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入府时,王府管家特别交待过,他们家王爷素爱干净,容不得人邋里邋遢。所以作为睿阳王府里的下人,务必要仪容得体。
另外王爷最讨厌那些一边干活一边偷吃零嘴的下人,在府里可以偶尔犯懒,却千万别犯馋。
有人好奇地问管家为何?
管家道,因为王爷无法忍受那些食物残渣弄脏地板,也不喜食物的气味四散,故而府里头的人必须要在固定的时辰与地点进食,不得有违。
此时杜若又并非卧病在床,这位爷如今居然纵容她在床上吃东西,丁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丁香没听错,很快这位爷又催促了一次,“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拿过来?”
“是,王爷。”
丁香忙把软榻上的小桌板搬了过来,将准备的早膳摆好之后匆匆退了出去。
“吃吧。”司马燚拍了拍杜若的脑袋,“赶紧趁热。”
杜若拂开司马燚的手,彻底没了脾气,“爷,您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看在你昨儿把爷伺候得好,爷赏你顿早膳。”他凑近她,“怎么?还想让爷喂你?”
杜若吓得脖子一缩,往后一退撞到了床柱,“啊——!”顾不上后背疼,她结结巴巴地说,“司马燚,你……你别胡说八道,你这样毁人清白,就不怕被天打雷劈么?”
“清白?”司马燚的目光在她身上巡梭,“你还有清白么?你不是早就连爷的孩子都怀上只差生下来了?”
“那都是谣言!”杜若涨红脸分辩,“我可从来没有说过!”
“你没说过?”司马燚伸手摆弄着粥碗里的调羹,“怎么爷记得有人说过,某个人是一心一意地钟情于爷,绝不敢三心二意地肖想名满径京都的四爷!虽然前路道阻且长,但无论有何艰险都一定会与爷再续前缘。拼着名节毁尽也要誓死留在京都,就为了成为爷的——侧妃?”
这些话虽然听着有些耳熟,可从这位爷嘴里慢悠悠地说出来,却又完全是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爷的未来侧妃,耍耍性子就好,可别饿着了肚子里头未出世的小世子。”他一手将躲在床角的女人捞了过来,“来,好好吃东西,乖!”
杜若被逼到床角,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觉得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自己经年铁打的脸皮都几乎要挂不住了,这位爷居然说的一本正经,且脸不红气不喘。
“司马燚,你是不是疯了?”杜若终于受不了了,想要直接跳下床逃跑,却被某位爷拦住,“想走也行,吃完了再走。”
一盅小米南瓜粥,几碟开胃小菜,还有一盘软糯的米糕。东西并不算很多。
杜若咬了咬牙,别无选择地乖乖跨到小桌前蹲下,极没有吃相地迅速将桌上的东西全部解决,然后鼓着腮帮子似河豚一般瞪圆眼睛望着他,“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吧?”
某位爷对于她这难看的吃相一直在极力忍耐,却终究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好在她鼓囊囊的腮帮子还算可爱,他顺手捏了捏,心情总算好了一些,眉心也渐渐舒展开。
“别动手动脚!”她一脸厌烦。
见杜若拂手要走,他慢悠悠地从中衣领口摸出了那块玉佩,“昨儿在温泉池不甚磕了一下,也不晓得裂没裂,爷还没仔细来得及细瞧这宝贝呢!”
什么?玉佩磕在了温泉池边上?这还得了!
杜若顿住脚步,立马转身,只差急得跳起脚来!这位爷不心疼她可心疼着呢!万一钥匙磕坏了打不开时空通道可咋办啊?
她顾不上其他,连忙凑到司马燚跟前一起与他细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万一磕坏了可怎么办?你要管不好就交给我,真是暴殄天物!”
司马燚唇角的笑意差点就掩不住溢了出来,顺势一把将她圈在怀里,“交予你保管?那也得你先进了爷的门再说。至于进门之前,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毕竟这玉,可是我母亲留给她未来儿媳的。”
“卑鄙!”明白自己中了某人奸计的杜若却又挣不脱他,只能恨恨地磨了磨牙,“儿媳?爷您身边那么多的姐姐妹妹,您母亲大人认得过来么?这一块玉,怕是砸碎了也不够分。”
“小乞丐,你是饿糊涂了?”他顺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儿媳自然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其他人哪儿有份?”
“别叫我小乞丐!难听死了!”杜若烦透了这个称呼,挣扎着偏过头冷笑,“可惜你那未来王妃都不稀罕你这玩意儿,宁可跟人私奔,也不肯入你的火坑!”
