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如你所愿

临渊阁内,司马燚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外头的任何事情。

杜若的情况非常不好,虽然服下了解药,但却依旧昏迷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身上的湿透的血衣已经被换下,可浑身不断冒出的冷汗不一会儿又把干净的衣衫给浸湿了。

风影的剑正好从杜若的心口刺入,距离要害之处非常之近,虽然司马燚及时替她止住了血,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杜若之前被幻药已经折磨得失去了生存的意志,所以当她看到风影的那把剑的时候,才会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寻死。

如今杜若的生死就悬于一线只见,司马燚一心想要把她从奈何桥上拉回来,可对于一个铁了心只想死的人,她又岂会轻易回头。现在即便没有了药物的作用,她却依旧困在那让她无比崩溃的噩梦之中,在那个梦境里头,她没有希望只有绝望,只有无穷无尽的奔逃与等待,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落空。她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她只想解脱……

脉搏与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杜若,让司马燚慌了神。该做的救治他都已经做了,第一时间止住了血,又用了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好药,解药也早就服下去了,补血固气治伤的药也都喂下去了,怎么就一丁点好转都没有?

司马燚也意识到了杜若这是没有了生存意志,只能将她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不停地跟她说着话,“杜若,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爷已经回来了,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杜若,博骛跟你说过了吧?司马祁已经到了南巫,很快就要面见南巫女王。你不是想知道爷给南巫女王准备的是何礼物么?你现在若是能醒来,爷就立马告诉你。”

“你这个好奇的性子,肯定还想知道司马祁是如何脱身的,等他回来爷让他好好跟你说说。也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南巫女王非但气消了,还会让司马祁带来更多更好的药。你知道的,南巫的巫医王当年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传奇人物,所以南巫究竟私藏了多少秘方都很难说得清。”

“也许到时候爷就不用再担心芙儿的身子,可以日日都陪着你。爷就在府中不问世事,你想喝茶爷亲自给你煮,你想喝酒爷陪你喝,你喜欢看的那些民间话本爷全都给你搜罗来。”司马燚紧紧地搂着她,“等你想嫁给爷的时候,爷就让父皇下旨赐婚,昭告天下,让你风风光光地做爷的王妃,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你若只想逍遥自在,不被世俗所束缚,爷都依你,如你所愿。”

司马燚说了半天,杜若没有一丁点反应。他慌忙再将她抱紧了些,“杜若,你是知道的,爷的耐心有限,你若是再不醒来,爷肯定是要发脾气的,说不定爷会迁怒于他人,甚至累及将军府。你到时候别怪爷无情,是你先狠心绝情对爷的。”

“爷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还不醒来么?那黄泉路上孤零零地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莫非你也想做个孤魂野鬼?爷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杜若你听到没有,赶紧给爷滚回来!”司马燚紧紧抓着她的手,从前随时随地都温暖舒适温度感受不到了,如今她的手竟和她一样透着死寂的冰凉。

这让司马燚心里越来越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就这样紧紧抓着她不松手。仿佛他一旦松开,她就会彻底消失。他别无他法,将贴身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在杜若的手心里头,“你不是一直想要爷的玉佩么?爷给你!你想要什么爷都给你!”

他抓着她已经无法自主握紧的手,用自己的手掌包着她的手将那玉佩强行握住,“杜若,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如今就在你手里!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不醒来,爷就要反悔把东西收回了!杜若!”

终于,杜若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司马燚的心爷跟着一颤,他抱着杜若晃了晃,“杜若,你是不是听到爷跟你说话了?那你赶紧别在外头继续野了,赶紧给爷回来,不然爷的玉佩就不给了!”

大概是玉佩起了作用,杜若忽然闭着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司马燚,你不能这样……”

见杜若有了反应,司马燚激动地抚着她的脸颊继续说,“只要你能醒过来,爷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可你要是敢把爷一个人丢下,那你就不要怪爷言而无信了。”

杜若继续迷迷糊糊地呢喃,“司马燚,我撑不下去了,我累了……”

“爷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杜若,再累你也必须给爷撑下去!你不是说过还想回去看你师父么?只要你好好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爷不拦着你了。杜若,你听到没有?爷给你自由,你想去哪儿都成,只要你能好好的!”

