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将军府,杜预署铁青着脸,望着带领京卫营把将军府围了个严严实实的司马彰。
“荣亲王这是何意?本将军这前脚还未踏进门,荣亲王后脚就领着人赶来堵门,这恐怕不是迎客之道吧?”
司马彰上前几步,走到杜预署的面前,“杜大将军怕是误会了,大将军刚回京中,怕是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无妨,本王就来跟大将军说说。”
杜预署皱眉,司马彰下颌微仰望着他,“大将军之女杜若与睿阳王司马燚因抗旨不遵,触怒圣颜,被陛下关入天牢暂时羁押。”
“你说什么?”杜预署被惊住,发生如此大事,他却未有丝毫耳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皇帝故意对他封锁消息。
“大将军先别着急,听本王把话说完。”见杜预署意外的模样,司马彰的下颌又微微抬了抬,“原本陛下的意思是年关将近,纵使杜小姐有错可毕竟是大将军之女,想让她在天牢之中静思己过,待杜大将军回京之后再行发落。可谁曾想……”
司马彰故意拖长了尾音卖着关子,杜预署的眉心皱得更深,神情肃穆地问,“如何?”
“呵!”司马彰冷笑一声,继续说,“谁曾想,她竟然与我那五弟一起逃狱了!”
“什么?”杜预署紧皱的眉心狠狠一拧,“他们逃出了天牢?天牢守卫森严,他们如何得以脱身?”
“呵,我那五弟自然有他的本事。”司马彰眯了眯眸子,“若非陛下让人去天牢探望,怕是到现在还没发现这二人李代桃僵。”
杜预署大概知道了司马彰此行的目的,“所以,荣亲王是奉陛下之命,来带我这个在逃钦犯的家属去问话?”
司马彰皮笑肉不笑,“大将军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来提醒下大将军,虽然大将军军功卓著,但万不可因为爱女心切就窝藏朝廷钦犯啊!”
杜预署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继续堵在大门正中央,而是微微侧身,“多谢荣亲王的好意。既然荣亲王把人都带来了,不妨进来好好搜搜,以证我将军府的清白?”
“既然大将军坦荡,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荣亲王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京卫营,“大将军请本王证其清白,大家可要搜仔细了,万不可让大将军蒙受那窝藏钦犯的不白之冤!”
一声令下,身后的京卫营鱼贯而入涌进了将军府中。
杜夫人自打听闻杜若被打入天牢,就顿时六神无主,当时丈夫远在南境,儿子杜衡也不在家中,她只能立马差人往外送信,一边通知杜衡尽快回家,一边希望杜预署能请奏皇帝提前回京。可两封信送出去之后时隔将近半月,杜夫人却未收到任何回信。
后来杜若逃狱之事再度传出,皇帝下旨全国通缉司马燚与杜若,杜夫人急的是一病不起。也就这几日算着日子,知道自家大将军归期将至,她才稍微提了些许精神能从床上起来。
好不容易打扮妥帖,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瞧出憔悴不堪的病容,准备去迎接回府的丈夫,谁知自己丈夫没见着,府里头忽然闯入一堆提刀握剑的京卫营将士。
杜夫人面色大变,紧张地喊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如此擅闯?你们可还把我家将军放在眼里?”
“杜夫人受惊了。”司马彰慢悠悠地跟了上来,“本王自然是知道此乃陛下御赐的镇南将军府,陛下曾有旨意,杜大将军不在京中之时,任何人不得擅闯将军府搅扰杜大将军家眷。”
杜夫人打起精神挺直脊背,抬高声音道,“荣亲王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抗旨不遵?看来殿下不是没把我家将军放在眼里,而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吧!”
司马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杜夫人真是会往人头上扣屎盆子啊!难怪生的女儿也同样牙尖嘴利。只是杜夫人若想借此挑拨陛下与本王的父子关系,怕是要失算了。本王既然能踏入这将军府,自然是得到了杜大将军的同意。”
“我家将军?”杜夫人难以置信,“不可能!我家将军尚未……”
杜夫人话未说完,杜预署紧跟着进了后院。他表情凝重眉头深锁,远远地望向杜夫人道,“夫人,别说了。”
待杜夫人看清渐渐走近身披铠甲的男人,她顿时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将……将军,真的是你?”