“是啊,爷的未来王妃跑了,你还不赶紧抓紧机会上位?若未来侧妃能给爷生个小世子,说不定爷心情好就给扶正了。”他如妖孽般低声在她耳畔漫哄,“未来侧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咯!”
“少来!姐可不是你的什么未来侧妃,我爹爹早就同皇帝说好了,统统都不作数!况且你皇帝老爹也从未下过这样的旨意!”杜若不入他的迷魂阵,意志坚定地推开了他。
“不怕跟你说司马燚,姐当初眼瞎的时候你不搭理姐,如今早过了这个村,再就没有这个店!你这块玉我要定了!你且好好护着,等着姐来拿!”
“好呀,爷一直等着呢!你可千万别叫爷失望啊!”司马燚望着她笑了,“一口一个姐,不知大姐今年贵庚?”
“你!”杜若被气得险些噎住,牙齿咬得咯咯响,“小姐姐我年方十八貌美如花!你得亏投了个好胎有几个臭钱傍身,否则就你这种嘴毒腹黑的男人,势必要单身一辈子的!”
“貌美如花?”司马燚放声大笑,这大概是这位爷此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笑够之后,他邪气十足地勾唇,“就算身无分文,你觉得以爷的皮相,还愁找不到女人?”
“呸!”杜若扭头,偏不去看那张凑近她的脸,“真不要脸!”
……
若不是司马赫到访,怕是这二人还得无休止地继续争执下去。
一听门外博骛通传四爷来了,杜若也顾不得与司马燚继续争吵,几乎连冲带撞地奔了出去。
望着匆匆而去的杜若,司马燚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最后凝在唇角,化为了冰冷的一抹戾色。
“主子。”博骛迎上踏出门来的司马燚,“四爷在前厅等候。”
司马燚面容沉冷,“那边还在按兵不动?”
“是。”博骛点头,“连续办砸了差事,肯定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盯紧。”司马燚眼眸森寒,“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明白!”
博骛跟着司马燚转去了前厅,还没踏进前厅的门槛,就听到里头有笑声传了出来。
偷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果然面色又黑了几个度。博骛不由刻意地与司马燚拉开了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爷的醋坛子打翻了波及到他这个无辜。
前厅内,杜若直接抢了管家的差事,亲自为司马赫添茶,“四哥说的可是真的?我当真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可不是么,小姐,你昨儿醉得连奴婢都不认得。”丁香忍不住插话,“当时您还说奴婢是四爷的人,偏帮着四爷忽悠您呢!”
“不会吧?我真不记得了,原来我酒后竟然不认人啊?”杜若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四哥,真是对不住啊!”
司马赫眼中含笑地摇头,“你只是醉了,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每个人醉酒后的反应都不同,若若只是特别了一些而已。原本还担心今儿你没恢复,如今见你无恙本王便安心了。”
“让四哥挂心了!”杜若自己越想越好笑,心道自己醉得连男神都不识,也不知回来之后有没有把某个混蛋给揍了?
“那我可还做了其他什么丢人的事么?”她追问。
在场之人的表情忽然都变得十分古怪,这让杜若更加忐忑,“怎么了嘛?难道我真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司马赫不好说,丁香不敢说,倒是从门外进来的某位爷毫不留情地开了口,“丢人?你也晓得什么叫丢人么?”
“五弟。”司马赫起身上前,赶忙低声劝着他,“也给人姑娘家留点颜面。”
“颜面?”司马燚冷冷地扫了杜若一眼,“当众撒泼耍赖的事儿都干完了,她还在乎颜面么?”
“你才撒泼耍赖呢!少往人身上泼脏水。”杜若暗地里磨着牙,“怕是某些人自己酒后就是那副德行,故而就此揣测别人,以为人人都如自己那般无赖酒品,上不得台面。”
“无赖酒品?”司马品味着这几个字,冷脸之上写满意味深长,“这几字用得极好!既贴切又生动,看来某人还是有自知之明。”
司马赫颇是尴尬,拉了司马燚一把,“五弟,少说几句。”
可制止了这边,另外一边又开始暴起。
杜若拎着水壶直往前冲,“喂,司马燚你少指桑骂槐!姐昨儿是喝醉了让你们看了笑话,可那又怎样?有本事你也喝醉了给姐瞧瞧,看你能是什么德行?姐不过不认人罢了,怕是你得抱着人大腿哭爹喊娘吧!”
司马燚冷睨着她,“看来,你也并非醉得什么都不记得。还记得什么,说吧!”
杜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看看,又右看看。
丁香捂脸,司马赫无语,博骛默默转身。
杜若不由心里头敲起了小鼓,莫非昨儿自个儿醉糊涂了,当真抱过谁的大腿?
不会吧,那也太特么丢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