烤架是我在你给的书里看到图,让洛奇打造的。”
书里看到……图?
他的书被画了图!!?
苏、珊、娜
阿塞斯想到他书房里满满当当、价值不菲还毫无防备的宝贝古籍,眼前一黑,想回家的心在此刻达到巅峰。
斯内普也有书放在阿塞斯书房,脸色同样不好看。
少年看了只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了?夹着的图纸很重要?我已经放回去了。”
阿塞斯瞬间抓住重点:“你说那图纸是夹着的?”
少年不了解苏珊娜比土匪还不要脸的作风,仍旧不解:“是夹着的,怎么了?”
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祸及他们的书。
忽然,空气肉眼可见扭曲,“砰”的一声,抱着一大堆东西的洛奇凭空出现。
一落地,洛奇放下手里的东西,迈着小短腿急急忙忙接过烧烤架的手摇把手。
“少爷,让洛奇来。”
少年果断给洛奇让出位置,坐到另一边。
他对烧烤本就没什么兴趣,安排烧烤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和露营相关的经验,就近取材。
烧烤还要一会才能吃,坐着面面相觑也不合适,正好阿塞斯觉得烧烤架上氤氲的烟雾闻着有些呛鼻,索性问过另外两人意见,搬到树底下喝茶聊天。
两个斯内普都不是喜欢聊天的人,大家又心知肚明今天可能是最后一天见面,离别的情愫萦绕心头,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由阿塞斯开头。
这种事和斯内普认识后,阿塞斯做得格外熟练,他轻车熟路找了个话题:“邓布利多最近大概有点头疼,如果伏地魔没有痛失脑子,那他确实是一个对手。”
“很可惜,他失去了。”斯内普话里带着嘲讽。
少年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起伏地魔原本的未来。
阿塞斯侧眸和斯内普对视,得到答案又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把自己灵魂切成好几块,疯了,最后死在我手上,尸骨无存。”
少年来了兴致,追问:“那和预言好像不太一样?”
“被我改了。”阿塞斯轻描淡写道,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只是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傻子,都能猜到潜藏的危险。
斯内普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搭上身边人的手腕。指腹下,滚烫炙热的血液在血管中卖力流淌,脉搏不停歇地跳动,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
阿塞斯目不斜视,手腕向上抬起,快准狠勾住斯内普轻飘飘的手指,拉过来牵住。
三人中间有桌子的遮挡,坐在对面的少年看不见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涌动,却凭借无与伦比的直觉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语言中的救世主和莉莉有什么关系?”
斯内普言简意赅道:“母子。”
少年眉头紧锁:“所以你当时去看莉莉是因为……”
“因为我间接导致她的死亡。”斯内普面无表情接上话。
少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求证似地看向阿塞斯。
阿塞斯略微颔首。
“是真的,但我不认为有错,东方有句古话,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西弗,如果我是你——”
阿塞斯语调微微发沉,肃杀之意外露。
“我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到伏地魔面前,以、此、邀、功。”
活下来?
不可能的。
一个都活不下来。
甚至他还算温柔有人性了,起码送过去的时候还活着,如果处于那个位置上的人是盖文亦或者是渡鸦其他人,那伏地魔只能看到六个血淋淋的头颅。
预言涉及的两个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个不剩,后续可能还要搭上一整个家族。
斩草除根,从来不是玩笑,只是能做到的人不多,据他所知,只有格林德沃做到了。
阿塞斯呼出炙热血腥的气息,闭上眼,收敛暴动的杀气。
“你最近在做什么?”
斯内普语气发冷,像是在质问,少年屏住呼吸,下意识为阿塞斯担忧起来。
阿塞斯眼神恢复清明,眨了眨,笑着看向斯内普:“没做什么,就是总遇到不长眼的东西在我面前找存在感,我一气之下就送他们去见梅林了,我想梅林应该很高兴收到我的礼物。”
毕竟蠢货常见,那么蠢的蠢货少见,拿来逗乐也不错,梅林那家伙一定喜欢。
不长眼的东西?
斯内普眯起眼,语气缓和下来:“他们不配脏了你的手。”
“就这一次。”阿塞斯安慰道。
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孤军奋战,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动手。
脏了他的手好过脏了魔药大师的手,反正他没什么道德,不怕邓布利多道德绑架。
阿·没有·塞·道德·斯满脸骄傲:“西弗,我跟你说,做人还是没有道德比较舒服。”
渐渐尝到没有道德好处的少年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我记住了,要做个没道德的人。”
被带坏人数+1
阿塞斯深藏功与名一笑。
希望未来邓布利多面对没有道德的魔药大师时,也能找到软肋拿捏,否则就要被反过来拿捏了,这一幕光是想想就想笑。
“主人,少爷,烧烤好了,需要洛奇拿过来吗?”
