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祁则循着捏面人的线索一路追查,最终查到的方向却与司马赫的方向有些不一致。
捏面人的小贩确实有问题,他给阿喜的面团里面是搀了药的,而且等司马祁寻到这人之时,小贩已经被人灭口。
从现场看来,很明显有荣亲王府留下的痕迹。可正是这种痕迹让司马祁起了疑心,因为那些痕迹太过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荣亲王府做的。
试问如果当真是荣亲王府杀了这小贩灭口,又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给人拿捏?
虽说荣亲王府那些人确实有些废物,可从他们能在将军府门口不留痕迹地掳走杜若,就可以看出这些人也不至于废柴到基本的清理现场都不会。
如果不是荣亲王府的人杀了小贩灭口,那究竟是何人非得将此事嫁祸给司马彰?
司马祁再仔细检查了尸体,终于小贩脖子上的伤引起了他的注意。伤口不大,看上去也不深,那并非小贩的致命伤。可司马祁却越看越不对劲,他翻出街口的商贩给这个小贩的画像,发现这人打扮是一样的,可五官却有很大差异。
难道这个小贩是假的?只不过是人随便找来嫁祸荣亲王府的一具尸体而已?那真的小贩去了何处?阿喜又被带往了何处?她真的会在荣亲王府吗?
……
将军府的人扑了个空,将南巫使者失踪的消息带了回去。
杜若一听,当即坐不住了,“阿喜失踪?”
杜夫人也坐不住了,当即追问,“那阿祁呢?”
“夫人小姐放心,阿祁公子没事,只是出去寻南巫使者了。”
杜若心中隐隐不安,“不行,我还是得亲自去驿馆看看。”
杜夫人一把将杜若拽住,“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去,别回头把自己给丢了!”
“阿祁是我师弟!他有危险我怎能不去?”杜若急着往外冲,杜夫人那句“赶紧拉着她”还没说出口,就眼瞧着自家闺女与从外头冲进来的司马祁撞了个满怀。
司马祁见到杜若万分惊喜,“师姐,你何时回来的?你究竟去了何处,担心死我了!”
“回来两日了,一言难尽。”杜若见司马祁无事,稍稍放了心,“阿喜呢?找着人了吗?”
“暂时还没,陛下派了司马赫与京卫营在一起找,如今他们已经去了荣亲王府。”
听司马祁这么说,杜若不由一惊,“又是荣亲王府?司马彰是疯了吗?上回是我,这回又是阿喜,他究竟想干嘛?”
“上回是你,对啊,上回是你,这回是阿喜……”司马祁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此次阿喜失踪当真与司马彰有关,我怀疑上次他的目标其实就是阿喜,只是因为你们那天换了衣服以至于他们抓错了人。”
“难道阿喜身上有什么司马彰想要的东西?”杜若猜测着,“那丫头身上好像除了养多了几条蛊虫,也没啥特别的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阿喜小小年纪,就能出使邻国,她的身份自然不简单。”司马祁清了清嗓子,“只是我答应过南巫女王保密,所以我真不能说。”
“所以那个南巫丫头当真和南巫女王有关系?”杜夫人眼神有些闪烁,“难不成她当真是……”
“是什么?”杜若回头望着杜夫人,“娘也看出阿喜是女儿身了?”
“没,没……”杜夫人连忙否认。
其实阿喜女扮男装但凡细心点观察一下,都能看出来。可杜夫人却忽然有些慌,也不晓得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杜若皱了皱眉,没有拆穿自家老母亲。她与司马祁对视片刻,“你不跟去荣亲王府,而是跑回将军府来,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其他发现?”
司马祁点头,“不错,我是想寻一样东西,可睿王府那边说东西已经送到了将军府,就在五哥给师姐的聘礼中。”
水仙连忙问,“阿祁公子要找什么东西?”
“避毒碗,就是一只冰玉碗,能测出所盛放之物有无毒素。”司马祁道,“那个骗走阿喜的捏面人小贩已经被人灭口,我看过那小贩的尸体,总觉得有些不对。而且现场痕迹太重,有嫁祸荣亲王府之嫌。”
“奴婢这两日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聘礼,礼单里确实有一只冰玉碗,阿祁公子需要的话,奴婢这就去找找。”水仙说着,转身往院里头跑。
杜若连忙喊住了水仙,“等等,那些都是睿王府的东西,哪里能说动就动。”
水仙没想到杜若会不许,连忙缩着脖子外后退了退,“小姐,那是五爷给您的聘礼,自然就是您的东西,如今阿祁公子需要借用一下,奴婢觉得未尝不可……”
杜若直接越过水仙,上前一步走到了司马祁跟前,“你怀疑拐走阿喜的那个小贩是中毒而死?明面上的致命伤在何处?”
