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云褚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风影的剑已经刺入了杜若的身体。
风影肯定不会对杜若下手,是杜若自己动的手。
就在风影靠近她的刹那,幻境中的杜若并没有看清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她看到只有风影手中的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很平静地将那柄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留下慌乱的风影与难以置信的巫云褚。
现场一个鬼医一个毒医,却双双被惊呆,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做出救治的动作。
等巫云褚反应过来之时,他气急败坏地跳脚,指着风影道,“老子都还没有研究出破解之方,你这小子竟然敢直接毁掉这活解药?简直是不要命了!”
风影头一回犯了怵,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不……不是我……”
巫云褚步步紧逼,“你还敢说不是你?我分明亲眼所见你的剑刺向了这个臭丫头!你是心急了,想直接取出解药对不对?你果然是睿阳王府养的好狗啊!”
“我……”风影还来不及辩解,忽觉眼前一晃,一阵冷飕飕的凉风从跟前掠过,紧接着那把刺入杜若身体的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将在风影面前叫嚣的巫云褚贯穿,直接把人给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但闻巫云褚一声惨叫,风影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父——!”
“他不是你师父,他不配!”司马燚冷着脸,快步上前将奄奄一息的杜若抱起,“今日爷暂且留他狗命,如若杜若有事,爷必将他碎尸万段!”他冷冷地扫了风影一眼,“解药!”
风影慌忙将解药交出,“司马燚,真不是我……”
“若是你,你的下场早与那老毒物一样,你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儿跟爷解释?”司马燚说完,抱着浑身是血的杜若出了密室。
守在门外的苏孜姜见到司马燚抱着满身鲜血衣衫湿透的杜若从门内走出来,不由也大吃一惊。
虽然她猜到了杜若被鬼医巫云褚掳至此处肯定会受到折磨,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毕竟鬼医素来都是用毒来折磨人,苏孜姜也没想到这回竟然直接动了刀剑。
苏孜姜一头雾水地连忙跟了上去,却换来司马燚极度冰冷且不耐烦地一句,“谁也不许跟来!”
苏孜姜连忙驻足,再看到风影将满身是血的巫云褚从屋内背出来,实在忍不住上前问,“风影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风影一脸焦躁,“一言难尽!你若得闲,就多去为杜丫头祈福,祈祷她平安无事。不然你我怕是都得遭殃。”
说完,风影背着受伤的巫云褚往外走。苏孜姜一把将他拦住,“大人,鬼医伤了杜若,爷事后定要追责,大人此时不能将鬼医带走。”
风影直接推开了苏孜姜的剑,“你家爷知道去哪儿找他,放心,人绝对跑不了。你再拦着我,他就要流血身亡了,到时候你照样没法同你家爷交待。”
看苏孜姜犹犹豫豫的样子,风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阿姜丫头,你还不信我?”
苏孜姜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回答,“除了我家爷,我谁都不信。”
“那你去问问你家爷,看他如今有没有心思管这些?”风影有些不耐烦,直接纵身一跃,背着巫云褚就直接跃上了墙头并很快消失不见。
苏孜姜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却被博骛拦住,“阿姜,你追不上他的,又何必自找麻烦。”
“风影带走的若是旁人也罢,可他带走的是鬼医。如今大公主的情况只是暂时稳住了,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说不定鬼医有其他能救大公主的法子呢?”
听苏孜姜如此说,博骛不由摇头,“阿姜,都这么多年了,若有法子,也不必拖到今日。”
“如何没有法子?”苏孜姜有些不忿地说,“那个杜若体制特异,原本就是绝佳的药引。当初爷引她入府,不就是看中了她这点么?”
博骛继续摇头叹气,“阿姜,你也说了是当初。你觉得事到如今爷还会舍得让杜小姐做药引么?”
苏孜姜看了看司马燚刚才离开的方向,“我看杜若已经被鬼医那老毒物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如果她已经活不了,为何不能用她来换大公主余生平安?爷难道要等到她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彻底失去了可以救治大公主的希望吗?”
博骛连忙阻止,“阿姜,你别胡说!有爷在,杜小姐不会有事的,大公主也会平安一世的!”
