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燚望着发酒疯的杜若,那张黑冷的俊脸之上的表情简直令人一言难尽。
有酒神护体的某个女人,抱着这位爷的大腿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所动作,于是又改变了战略,直接地抱着这位爷的大腿,主动地顺杆往上爬。
被蹭得全身僵硬的司马燚,瞪着双臂攀在他双肩、双腿缠在他腰间、好似个树獭赖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时脑中一片空白竟没了脾气。只能干瞪着眼咬牙切齿,“下来!”
“不要!”她把脑袋往前一凑,死死地贴着他,“就要抱抱!”紧接着,她又让人瞠目结舌地忽然当众堂而皇之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还要亲亲!”
司马燚:“……”
旁观群众:“……”
“我还要……唔……”
某个醉醺醺的女人话还没说完,已经彻底凌乱的司马燚果断一把将她的脑袋死死扣在怀中,防止她再在外头丢人现眼。
“她得醒醒酒。”匆匆丢下这句,司马燚抱紧挂在身上的这个醉鬼,急忙踏进了门。
博骛朝司马赫行礼,“多谢四爷送杜小姐回来,四爷您要不要进府喝杯茶?只是……恐怕这会儿主子暂时没工夫招待四爷。”
“不必了。”司马赫保持着惯有的风度与温润,“让五弟好好照顾若若,今儿是本王的不是,没有劝住她,以致她醉成这般。等明儿她酒醒了,本王再来看她。”
“四爷放心,小的必定转告我家主子。”博骛再拜,“四爷慢走。”
司马赫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而身上挂了个树獭的司马燚,进门之后原本想把这只树獭扔到水井里头醒醒酒,可在看到那双眼泪汪汪又可怜兮兮的眸子后,最终却没有下此狠手,而是把人带回了临渊阁,直接扔进了温泉池子里头。
一个大水花溅起,忽然落水的杜若毫无防备,在大温泉池中泡都没冒一个就直接沉了底。
司马燚:“……”
站在池边平复着心情,可等了好半天,进了温泉池里的女人好半天依旧没冒一个泡,他不由心中隐隐担忧,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喂!杜若?”
喊了一声,水中没有回应。看着平静的水面,他不由开始有点心慌。一头扎入水中准备捞人,却在入水之际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缠住了脖子。
杜若潜在水底,待司马燚一落水,就如同水草精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若不是这位爷水性好,怕是要被她拖到池底。
在水中一番缠斗,浑身湿透的女人攀着他出了水,小拳拳捶在他胸口,
“司马燚,你这个混蛋,大混蛋!为何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当真不想要我了?”
司马燚冒出水面,才吸入了一口新鲜空气,就被她劈头盖脸地一阵数落,只觉莫名其妙。心中窝火地刚准备把不讲道理的女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却发现她的眼圈绯红,滚烫的水滴如雨点般落下来,教人分不清是水是泪。
她满脸尽是委屈,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瘪了瘪嘴央求着,“司马燚,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你不在我会害怕,我会……想你,特别想你。”
那不断落下的泪水灼烧着他的胸口,让司马燚觉得心里头堵的慌。原本满腔斥责她的言语,此刻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醉得这般厉害,说着这样的胡话,却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依恋,若说她心里头没他,怕是谁也不信。
可偏偏这样的话,却要在不清醒的时候才能宣之于口,那清醒之时说的那些,又意味着什么呢?
有些人,酒后便见真性情;也有人,偏生酒后就乱性。
杜若,到底哪一番才是你的真心话?
“你醉了。”他凝着她,“如若你明儿醒了,还这么说。那爷就信你,心里是真有爷。”
“我没醉!我现在特别清醒!”她含着泪固执地说,“我知道你是司马燚,你是我的司马燚。”
说着,她指尖眷恋地轻抚过他的眉眼,“你知道么,我等你等得好累。如果你再丢下我,再让我等这么久,我就去找别的男人,然后彻底把你忘了!”
言毕,她忽然低头,滚烫的唇瓣落在他冰凉的薄唇之上,眼中滚落的热泪不断自从唇边渗入,混合了她口中残留的酒香,在舌尖泛起令人心颤的咸涩。
司马燚莫名地感觉心有些隐隐地疼,整个心头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他没有继续推开她,而是一手托住她的纤腰,一手扣在她的脑后,顺其自然地加深了这个吻。
杜若的主动与配合,让这个吻不同以往。她不断地向他索取,恨不能将他吞入腹中。吻得越深,她哭得越凶。仿佛要用泪水将他的心淋透,让他再也舍不得将她放开。
吻累了,也哭累了,她终于靠在他的肩头不再闹了。可双手依旧紧紧地缠着他的脖子,那样子好像生怕他会跑了,要把他拴在身边才心安。
司马燚抱着安静下来的杜若背靠在温泉池边,震颤的内心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她的言语,她的行动以及身体,都在诠释着她对他深到极致的眷恋,若说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那问世间真情又为何物?
