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来时,天南星已经到了地下车库,幸而何宜平时嘴馋,所以后座上常常放着零食,今天也算解她的燃眉之急。
但也算不得什么上佳的果腹之物,都是些薯片,辣条,蚕豆等重口味食物。
天南星没得挑,开了一包薯片吃,总得喂点食物给胃,才有力气开车回家,毕竟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正吃得起劲,忽有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的前面,车窗摇下,一张俊朗的脸从车内探出。
原来,开车的人是安烨。
天南星拿薯片的手停在唇边,忘了这茬,那个别墅还在装修,是不能住人,他也是要走的。
早知道就开出这个小区再吃……
“是不是做设计师的人都傻,宁愿吃薯片也不愿吃大餐!”安烨调侃,他脸上那种凛冽萧索之意已减少许多,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好像住在格陵兰冰山上的雪雕,突然窥见美丽的人间烟火,勾起几分他回到人间的兴趣。
天南星怔了一瞬后,如常把薯片放进嘴咀嚼,接着身子倾斜有些背对他的意味,留给他一个侧颜。
安烨见状,未再停留,一脚油门驶离了地下车库。
次日下午,天南星和何宜带着荧光的颜料一起来别墅给柜门补色,补完以后俩人打算离开,却被管家葛济挽留:“天小姐,我们先生让您等等,晚上他会回来,这个补过萤光的画要天黑以后才能看见效果。”
葛济说得有理有据,天南星无可反驳,和何宜一起坐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等安烨。
后来何宜等得无聊,去别墅旁的森林公园散步,天南星则倚坐在大理石的柱子上画草图。
秋风送桂,阵阵幽香扑来,天南星画着画着困了,倚在柱子上打盹,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谁料一不小心睡深了。
等安烨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台阶上半躺半坐的天南星,核桃树的叶子被风吹落,涟漪在她脚边,两朵金黄色的桂花小蕊也被风吹落在她的发梢,左手压着一本a4 的速描本,右手还松松地握着一支铅笔……
她穿着鹅黄色的冲锋衣外套,下巴几乎陷进领口,脸上再无平时的淡薄疏冷,恣意柔软,看了叫人看见心生怜惜。
他现在或许还不会喜欢上一只蚂蚁,可却已对这只蚂蚁生起了几分好奇心和保护欲。
“天心月,醒醒。在这里睡会着凉……”安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嘛叫我天心月,以后别这么叫,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她揉揉眼睛,声音有些娇黏。
“为什么?”
“因为克父克母又克夫。”话毕,连她自己也惊讶,不知刚才是否大脑短路,竟然会对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男人说这些话。
说完这些话后,天南星完全清醒过来,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屁股坐麻了,她起来的时候差点摔跤,安烨要扶她,她却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身后的柱子。
“我不怕克,我就是要叫你天心月。”安烨魁伟地站在她身旁,衬得她娇小玲珑。
“随你。”
反正这个别墅的绘图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今后他们大概也不会再见,他想叫什么随他叫吧。
二人一前一后上楼,坐在卧室的木工椅上等天光降落。
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酝酿心事。
6点40,室内的光亮完全被黑暗剥离,柜门上开始发出点点萤光,天南星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头征询安烨的意思。
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个发光效果和墙上的差不多,如果他不挑剔的话,应该能够接受。
他不去看柜门上的萤火,却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下鉴赏她的眼睛,路灯恰在此时亮起,那束光映进她的眼底,像昙花一样美丽,洁净无瑕地绽出神秘光辉。
一刹明暗的变换,猎杀了他的心。
他的目中似乎涌动着水光,好像爬了一夜的山忽然看见日出,那是种无法形容的喜悦和感动……他从木工椅上起身,朝天南星走来,刚走到天南星身旁就被何宜的喊叫声打断:“南星姐!”
心潮涌动的暧昧氛围忽被打断。
“安先生,你觉得柜门上的效果怎么样?”见他久久不语,她只好出声问。
“勉勉强强吧。”他的心思何曾在柜门上。
“多谢。”她从椅子上起身告别。
何宜此刻已经奔到了他们身前,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开灯,又问他们在上面干嘛?
本来无事,被何宜这一问,两人似乎都有些做贼心虚起来,天南星快步离开,似乎不愿意再多呆一秒。
而安烨本来还想挑挑别的毛病,让她明天再过来,此刻也无法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在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后,他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是谁?他是安烨,是一个玩家,一个超级玩家怎么可以对虚拟角色动心呢!
二周后,天南星在别墅的绘画工作彻底结束,顺利拿到了十三万元的酬劳。
收入到账的那一刻,何宜正好在她旁边剪脚指甲,听到天南星的话,她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我还以为那个男人想要泡你!会找各种借口让你上他的别墅去。”
天南星一怔,尴尬地笑了:“起初我也这样以为……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南星姐,工作既然结束了,那我们明天去爬山吧”
“爬哪座山?”
“青峰山”
“行,明天你开车,让我好好歇歇。”
“可以让齐蕴开”
“谁是齐蕴?等等……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男朋友。你是听过,他说他原本想要追你,结果你不理他,你连他v信都不加……”
“所以……他后来改追你了?”天南星惊愕,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是啊,他后来觉得我也很可爱……”何宜脸红地低下头。
天南星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