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三角关系

升高三的暑假,贝语纯收拾行李,准备去京北参加艺考集训。集训长达小半年,衣物塞满两个行李箱,梁薇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贝语纯晃着她的手求:“妈,给我个锻炼机会吧!大家都自己去呢!”

“大家?还有谁?”

“呃……”

沉默一阵,梁薇挑眉:“盛轲也去?”

贝语纯极不情愿地点头。

果不其然,梁薇听到这个消息,更坚持要跟着一起去,眉尖微蹙,心生狐疑:“你这么不想我去,你俩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怎么可能啊!”贝语纯大叫,觉得母亲在无理取闹。

梁薇不依不饶:“你俩打算怎么住?”

贝语纯说:“艺考机构有宿舍,我们的集训地离京北理工挺近的,钟聿哥哥在那附近租了一套房,盛轲说也可以住钟聿那,他暑期要回夏京嘛,房子空着。”

“对哦。钟聿在京北念大学。”梁薇豁然开朗,“我给他打个电话。”

“妈。你要干嘛啊?”贝语纯追在后面问。

梁薇让她别管,关进书房打电话,书房门隔音太好,贝语纯贴门贴得脸都扁了也没听到一丝一毫,妈妈能和钟聿说什么呢?

咣当——

门开了。

贝语纯脚下趔趄,扶门站好:“你和他说什么了?”

梁薇说:“我拜托钟聿照顾你。他答应我这个暑假不回夏京,待在京北,照顾你和盛轲。”

“那你?”

“我不去了。我去顶多陪你两个月,开学也得回来上课。”

“耶!耶……”见妈妈神色不对,贝语纯敛笑解释,“我长大了嘛,第一次自己出门,兴奋一下。嘻嘻。没有别的原因嗷。”

“最好是。”梁薇捏她脸,“艺考也要考数学,有不会的赶紧让钟聿教你。这么好的资源,你怎么一点不会用啊?天天和盛轲混能学到什么!”

贝语纯打抱不平道:“盛轲真的很努力,他现在成绩不差,快跟我差不多了。”

“说明你退步了。”

“哎呀,我去整理行李了。”贝语纯自知争不过,摆手回屋。

梁薇拿出几盒自制鱼肉松:“钟聿那有冰箱。带点吃的去。”

七月,两人乘机抵达京北。

北方的夏天又热又燥,热空气里似飘扬着熟面粉,只是呼吸,体内的水分就被瞬间抽干,嗓子眼沙沙的,说话都会疼。

飞机餐配的矿泉水盛轲没喝,揣兜里带下机,他拧盖,递给贝语纯:“喝点润嗓。”

“谢啦。”贝语纯猛灌几口,咕噜咕噜的,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喝饱水,从搁浅濒死的状态恢复过来。

“别盖。我也要喝。”盛轲直接抽走水,捏着水瓶底,仰脖把剩下的喝完。

“可是……”我是对嘴喝的。

贝语纯来不及提醒,眼睁睁看他三秒喝完半瓶水,咽唾沫暗叹这人是属水牛的吧,怎么这么能喝,还喝这么猛。

盛轲将矿泉水瓶拧成一团,垫脚抬手,投篮似地丢进垃圾桶。

啧。又耍帅。

贝语纯扶额,戳他后腰:“行李出来了啦。”

“我帮你。”盛轲快走两步,一个接一个地取下两人的行李箱,贝语纯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被归拢到他左手,右手则拖着他自己的。

贝语纯伸手:“我拿一个吧。”

盛轲下颌微扬,指箱上装摄影器材的行李袋:“帮我抱贵重物品。”

“好的!”贝语纯不敢怠慢,两手紧紧抱着行李袋。

钟聿在机场外等候,一看到两人,立刻招手示意。

贝语纯脚步轻快,叫他名字回应。

盛轲咳嗽:“我摄影器材很贵。”

“噢噢噢。”贝语纯深呼吸,慢慢走,抱器材的手又紧了紧。

三人打车去钟聿租住的房子。

小区挨着理工大,租住的多为学生,钟聿刚掏出卡要刷门禁,出来的人认出他:“钟聿。你也没回家啊?”

钟聿说:“我朋友和弟弟来京北参加艺考集训,要住我这。”

同学打量一眼两人:“姐弟俩啊?准备考京美?”

什么姐弟?

贝语纯被这个奇怪的称谓搞懵。

盛轲随口应了:“我考摄影。她考美术。”

同学点点头,和钟聿寒暄两句,侧身擦过,走出小区。

贝语纯低头郁闷,仍沉浸在那个称谓中纠结。怎么那人一看就说姐弟啊!她长得这么老?她明明比盛轲还小一岁呢!真是郁闷到呕血了!

