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事不宜迟,快走!

当左良玉等人率军从水坡集撤兵逃跑时,闯王李自成正与身边一干文武聚在朱仙镇内岳庙中,商议着接下来的军事应对。

他们今天击溃了官军杨文岳、虎大威的保定军,更趁机狠攻左良玉所部官军,接连袭破其三处营盘,杀伤官军不在少数。

但左部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竟然硬生生地顶住了闯曹联军的凶猛攻势,使得闯王李自成“破其一处而溃其全部”的计策没有得逞。

见事不可为,闯王也只得下令各部收兵回营,只有白鸣鹤、谢君友追击杨文岳,郝摇旗、佟守山追击虎大威,其他各将领都带兵回营休整。

原本,闯王李自成还在同罗汝才、刘宗敏、宋献策等商量明日是否继续攻打水坡集一事,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竟然都等不到天明了……

“左良玉逃啦!”

闯王显露出来的神情颇为复杂,既有一丝狐疑,又有一丝欣慰,更有一丝不甘,他缓缓说道:“到底是左平贼,这一步可真是走在咱的前头去啦。”

“昨儿个晌午后,不是打得挺不赖的嚒,咋个说跑就跑了嘞!”刘宗敏面上不甘的神情就特别明显。

“这左良玉能将张敬轩打得落荒而逃来投大元帅,必是有些本事的。”

罗汝才面含一股邪魅的笑容,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派兵追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逃啦。”

“对,咋地也得啃他二两肉下来!”

闯王李自成听了刘宗敏的话后,也是点了点头,道:“许昌和陈留、杞县两路,皆有布置,左平贼与丁启睿无论逃去哪边,都是走不脱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走到北面窗棂下,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亮余光,淡淡吐出两个字:“只是……”

宋献策识趣地凑上前去,接着闯王的话继续说道:“只是如今北面多了宣大边军,我们必须要下兵马,以防突然的变故,所以不能精锐尽出,全力追击左、丁二人。

而如此一来,即使前头挖了壕,埋下了伏兵,因我主力不够,也无法将左、丁二贼给留下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李自成已经做好的一切部署。

只见他低头略作思虑后,便即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罗汝才,见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刘宗敏和宋献策两人,他们也是一个点头,一个微笑示意,闯王的心里也有了底气。

闯王直接下令,刘芳亮亲率五千精骑去追击左良玉,他嘱咐刘芳亮不要追得过急,只在后面袭扰就行,目的是为了尽力拖延左军,好给后面的李过争取些时间。

李过向闯王请命,想率领那五千骑兵在前面追击左军,而让刘芳亮率领一万五千步卒在后追击,可闯王却坚决不允他。

甚至还十分明确地告诉他,之所以不让他率领骑兵在前,就是怕他一时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真率领这五千精骑杀进左军队中,岂不有全军尽没的危险。

闯王又命令刘体纯率着麾下兵马,再加任继荣、李友两部人马进入水坡集,剿杀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官兵,同时搜集官军遗弃在水坡集一带的骡马、军帐等各类军资。

接下来,他又望了望罗汝才,把追击丁启睿、杨德政的活交付给他的曹营人马,并派自己的偏将马世耀率领一万步卒协助与他,也统一归罗汝才来指挥。

李自成又把如何搜集官军遗弃的各类物资,如何搜抄逃散的官兵,如何处置俘虏等诸般事情通盘默想了一下,才又对刘宗敏、宋献策二人说道:“捷轩,我亲自去追左良玉,你和军师、一功留下来。

天明以后,军师和一功去水坡集那边坐镇,朱仙镇这边就由你来主持,重点是盯着北面的官军,如果他们有何异动,也统统由你和军师相机处置,不必等我回来。”

刘宗敏说道:“闯王,追左良玉何必你亲自去,就让我去追那老小子,你留下来就在这岳王庙里坐镇,居中指挥调度一切。”

李自成笑着看向刘宗敏,道:“白天你指挥攻打杨文岳、虎大威,也操劳了一整日,还没有歇息一会儿,怎能再让你受鞍马劳顿。”

“闯王,你这叫什么话嘛?”

刘宗敏明显有些不高兴,他大着嗓子说道:“再苦,还有咱商洛山那时苦,还有咱在巴西时苦?咋……眼瞅着快到享福的时候,倒怕起吃苦来啦?

再说啦,闯王你如今已经是‘大元帅’了,将来是还要穿龙袍、坐龙椅,当皇帝的嘞,怎好再如从前那般亲冒矢石,似这冲锋陷阵的活计还是俺来代劳了吧!”

闯王见他的语气坚决,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

宋献策在一旁说道:“但愿老左这一仗飞不出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此番若能将其生擒活捉,或是斩杀于阵前也可,必然能使各路官军闻之丧胆,崇祯老儿从此便更无能力与我们为战啦。”

刘宗敏也接着说道:“就算使他无处可逃,逼得他在阵上自尽,那也行的嘞。”

其实,李自成在内心里也巴不得能将左良玉捉获,又或者就此杀死他也行,至于死在何处,是何死法,反倒是无关紧要了。

不过,他却不愿预先把话说得那般过火,以免将来丢了脸面,

因此他并没有做声出言,脸上也没有展现出笑容,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刘宗敏身上的披挂,对他说道:“计议已定,大家赶快回营准备,即刻出发吧!”

…………

朱仙镇南门外,闯王给刘宗敏送行。

他对刘宗敏嘱咐道:“捷轩啊,今天这事儿来的太过突然,再加北面还有官军对咱虎视眈眈,手头可用的兵马没有原来商量的那么充足。

你这一路明远和补之带去了两万步骑,我只能再给你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卒了,至于左良玉能捉就捉,不能捉就把他杀死在阵上。

总之一句话,这一次断不能如此轻易就放他逃掉!”

“我晓得嘞。”

刘宗敏翻身上马,笑着说道:“就按我们昨天的商量的办法去做。估计等我遇着他时,他身边怕已没几个人了嘞。放心吧,闯王,我不会放过他的。”

闯王李自成点了点头,猛地冲他挥了一下手,道:“事不宜迟,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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