杜预署走向杜夫人,“是,我回来了。”
杜夫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双唇都微微颤抖,“预署,你总算回来了!若儿,若儿她……”
“我都知道了。”杜预署扶了扶杜夫人的肩,“放心,如今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今荣亲王乃是一份好意,意在替我们洗脱窝藏朝廷钦犯的嫌疑,咱们得领荣亲王的情。”
杜夫人捏紧帕子,擦了擦眼角噙着的泪,“将军回来了,将军府自然一切由将军做主。”
司马彰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淡笑,望向杜夫人,“杜夫人,如今本王可算不得不遵陛下旨意吧?”
杜夫人往杜预署身后挪了挪,“既是我家将军准许,那就请荣亲王殿下自便。只是后院皆是女眷,还请荣亲王让手下的人有些分寸,不要冒犯了家中女眷。”
“那是自然。”司马彰环顾四周,“只要将军府中未窝藏朝廷钦犯,那将军府仍旧是陛下御赐的将军府,府中女眷自然也是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可若是……”
司马彰故意拖长了尾音,“可若是万一将军府有人窝藏钦犯,那本王就不敢保证不会冒犯了。”他看看面色依旧铁青却又不好发作的杜预署,“大将军觉得本王所言可还有理?”
杜预署捏紧了拳头,最后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趁本将军尚未改主意之前,荣亲王要搜就快些搜吧。否则等本将军进宫面见了圣上,或许荣亲王这份好意就没有机会送出来了。”
司马彰冰冷的笑意瞬间僵住,不悦地拂袖,高喊一声,“一个个都赶紧的,动作麻利点!”
最终司马彰一无所获,正拉着脸无功而返之际,却与匆匆赶来的司马赫在将军府门前碰了个正着。
见司马彰带着京卫营的人马从将军府中出来,司马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三哥?你怎么能如此搅扰杜大将军呢?”
司马彰黑着脸,“本王协同追查逃逸的朝廷钦犯,职责所系不过公事公办。怎么?四弟有意见?”
“父皇曾下旨,任何人不得……”
司马赫话未说完,就被司马彰不耐烦地打断,“你少拿父皇来压本王!该如何做本王自有打算,用不着你来教本王做事。”
“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司马赫想要解释,却被司马彰再度打断。
“不必再说了!城门严防死守,未溜出去过一只苍蝇,人一定还在京中!”司马彰冷?着司马赫,“四弟与五弟素来亲厚,你同样也有窝藏的嫌疑!”
司马赫无奈,“三哥的意思是,想搜我的恭亲王府?”
“早晚的事。”司马彰冷哼,“本王不信把京都翻个底朝天,能找不出他们两人来!”
司马彰说着,回头吩咐手下的人,“再重新搜一遍睿阳王府,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说不定他们就趁机躲回了睿阳王府中!走!”
望着司马彰的大部队离去,司马赫无语地摇头。杜预署从门内出来,拱手见了个礼,“不知恭亲王驾临,末将有失远迎。“
“大将军客气。”司马赫彬彬有礼地颔首回礼,“方才兄长多有得罪,还望大将军海涵。”
“荣亲王是荣亲王,与恭亲王殿下无关。殿下大可不必因此事而介怀。”杜预署把人堵在门外,也不请人进去喝杯茶,两人就那样在门口干说话,“就是不知殿下此时来究竟为何?”
“本王只是听闻大将军今日回京,故而特来相告将军令爱与我五弟之事。陛下封锁了消息,严禁外传。想来大将军对此定是一无所知。”司马赫苦笑着,“原是想給大将军提个醒,让将军有些心里准备,好做盘算。不过如今看来,本王此举有些多余。”
“恭亲王此言差矣。”杜预署摇头,“关心与善意从不会多余。多谢恭亲王的好心提醒,杜某一定会铭记在心。只是如今我需要了解小女在宫中究竟因何事触怒陛下,不知恭亲王殿下可方便透露些许?”
“这个……本王当时并不在场,也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就得大将军自行分辨了。”司马赫左右看看,“不知大将军可方便让本王入内详叙?”
杜预署做了个请的手势,“恭亲王这边请。”
……
京都城中风云暗涌,地下城中也是亦然。
公孙芸听完下属的回报当即起身,“侯爷真的回来了?”
“当真。”传信的人点头,“侯爷入京之前寻了替身,如今侯爷本人已经在赶来地下城的路上。”
司马燚这边此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杜若听闻之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定远侯当真又秘密返京了?看来,定远侯是打算在年关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