司马燚贴着她的脸颊,却依旧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她此刻的体温比司马燚还低。要知道这种情况如果出现高热反而正常,可杜若却反常地浑身发冷,只能证明她本身的生存意志极低。

素来身上没有过热气的司马燚头一回生出了想要给她些温暖的念头。这种念头的萌生,让他下意识地将杜若抱得更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肉之中,与她合二为一,替她伤替她痛替她承受了所有的折磨。

他不晓得杜若小心底最深的恐惧是什么,为何她会被那种激发的恐惧折磨的彻底丧失了生存意志。难道真的就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吗?她一直护着的将军府,她一直在意的亲人,她一直牵挂的师父,还有那个她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这些,都不重要了吗?

“杜若,你到底在怕什么?”司马燚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越来越冰冷的脸颊,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有时候就要给人雪上加霜。杜若这边还未完全转危为安,宫中又有消息传出:大公主的情况又恶化了。

曹婕妤六神无主,这些年大公主在清雅居住着,也没见发过病,如今竟然来得如此凶猛,实在叫人担心。兰雅见曹婕妤急得不行,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大公主在清雅居住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相处出了感情,眼看大公主此时受到这样的折磨,别说曹婕妤,就是清雅居的下人们也实在是不忍心。

“兰雅,你还是赶紧通知五殿下回宫吧,五殿下不在,本宫看那几个太医与医女都似乎不中用啊!”曹婕妤紧张地走来走去,焦虑得不行。

小公主司马蓉反倒比她母亲曹婕妤显得淡定,她安慰着自己的母亲,“母妃不必如此紧张,兰雅姑姑已经去请五哥了,芙姐姐不会有事的。”

曹婕妤还是无法淡定下来,仍旧不停的走来走去,仿佛她一但停下来,司马芙就会无药可救了一样。

整个清雅居的人都被自己主子的情绪所感染,显得特别焦躁。进进出出的太医们却一个个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些人都是司马燚亲自从太医院挑出来的人,偏偏在宫中之人看来,这些人的医术却没有一个是太医院中拔尖的。

当初司马燚从太医院挑出这些人专为大公主侍疾,曹婕妤与李太医都对此提出过异议,偏偏司马燚一意孤行,坚持要用这几个人。

好在这些年大公主一直没有犯病,不然当真依靠这几人,要遇上司马燚不在的时候,那还得了?

曹婕妤探了探头,“兰雅去了多久了?五殿下应该快来了吧?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大公主能熬过此劫,真是太受罪了!”

清雅居的别苑内,司马芙正痛苦无比地在床上打滚,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而且犹如被炙烤过一般,滚烫得惊人。

司马芙口中紧紧地咬着被角,却仍旧无法抑制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粒从头上不断地滚落,全身的衣衫也早已湿透。

司马芙身边的医女守在床边,不断地替司马芙更换着贴在额上的冷毛巾。看司马芙痛苦成这样,旁边伺候的小医女忍不住落泪,“五爷好不容易把大公主的情况稳住,怎么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立马又犯了呢?”

另一个医女也在抹着眼泪,“今儿万昭仪来看大公主的时候,大公主还清醒着呢,我还以为大公主情况会越来越好转,怎么突然之间又恶化了呢?”

“可不是么?谁能料得到会这样呢!都说红颜薄福,大公主这福也太薄了。身为金枝玉叶,却要受这样的罪,实在是太……哎!”小医女说着,眼泪吧啦吧啦落在了手背上,“大公主,您再忍忍,五爷马上就会到了,您再坚持坚持!”

高烧让司马芙神智开始模糊,她只觉得耳中嗡嗡,根本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当临渊阁的大门再度被人硬着头皮叩响的时候,叩门的人显然已经豁出去了,做好了被重罚甚至于丢命的心里准备,“主子,大公主她……又……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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