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京城南门外,杜林与王楚早早的便在城门外等候着。

王楚神色不耐,可杜林则是心中喜悦应于脸上。

“老杜,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一部尚书,至于如此吗?”

“代职而已,代职而已!”

王楚扶了扶额,这段时间,不止是杜林成功进入朝堂,自己也成了中书省的御史之一,更得到了当今首辅郑渊的青睐,成了郑首辅的得意门生,可谓是未来可期!

“老杜,你说老李回来会不会宰咱们一顿酒肉啊。”

“不知道,不过我是要请李兄吃饭的,这一转眼已经是两月未见了。”

杜林掐着手指,算着自己腰包中所剩不多的银两。

“唉,看来这顿宰是躲不过去咯!”

王楚摇着头,满脸的期待。

远处,李府一家的马车正在慢慢行来,而李清则是躺在马车中昏睡不醒。

原来,自打上次与铁扇帮帮主崔斗一战,李明月便给李清开了喝酒的大门,而且是一个月三坛子酒,转眼间都十一月底了,忍了这么久,李清自然是大快朵颐了一番。这不,还没醒酒呢!

“嫂夫人,李清这是?”

李明月撩开车帘,看着自己夫君的两位好友,便笑着说。

“他啊,死了!”

二人知道是玩笑,便尴尬的笑了笑。

“杜公子,听闻你现在已然是户部尚书了,可喜可贺啊。”

杜林挠了挠脑袋,显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唉,老杜虽然现在是户部代掌尚书一职,可到现在还未请我吃过饭,真是。”

王楚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给杜林使眼色。

“对对对,要不今日咱们去好好的吃一顿酒水如何?正好,我今天带银子了。”

杜林仿佛想起了什么,从腰间取下了已然是和之前判若两物的腰包。

“嗯,喝酒,去哪喝酒?”

听见酒字的李清,睡眼朦胧的钻出了车帘。

金蒂莲真可谓是事间奇物,只是一半,就将李清之前所受内伤全部治愈。其剑道修为则是更上了一层楼。

“呦!醒了?”

李明月眯起双眼看着只漏一个脑袋的李清,李清则是瞬间清醒起来。

“那个,今日我身体不太舒服,我就不喝酒了。”

杜林与王楚相视一笑。

入城之后,四人走到了一家名曰醉乡楼的酒楼之中,李清则是被管制的死死地,真真是滴酒未沾。

“老杜,你与文珍姐如何了?”

李清喝着茶问着杜林,还不忘记吧嗒吧嗒嘴。

“我们二人平日里都挺忙的,这四个月也未见过几面。”

“哦?你这位户部尚书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

李清十分的诧异,因为之前在京城之时,户部老尚书没少找自己喝酒。

“唉,南蜀那边铁矿来源未查清,江畔县的瘟疫虽然控制住了,可疫情之后的死亡者统计,以及对当地各户人家的体恤还未能确立准确数字,还有就是年末各大商会所递交的进京赋税也未能结束。”

杜林愁眉苦脸,只得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不是,你堂堂一部尚书,咋全是你自己干活呢?”

李清更是诧异,户部官员总数加起来比其他五部官员总数只少了不到三成,就算是年底事情多,再加上今年所发生的瘟疫、南蜀铁矿来源,也不至于如此忙人啊。

“自打老尚书辞官归隐之后,户部衙门的各级官员都被老杜派出去了,其中西凉就派出去了不下三十人。辽东则是派出去了十余位,现在整个户部衙门,只剩下了老杜和那位户部左侍郎汤老头咯!”

王楚也替自己的这位好友鸣不平,却也是无可奈何。

李清提起茶杯,笑着说道:“那就辛苦我们的杜大尚书咯!”

杜林苦笑着提起酒杯,众人喝了一杯酒。

转眼间天色渐暗,四人也都在户部衙门前分道扬镳。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之中,原本在宫外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皇帝陛下端坐在书桌之前,而兼国的太子殿下则是跪在堂下。

“昊文,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回宫啊?”

皇帝陛下面容平淡,虽说并未穿着那一身金黄龙袍,可作为皇帝的气势依旧不减。

“儿臣,不知!”

太子殿下将自己的脑袋低下的不能再低了。

“你看看这个!”