洛奇尖声尖气地叫唤。
阿塞斯抬起手招了招。
洛奇嗖的一声托着三个圆盘闪现过来,逐一摆盘,又嗖的一下回去继续烤。
阿塞斯拿起一串牛肉,以优雅又不失速度的手速慰籍自己肚子,话题一转:“019号金库里放着每年的生日礼物,记得到时间就去取。”
话语落下,阿塞斯递过去一枚钥匙,钥匙是金色的,花纹精致,看起来颇具重量。
少年犹豫一瞬,还是接了过来,他想,他不该拒绝的,这是他们的心意,也是他们走后他唯一拥有的纪念。
见他愿意接受,斯内普佯装不经意收回视线,阿塞斯收回手时不动声色放松手臂肌肉。
“还有一件事。”阿塞斯怀着点恶趣味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小惊喜,需要你自己寻找,找不到也没关系,等你到了八十岁,可以去古灵阁取一封信,上面有我留下的答案。”
少年翻了个白眼,眼底明明白白写着一个词——“幼稚”。
阿塞斯咬掉最后一口肉,完全不在乎少年的眼神攻击:“西弗也有留,你是在骂你自己吗?”
少年把白眼又翻了回来。
阿塞斯和斯内普相视而笑。
“还还有一件事,我有几个朋友,你有什么事——噢对了,我在外面的名字叫伊森·普林斯。“阿塞斯摸摸鼻子,脸颊不易察觉泛着红,“身份是你教父。”
唰——
唰——
两道视线犹如探照灯落到阿塞斯脸上,正好一人一边。
阿塞斯声音逐渐变弱:“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除恋人外,最亲密的关系只有这个了。”
斯内普率先收回目光,阿塞斯的选择确实是最优解,而且凭空多一个教父的人又不是他,和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
另一个世界的他?
那也没关系。
说了另一个世界就是另一个世界,和他绝对没关系。
斯内普弃权后,只剩下少年欲语还休看着阿塞斯,他的眼神攻击力少的可怜,比刮痧高不了多少。
阿塞斯重振旗鼓,一鼓作气:“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有个教子,叫西弗勒斯·斯内普,将会继承我所有财产,你可以尽情去麻烦他们,他们大部分欠着我人情,小部分得我恩惠,绝对不会拒绝你的合理要求。”
说着,他还拿出一个本子,随手翻开一页,递给少年。
“这上面是他们家族背景和个人信息,人生履历、把柄、弱点基本齐全,你可以自己判断他们能不能相信,圈起来的名字则是完全可信的人,我和他们有契约,他们只要对你起了杀意,只有一个后果——死。”
这才是阿塞斯真正要送的礼物,一份光是人情都能用到老的名单,更别提里面详细到私生子的个人信息。
少年大致扫过上面的名字,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邓布利多校长也和他们一样?”
如果是真的,那这人的交际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阿塞斯笑容一顿:“……当然不是,我加上邓布利多是让你了解一下你的校长,别被他卖了都不知道,他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少年深以为然,偏心眼嘛,他知道,也亲身体验到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忌惮邓布利多。”阿塞斯眼中闪过精光,“他看着强大,实际上弱点也不少,只要你没有被他拿捏,未必不能利用他。”
斯内普眉头微蹙,提醒道:“在你的大脑封闭术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前,你在面前毫无隐私。”
少年骇然。
“他应该不至于对学生使用……”
“会。”阿塞斯秉持客观公正的态度给出答案,“不止是我,就连救世主他都用过摄魂取念。”
少年不再说话,对自己这位校长彻底失望,虽然一开始也没抱多大希望。
完了,好像有点矫枉过正。
阿塞斯耸了耸肩,悄悄递给斯内普一个求救的眼神,被斯内普毫不留情瞪了回去。
谁惹出来的事,谁解决。
阿塞斯轻咳两声:“咳咳,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伏地魔在,他暂时没有精力花在霍格沃茨,等他解决伏地魔,你也毕业了,他管不到——”
话音戛然而止。
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往日里灵活的大脑被是冻住一般,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是呆滞地凭借本能捂住脸、低下头,埋在掌心隐忍地、压抑地喘息。
午后的太阳很明媚,落在身上只剩冷,无边无际的冷,钻心剜骨的冷,仿佛脚底藏着随时随地窥探觊觎的无尽深渊,千千万双枯爪疯魔般拽住他,齐齐往下拖,好似不将他拖入泥泞、打入深渊便永不罢休。
意识混乱间,呼啸凛冽的风划破寂静,尖锐声音仿若魔鬼凄厉的狂啸。
耳膜一阵刺痛,本就混乱的神智越发迷乱,深渊枯爪拖拽的力道也越发有力,就在他想要放弃挣扎沉入深渊时,两双手一前一后搭到他的肩上。
耳边仍旧是呼啸的风。
那两双手却稳稳将他从深渊带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