他一下下地轻抚着她湿透的长发,“明明是自己想走,却反过来诬陷爷不要你,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么?就这点酒量,就这种酒品,也敢在外头喝酒,简直是作死!”
明明是不耐烦且冷冰冰的语气,可话说完之后,偏又控制不住地低头在她发间轻吻了一下,“以后爷不在,不许喝酒,听见了没?醉成那样丢人现眼!”
杜若嗯了一声,大约是真的累了,直接窝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将她用薄毯裹了小心地抱出了温泉池,司马燚唤了丁香进来伺候,这才自己去更衣。
丁香替杜若换好衣服,出来回禀,“王爷,小姐迷迷糊糊地一直念着王爷的名字,王爷要不要去……”
看看两字还没出口,丁香就见司马燚直接越过她进了内屋。
杜若紧闭着双目,眉心深锁,额上全是冷汗,好似陷入了沉沉的梦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司马燚,不要走……”
司马燚上前拥她入怀,手落在她的眉心,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爷在,别胡思乱想,好好睡。”
他的话十分奏效,躁动不安的小女人果然安静下来,头埋在他胸前,双臂紧紧将他缠住,安稳睡去。待她睡沉了,司马燚亲自抱她回了临渊阁。
宁静柔和的冬夜,外头有冷风萧萧,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一夜无梦。
这一夜,司马燚竟也难得地睡的十分安稳。可到了早晨,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清晨,他惺忪慵懒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可惜这点宁静美好的假象,很快被某个酒醒了的女子打破。杜若睁大眼睛,看着被窝里头紧拥着她的这位爷,满脸震惊!
“这么看着爷作甚?”他伸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还没醒?”
杜若渐渐收回理智,想起自己好像跟司马赫在珍满楼喝酒来着,司马赫还亲自为她吹笛。怎么转眼自己竟然在司马燚的床上醒来?这是什么情况?
“四哥呢?”
她一开口,就成功让这位爷的面色由晴转阴,“四哥?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不见外了?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急着认亲戚?”
过啥门?杜若愣怔,旋即明白他话中所指,差点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谁要进你的门了?我唤四爷为四哥,那是因为我与他是朋友。哪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某位爷的面色又阴沉几分,“不堪?进爷的门如何令你不堪?”
杜若翻了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同你说这些。”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司马燚不悦地一把将她拽住,“话不投机?昨儿究竟是谁,抱着爷求收留的?”
杜若自然不记得自己昨儿酒后干了些什么污七八糟的混事儿,便日后想起来,她也决计不会承认。
“爷,您昨儿一定在梦里头捡了个小乞丐吧?”杜若嘲讽着冷笑,“爷既然如此好心,不如趁着天儿好,直接去城门边施粥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民众去,想来大家还能对五爷您歌功颂德一番。”
“小乞丐?”司马燚稍稍用力,就把她锁在怀中,“既然你喜欢这个称呼,爷可以成全你,权当是你与爷之间的小情趣。”
“我呸!”杜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顺势给了身后的这位爷一肘子,“我去你大爷的情趣,司马燚你好歹大小也是个爷,还能要点脸么?”
司马燚闷哼一声,皱眉捂住胸口,忽然没了声。
“喂!司马燚你怎么了?”杜若看他好像很是难受的样子,不由有点心慌慌,“我刚才也没怎么用力啊?你难不成是纸糊的?”
司马燚仍旧不吭声,待杜若又凑近了些,他忽然一把将她环住,在她脸颊之上飞快一吻,“小乞丐,心疼也爷了?”
“司马燚,你!”
杜若目瞪口呆,这位爷似乎又刷新了这脸皮的厚度记录啊!
司马燚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乞丐!以后再乱在外头喝酒,当心爷不给你饭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杜若彻底凌乱,她记得这位爷好像起床气有些重,经常早上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于是她试探着问,“爷,您是没睡醒吧?”
“呵,爷昨儿睡的特别好,今儿也醒得特别早。”他笑着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吩咐外头,“进来吧。”
音落,丁香拎着食盒进了门,“小姐昨儿饮酒伤胃,王爷特地吩咐厨房熬了小米粥,小姐趁热喝点儿吧。”
“等等,我这还没起床呢!你先搁着,搁那儿。”杜若发窘,丁香这样进来,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此时这位爷也还在呢!虽然他俩什么也没干,可到底孤男寡女在一个被窝里头睡着,关着门可以自欺欺人当人家不知道,可这样堂而皇之地现于人前,到底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丁香一时不知所措,看看司马燚,又看看杜若,“小姐,王爷,这……”
“把小桌板搁上来。”司马燚开了口,“天儿冷,在床上吃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