皇帝陛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夜’字。

太子殿下起身接过密信。

“你就坐在为父的身边吧,今日不论君臣,只是父子!”

太子殿下眉头紧皱,已经大体猜到了父皇此刻回宫到底是所为何事。

“孩儿知道,父皇所为之事皆是为了孩儿好,可父皇......”

太子殿下话还未说完,皇帝陛下便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先看看信!”

太子殿下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打开,看了一会双手便已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父皇,儿臣不信。”

原本还是父子的二人,在这一瞬间再度变成了君臣。

“唉,我不是说了吗,今日,只论父子。”

太子殿下‘扑通’一下再度跪在了堂前。

“父皇,且不论君臣父子,儿臣有一问。”

“说!”

“父皇您的做法,您心会痛吗?”

只此一问,皇帝陛下便是沉默良久。

“昊文......”

“父皇您的做法,您知道会失去什么吗?”

皇帝陛下此刻的眉头舒展,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终于有了出息一般,脸上也挂上了浅浅的微笑。

“你终于肯打断为父说话了。”

太子殿下默不作声。

“你调查南疆兵马一事,为父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曾管你而已。”

皇帝陛下缓缓的说着话,太子殿下依旧是沉默不言只是一直听着。

“你可知为何为父表面之上全力支持南疆,南疆却过得依旧如此惨淡吗?其中,并非是南蜀与南疆装备上的问题,就像朝堂之上众人所说,南疆叛乱一事,不得不防,虽说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你可知当初此事时由何而起啊?”

“儿臣,不知!”

“唉,当年南疆与南蜀并未有过如此多的战事,老南疆王也并未有过拥兵自重的任何举止,叛乱一事,也只不过是被逼无奈。”

皇帝陛下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初他和皇后娘娘兄妹二人游历江湖,其实在南疆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当年,南疆有着全朝上下最为精勇的步兵,数量,也远比现在的辽东步卒数量多得多,整整七十万大军。而当时的朝廷,为了克制其发展,便展开了削藩之策。可惜啊,当年的老南疆王双手上交兵权之前其部下多位实权将领竟是要挟其穿上龙袍。”

太子殿下明白了当年之事的所有前因后果。

“现在你可知,为何为父要对南疆如此行事了?”

太子殿下站起身,将方才父皇交予自己的密信引火烧毁了。

“父亲,孩儿认为,大可不必!”

太子殿下神色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缓缓的说道:“军中事务也好,治理天下也罢,孩儿自认不是老二的对手,但是,且不论老二如何,请您相信,他是您的儿子,更是我的弟弟。”

“老大,可若是有朝一日南疆兵马再度恢复以往雄风,而朝中官员再度提议削藩,你当如何啊?”

皇帝陛下神色冷冽,就如同那家财万贯的父亲,看着眼前不懂事更不懂珍惜的长子一般。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会找老二喝酒。”

“喝酒若是能解决一切问题,那当年之事还会发生吗?”

“不一定,所以说,请您相信。”

皇帝陛下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话说。

“父亲,我明白,您的担心是毋庸置疑的,问题确实是存在于此。可若是真的有一天南疆兵马兵临京城之下,难不成您还想看着我亲自将老二斩于马下不成吗?我是老大,我应当去照顾他们四个,若是昊武想要这天下,我给他便是了。”

“放肆!”

皇帝陛下满面的怒容,可太子殿下依旧是不急不缓。

“父亲,这天下是谁的重要吗?”

“父亲,这天下百姓听谁的重要吗?”

“父亲,昊武的命,重要吗?”

太子殿下一连三个问题,以前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作为的太子殿下今日仿佛就是那一国之君一般,坚定无比。

皇帝陛下单手握拳,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未来皇帝,当今储君,吐出了两个字。

“重要。”

“那,若是南疆再度造反,您愿意看着我们兄弟二人手足相残吗?”

皇帝陛下闭上了眼睛,只听,不看。

“且不说会不会有这一天,孩儿仍旧记得祖父曾在床榻之前对孩儿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那天兵临城下之时,我愿意出城,去和你那二爷聊上一聊,喝上一杯,会不会不一样啊。”

皇帝陛下终于舒展了眉头,起身走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

“以后,靠你了。”

皇帝陛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御书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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