“看起来致命伤是在胸口,被荣亲王府的箭一箭穿心,箭羽被砍去,可箭头留在了体内,箭头上刻有荣亲王府的标记。”司马祁说着,比划了一下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就在这里,看起来是致命伤,可是死者胸口的衣衫却没有被血浸透,这明显不符合常理。我仔细查看了尸体,尸体的脖子上有个细微的小伤口,这个小伤口的颜色有些不对。于是我怀疑他是中毒身亡,可他表面并无任何中毒痕迹。而且我用银针试过,银针并未变色。”
“所以你想用避毒碗去测一测?”杜若听完司马祁对于现场的描述,转身吩咐水仙,“去吧,把东西找出来。”
原本一脸愁容的水仙见杜若终于同意动用聘礼,顿时喜笑颜开地应着,“诶,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把东西找出来!”
水仙动作十分麻利,三两下的功夫就把避毒冰玉碗找了出来。杜若拿着避毒碗,却不递给司马祁,而是非得跟着司马祁一起去。
杜夫人见了连忙把她拦住,“若儿,你不能去啊,你爹特地嘱咐过,不能让你出门。如今外头太乱了,动不动就是人命案子,南巫使者都能出事,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让娘怎么办?”
杜夫人说着,又开始抹眼泪。杜若头疼地扶额,暗地里冲着司马祁使了个眼色,司马祁立马会意地上前扶了把杜夫人,“夫人,您别着急,您先把眼泪擦擦,自己保重着身子。”
听到司马祁的劝言,杜夫人不知为何,竟然哭得更加凶猛,“你这个孩子都晓得心疼我,可那丫头却没心没肺的,心里头根本没有我这个娘!”
“怎么会呢?夫人千万别这样想。师姐不会不听您的话的,您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劝师姐。”司马祁又看看水仙,“水仙,还不赶紧给夫人倒杯水来,还有你们这些人,都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夫人端个椅子来坐着啊!”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个个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水仙把热茶端来,杜夫人抹着眼泪喝了一口,看杜若竟然拉着脸在一旁不说话,于是杜夫人喝进去的水很快又变成了眼泪,不停地往外冒。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可他们一个个……”
“夫人保重啊,别太伤心了!”司马祁把水又端上,“师姐,你赶紧过来啊,快点喂夫人喝点水,说两句软话,夫人就不难受了。”
杜若走上前去,接过司马祁手中的水杯,磨磨唧唧地说,“娘,您不要哭了,先喝点水。”
杜夫人泪眼朦胧地接过杜若的水喝了一口,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然哭得昏厥了过去。
这下可把将军府的人吓坏了,水仙立马去请大夫,其他人和杜若司马祁一起七手八脚把毒夫人抬进了屋中。
等水仙请来大夫,杜夫人也悠悠转醒。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此时才发现杜若和司马祁已经不知何时不知所踪。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杜若与司马祁的人都已经到了那小贩的出事现场。杜若看了现场之后肯定了司马祁的判断,确实如司马祁所言,现在荣亲王府下手的痕迹太重,一眼就能看出这事情与荣亲王府脱不了干系。
根据之前的经验,荣亲王府的人下手其实非常干脆利落,断然不会留下如此重的痕迹。连如杜若与司马祁这等非专业的人员都能轻易地看出是荣亲王府的人下手,证明这个现场确实有问题。
司马祁又带杜若去看了捏泥人的小贩尸体,杜若仔细看过看尸体之后,指着那脖子上的小伤口问司马祁,“你说的是这个伤口?”
“是。”司马祁点头,“我就觉得这个伤口特别奇怪,边缘发黑,可流出的血又是红的。若说是中毒,却又没有半分中毒的迹象,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司马祁说着,把避毒冰玉碗拿了出来,可杜若却直接把碗抢过去收进了袖中,“别浪费我的宝贝了,这避毒碗若是用来装了这死尸的身体组织液,那还能用来装吃的么?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是前辈,不用避毒碗如何判定此人是不是真的中毒而死?”司马祁道,“前辈,阿喜可是真心喊你一声姐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当初你出了事,她可是急的不行,天天催着我出去打听你的消息,你……”
“行了,你别再啰嗦了。”杜若打断了司马祁,“谁说我不想救阿喜了?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