苏孜姜负气地抱着剑,内心纠结地望着远处临渊阁的屋檐,“我不跟你说,你与爷一样,被那个女人下了迷药,都只晓得护着那个女人。你大概都忘记了师父当初是如何交待我们的!”
“我,我自然记得。”博骛捏了捏拳头,“师父交待我们此生都要以守护主子与大公主为己任,永远忠诚,永不背叛!一切试图伤害主子与大公主的人,都是咱们的敌人!”
博骛说得有些慨慷激昂,好半天心情都难以平复。当初师父的每一句教导与叮嘱都深刻于心,从不敢忘。尤其是师父临终时的托付,他更是常常在心中默念。
博骛看着苏孜姜,“阿姜,我答应过师父的,一定会做到。”
“阿骛,那你觉得这个女人如今不是在害爷与大公主吗?”苏孜姜心中始终是意难平,“若不是她,爷怎会退婚南巫,大公主又怎会断药发病?如今爷犯糊涂,你也要跟着犯糊涂吗?”
“阿姜,如今犯糊涂的人是你。”博骛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苏孜姜彻底清醒过来并认清形势,“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还不懂主子对杜小姐的心思么?一切都是主子心甘情愿,又怎么是杜小姐害了主子?我就问你一句,你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主子发自内心的笑过?只有跟杜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咱们才能看到主子那样会心的笑。阿姜,我知你一切都是为了主子与大公主,并无旁的私心。既是如此,你就该真心实意地待杜小姐。阿姜,以你的本事,会连鬼医混入了临渊阁都丝毫没有察觉吗?”
剩下的话,博骛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他都能看明白的事,司马燚又岂能不知。很明显如今司马燚是无暇追究此事,不然苏孜姜的“无心”之失,必定又将遭受重罚。
可现在不追究,并不代表日后不追究。如果苏孜姜再出任何错漏,怕是要招来大祸。博骛实在不想看到内伤才刚好一些的苏孜姜,又再度受罚。只能反复地在旁边提点她,希望她能够真正醒悟,不要再惹出祸事。
博骛的话让苏孜姜微微愣怔,片刻之后她极度不自然地说,“我当时确实发现有人进入了临渊阁,可那时我以为是风影,后来我中了风影的药,全身过敏肿胀以至于感官都受到了影响,也就没有再留意临渊阁中是不是藏了其他人。”
苏孜姜没有推诿或是故意咬死不认,同博骛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承认自己对那个女人有偏见,但我却没有刻意放人进临渊阁,更不是有意让那个女人陷入险境。”
“虽然我不喜欢她,看不惯她在爷的身边,但是爷既然将她托付于我,我肯定不会故意为之,让爷再次对我失望。阿骛,我们一起长大,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别的不说,只要是我答应过的爷的事,绝不会食言。”
博骛点头,“如此最好。阿姜,我不希望你出事,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既然你母亲将你托付于我,我就不能眼看着你走上错路。”
苏孜姜却并不领博骛的情,“阿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总像小时候那样,还事事盯着我护着我,生怕我犯错受罚。我的事情自有主张,我自己错了也自己会承担后果,无需你替我操心。”
博骛一时间哑口无言,苏孜姜看他尴尬中带着失落,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一句,“阿骛,我没其他意思,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
“阿姜,我没有,没有把你当孩子。我只是……”博骛说着,忽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从何说起。
原本他就不是口齿伶俐之人,平素跟在寡言少语的司马燚身边更是一天也开口说不了几句话,若非与苏孜姜关系非同一般,他也决计不会同她说这些话。
苏孜姜也晓得博骛的意思,可跟久了司马燚,苏孜姜也养出了这冷淡的性子,觉得既然意思已表达清楚了,就没有必要再多说废话,“行了,就这样吧。爷不让咱们跟去,咱们总得在临渊阁外守着。那女人要是有个万一,好歹爷能立马寻得着出气的人。”
博骛虽然觉得苏孜姜言语不妥,却也没有再继续多说,点了点头应着,“好,我陪你去。你无需害怕,主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要你据实以告,我想主子也不会全然归责于你一人之身,风影也有责任。”
苏孜姜皱眉道了一句,“风影是风影,我是我,爷若当真要追责,我确有疏漏,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