钟聿租的是个一室一厅,屋内陈设简单洁净,厨房都窗明几净的,灶面摆满调料罐,常用还能保持这么干净,足以说明他的细致程度。

钟聿指沙发:“我睡沙发。”又指里屋,“纯纯睡我的床。小轲就辛苦点,打地铺吧。我买厚垫铺地上了。”

盛轲对打地铺没意见,对钟聿也住这有点意见。

拧眉撇嘴,十分不解:“放暑假你不回家?”

钟聿答:“我答应梁阿姨在这照顾纯纯。刚好我学校有点事,留下跟老师做个项目,我和爸妈说过这个假期不回去。”

贝语纯摆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麻烦你。”

钟聿抬手要摸她脑袋,手刚伸过去,在半空被盛轲拦截。

盛轲两指并拢,指侧打在他腕关节,发出轻微又闷的‘砰’。

钟聿眉尖轻蹙,不悦的情绪在深眸中一闪而过,收手揣进裤兜。

盛轲插嘴说:“帮我找个地方放摄影器材。要安全点的地方。这可是我的宝贝。”

他说这话时,手暗暗搭在贝语纯肩膀,侧过脸点了下,说的是贝语纯怀里抱的东西,眼神却落在贝语纯身上,锐利的眼神充斥着生人勿近的警告。

练习跳高多年,盛轲身材精壮,一八六的身高,又穿着气垫篮球鞋,挺直背脊,比钟聿还高些,他昂着头,盛气凌人地瞧他。

钟聿像是只把他当空气,眼皮不掀,一眼也不看,随手指了个高处让他放摄影包,说要去楼下超市买东西就转身离开,留下两人收拾东西。

再牛的招数打在棉花上也没响,只有憋屈无语的份。对方不接招,盛轲翻白眼,自知无趣地收回搭在她肩膀的手,弯腰把三箱行李推进屋。

贝语纯蹲在行李箱边把东西拿出来。

盛轲勾过个小凳子塞给她:“别蹲着。累腿。”

兄弟俩的明争暗斗她根本没注意到,一心一意地收拾行李,噼里啪啦地,和摔东西差不多。

盛轲躲远:“谁又惹你了?”

“你哥那个傻子同学啊!”

“什么同学?”

盛轲一脸懵。

贝语纯更来气。这么可恶的称呼,他竟然接受了!难道盛轲也觉得她看着比他大?

她大叫一声发泄愤怒。

盛轲惊着,贴在墙边:“到底怎么了?”

贝语纯咬牙切齿:“就刚进小区碰上的那个傻子啊!他竟然说我们……我们俩是姐弟?啊!!我哪里看着比你大了哇!!”

“嗐。我当什么事。”盛轲松了口气,蹲下边收拾,边说,“他断错句了。我哥的意思是,你是他朋友,我是他弟弟。那人听成朋友和朋友弟弟来京北集训。”

“哦……原来是这样。”解释很合理,刚才钟聿确实是这么说的,不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贝语纯喜滋滋地往床上一倒,“坐飞机好累啊。不想收拾了。盛轲帮我把剩下的东西放柜子里。”

“你睡吧。剩下的我来弄就好。”

“好呀!谢谢你!”贝语纯踢掉拖鞋,钻进空调被,右手攥拳锤了下胸口,又朝盛轲挥了下,“谢啦。bro~”

盛轲搅了条抹布,把腾空的柜子擦两遍,湿一遍,干一遍,再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放进去,然后拉合行李箱,推到墙角。

整理好东西,贝语纯已睡熟。

盛轲伸手把她扎眼的刘海拨到侧面,指尖轻点下前额作为她不自己收拾的惩罚。贝语纯眉尖只不过生出两条细微褶皱,盛轲就慌了神,收回捣乱的手,帮着掖被角,隔被压后背轻拍安抚,见她呼吸恢复平稳,悬着的心才落地。

他轻悄关上房间门,坐在客厅摆弄单反相机。

写生培训有许多外景课,相机里存了一堆素材,一多半是贝语纯的照片。

他的喜欢明显又小心,相机没有锁机码,谁拿去一翻就知道,贝语纯天天和他粘在一块,有无数次机会看相册,但一次都没翻过。

想到钟聿用的称谓。

这下纠结的人变成他了。

这大概就是大三岁的成熟吧,钟聿比他先意识到日常称呼的细微差别,早就不再以妹妹称呼贝语纯,刻意忽略掉年龄和朋友哥哥这些隔阂。

钟聿在洗脑自己,也在洗脑贝语纯。

明里暗里告诉贝语纯两人的关系是平等的。

这么一想,钟聿真是好可怕的对手。

七月盛夏,盛轲坐在没开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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