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
【我是安烨】
【抱歉,不认识】
流星小说网那头似乎是在耐着性子解释。
【哦……安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有,卧室柜门的图案画得不好,你过来一趟】
【现在吗?】天南星抬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马上七点了。
【对】
【明天上午行吗?我从家里过去那边得一个多小时】
【不行,明天我没空】
【好,我现在开车过来,不堵车的话8点左右到】
【我等你】
“小宜,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吃了。”天南星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出门。
“你要去哪里啊?”何宜拿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去一趟业主家。”
“思竹居吗?那个地方有点偏哪,一来一回得很晚了,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没必要两个人受累,我快去快回。”
“好,那你开车小心点。”
晚上8点11分,天南星的车停进了思竹居的地下车库,她熟门熟路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一层,两颗黄栌在秋夜里摇曳,叶片在路灯下红的有些模糊。
别墅的管家葛济在门口等她:“天小姐,请跟我来。”
天南星来过这里好几次,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管家今天要在门口等她。
“葛先生,我认识路,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葛济点点头,神色意外地恭敬,这是以前没有的,但天南星并未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她没坐电梯上去,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屁股有些发麻,所以是走楼梯上去的。
她的脚步声自然不小,她上到一半时,忽然发现那个男人站在楼梯口自上而下的俯视她。
天南星皮肤底子好,五官也出彩,即便素颜,也会让别人误会是化的淡妆,长发是天然的微卷,柔和的披在肩侧。
木秀于林。
这是安烨审视完她以后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成语。
“安先生。”天南星走近向他打招呼。
安烨收起目中复杂神色,转身朝卧室走去。
天南星走进卧室,仔细的打量柜子上的图案,然后又四周看了看其他配套的图案设计,一时没看出哪里不好。
“安先生觉得柜子这里的艺术图案应该怎么改?”反正她琢磨不出来,索性直接问他。
“开着灯自然看不出。”安烨转身把卧室的灯给关了。
天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牵制住,一动也不敢动,郊外别墅的房间很寂静,寂静到能听到楼下花圃里蛐蛐的鸣叫。
直到天南星的眼睛适应黑暗,才看见她画的背景墙隐隐闪着光芒,是画幕上星星和萤火虫散发的光点。
这下轮到她费解了,她明明没有用萤光的颜料啊!
还是说,设计公司私下调换了她绘墙画的颜料,把黄色的普通颜料改成了萤光的颜料。
她还在发呆,安烨已经借着楼下路灯昏暗的光芒蹲在了她的身边:“如果天小姐想要浪漫的设计氛围,我想柜子也应该配套,柜子上画的萤虫也需要发光……”
一股咖啡豆弥漫焦糖味的气息从安烨唇齿间溢出,在天南星来之前,他刚抽过一支雪茄,这是雪茄遗留在口腔内的烟叶香味。
说不上难闻,但也谈不上好闻,这总归是陌生男人的气息,她有些不舒服,偏头躲开,不大自然地问:“那安先生的意思,柜门是要重新做吗?”
这个柜子门是烤漆的艺术玻璃,价值不菲,搞不好天南星的设计费全部赔完都不够。”
没吃饭匆匆赶过来,说不好要白忙活一个月。她原本是蹲着打量柜子,如今身心俱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要想办法挽救。
“安先生喜欢熄灯后柜子上也有萤虫发光的效果,其实不用重做柜门,再用萤光的颜料把萤火虫尾部再涂一遍就行了。”见男人不说话,天南星鼓起勇气道。
“那你明天试试,我明天晚上再过来检查。”
天南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到饭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安烨向天南星发出晚餐邀请,但语气多少有些居高临下,好像是对她的恩赐,一如刚才他站在楼梯上自上而下打量她。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
天南星从地上起来,准备离开,但安烨魁梧奇伟的挡在门口,阻了她的去路,隆重地伸出手向她介绍自己:“天心月小姐,我叫安烨。”
天南星有些讶异,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微动,但最终并未伸手。
二人一时对峙,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她感到难捱且漫长,漫长到像春夏秋冬从他们身上走过一遍,几瞬后她恢复平静:“安烨先生,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只是一起吃个晚饭,天小姐在畏惧什么?”他俯身问,语调淡然,他身上弥留着浓郁的烟叶香味,此刻随着他附身的动作缓缓朝她涌来,有一丝焦糖味的热,叫她莫名心慌。
“安先生不畏惧,为什么不敢开灯?”她定了定神后反问。
他怕她看见自己异样的神色,怕她看见他的眼睛,柜子看完了,他却迟迟不愿把灯打开,仿佛不愿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
他的真实心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从小禅寺和她交谈的时候开始,知道那幅银杏园是她画的时候开始,从几天前在赛马场上遇到南粮集团柯小姐开始。
南粮集团的柯文仪小姐,海归经济学博士,长相优雅,家境优渥,可交谈不到五分钟,就让他窥见她世俗的内质,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天心月这样的女人稀贵,越是对她好奇,想和她做朋友。
于是让私家侦探去背调天南星,才发现天南星只是她做设计用的笔名,她的本名叫天心月,重点是她没谈过恋爱,一尘不染,和助理何宜住在非凡路的一处公寓内,不养猫狗,无不良嗜好,这样的人用来做朋友应该会舒服。
在他思绪蔓延的几瞬,天南星已经侧身从不宽裕的门中挤了出去。
她是设计师,不是陪酒女郎,没有陪他用餐的义务。
尽管她已经饿得四肢发软。
她从他身畔擦过,留下一阵仿若新割草坪极致清新的草木香味,清芜里隐着一点甘甜,令人心情舒畅。
舒畅到他完全忘了她刚才拒绝了他的晚餐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