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寒假放得奇晚无比,还要上素描课,仅剩过年那五六天休息,这么短的时间,贝语纯也不想要,她想放假,想出去玩,但不喜欢春节放假,因为要走亲戚。刚落座,关于成绩和未来的关心纷至沓来,她一个头两个大,尬笑应付。
她好羡慕钟聿,钟聿成绩好,遇上什么样的亲戚都只有被夸的份,不像她,一问成绩就两眼摸黑哑口无言。
钟聿辅导过她功课,她提礼物去他们家拜年,提前说过,盛轲早早等在车站。
他拉开袋子,瞄一眼,撇嘴抱怨:“梁阿姨也太偏心了,一点都没给我的。”
贝语纯伸手翻了翻,一只钢笔、一罐茶叶、一盒酥糖、一套护肤品,明显那盒糖是给盛轲的,却偏偏买了他会过敏的花生酥。
“我妈不知道你对花生过敏。”
“有次我去你家,她拿花生包给我,我说过的。”
“多早之前的事了,可能忘了吧。”
贝语纯匆匆换话题:“你哥什么时候开学啊?”
“元宵后。”
“放这么久啊!大学真好!我也想上大学!”
盛豪和钟姝瑶去朋友家了,只有兄弟俩在家,钟聿在楼上打电话,站在二楼走廊,和贝语纯招招手就关门进屋了。
客厅电视连着游戏机,为了接她,盛轲挂机一局,屏幕上全是队友的谩骂,他抄起耳机,对话筒喊:“吵什么吵什么。我这有事。一会我赔你们个春节限定皮肤。”
贝语纯说:“你玩呗。我自己待会。”
电视屏上的弹幕炸开,一条接一条地——
“嫂子好!”
“你小子竟然有女朋友啊!”
“住一起?”
还有豪气的队友送爱心烟花,在屏幕中央炸出‘百年好合’的祝福语。
贝语纯脸红滴血,浑身都热了。
盛轲连骂几声‘傻逼’,拔掉连接线,关闭屏幕:“网上认识的无聊网友在鬼扯呢,你别放心上。”
“呃……嗯……”
桌上的手机叮铃咚隆地响,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没完没了。
贝语纯努嘴:“你不接?”
盛轲无奈抄起,看也没看,随手划开,贴到耳边,烦躁道:“谁啊!干嘛!”
“呃……妈。”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整个人都乖顺了,背过身去继续说,“语纯过来了。嗯。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怎么了?”
“我妈说他们要很晚才回来,让我把外面的衣服收了。”
“叔叔阿姨要很晚回来啊!那我回家吃饭吧。”
盛轲挽留:“就在我家吃。”
“你会做饭?”
“会。”
“你会?真的假的?做的能吃吗?”
“真的会。之前去外地比赛,在宿舍我自己做饭的。”
他仰头喊:“哥!爸妈晚上不回来,我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钟聿开门出来,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小声点,侧身和那边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慢悠悠走下楼:“我帮你。你去买点青菜。我把肉拿出来解冻。”
贝语纯挽袖:“钟聿哥哥我帮你!”
盛轲扯住她:“陪我去超市。”
钟聿下颌微扬,示意她坐:“纯纯是客人,坐着就好。”
盛轲眉毛轻挑,语气很酸:“纯纯?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钟聿没接茬,转身进了厨房。
贝语纯撇嘴:“很奇怪吗?”
“要不要跟我去?”盛轲又问一次。
贝语纯犹豫一会,穿鞋跟他出门。
一路上,盛轲就‘纯纯长纯纯短’,连说天气好,都要加个‘纯纯你看’,他咧着嘴笑,语调阴阳怪气的,贝语纯有几次把‘纯纯’听成了‘蠢蠢’。
她捂住耳朵:“你好烦啊。”
“他能叫我不能叫?”
“叫吧。叫吧。”
进超市,她弯腰系鞋带。
盛轲推购物车在前面边等边催:“好了吗?我哥还在家等你呢。纯纯。”
贝语纯忍不住,抓住购物车用力一推,震得盛轲差点摔倒。
他握紧购物车,勉强站稳,抬眸,疑惑不解:“你干嘛?”
“你不会是在吃你哥的醋吧?”
“我没有……”盛轲推车往里走。
贝语纯追上:“不就一个称呼嘛。你哥教我物理,听到我妈这么叫,就跟着这么叫了呗。你也可以叫我纯纯。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正常叫。”
“我叫的不正常?”
“不正常。酸得很。纯纯~~”
“我没有。”
盛轲嘴硬不承认,却神色微变,拿着罐饼干低头看配料表躲尴尬。
贝语纯戳他胳膊:“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么叫我的。”
盛轲瞬间开朗:“真的?”
“嗯……”
“纯纯。”
“嗯!”
回来路上,盛轲两手都提着东西,贝语纯要拿一袋,他死活不肯,两大袋都死死攥手里,努努下颌,提醒她注意看路。
“你和你哥关系不好?”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贝语纯挠头,思索片刻,也只能模糊地说,“感觉吧。没小时候好?你不怎么说他。你哥也……很少提你。”
“都有各自的事。以前他要参加各种学科竞赛,我要训练,现在他去外地上大学,我得上素描课。”盛轲抬脚展示脚上那双大红大绿的撞色运动鞋,“我哥送我的。”
“那你还吃你哥的醋。”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盛轲落脚低头,忽然不说话了,两人并肩走出很长一段,才缓缓开口,终于肯承认心底的酸涩醋意:“因为你。所以不一样。毕竟我和你是先认识的……”
他竟然会想到这层,贝语纯讶异:“当然不一样。钟聿是哥哥。而我们是朋友。”她顿了顿,“你懂吗?”
盛轲笑开:“我懂!”
这下心彻底落地了,她只当钟聿是哥哥。
他耳尖红红的,贝语纯忍不住伸手,盛轲觉察到也侧身低头靠过去。耳朵好软,温热的,摸着挺好玩的。
盛轲眉尖蹙起,偏过脸瞧她。
橘光红霞中,盛轲金棕色头发飘扬,像顶着团烈火,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的,烫的,喉咙干涩,呼吸好像停滞了,时间也停止了,可谁也没走,就只是这么站着,安静地对视着。
盛轲嗓音喑哑:“走吗?”
贝语纯应声跟上,手悄悄抓住他棉衣下摆。
两人回到家,盛轲挽袖去做饭,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