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谢大将军派的亲兵过来了,随即周王世女也遣了府上带过来的大夫过来,随后诚王世女也派了大夫过来,最后弈棋带着从梁王那里请来的太医跟管事飞奔回来。
本就不大的帐子一下子就满了起来。
接连经过三位大夫诊治,青溪心中沉重,如他先前想的那般,眼下的伤确实不需要再担心,但究竟如何,还要等过了今夜才能见分晓。
而且,少妇主如今是不能见风的。
所幸跟着弈棋回来的梁王府的管事说了,她们王女已经清醒,从陛下那里讨了留在这里休养的旨意,她们家娘子也不必移动。
亲眼见到梁王是如何替娘子挡去那豹子致命一击再亲耳听到对方如此妥帖安排,青溪止不住起身连连道谢。
都道梁王行事恣意妄为,可对她们家娘子实在是大恩大德难以回报。
周王世女、诚王世女派来的大夫在听到梁王府管事接手后也都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回去复命了。
鸣琴弈棋几个恭敬把人送出帐外,随后,侍书弄画殷勤跟着梁王那里过来的太医去煎药,鸣琴弈棋两个送走了梁王府管事后就想到了府中。
鸣琴道:“你快点骑马回去禀告家主…”
弈棋惊愕看了鸣琴一眼。
鸣琴别过眼又瞬间挪回来,直直看着弈棋,“娘子最偏爱你,你还要推托不……”
走到帐帘边的青溪听到了,扯了下嘴,没好气地掀了帘子,“不必费心了,我们将军的亲兵已经回去报信了!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娘子就成了!”
这……
鸣琴、弈棋对上青溪目光,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青溪也懒得同她们说话。
少妇主身边这几个没一个忠心的,连他这个外人都比不上,可这也不归他管。
他心情也不好呢,公子交代他照顾娘子,可娘子却成了这副样子。
他松开帐帘转身要回榻边,却见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娘子?”
他惊喜叫了一声,赶忙过去。
贺莱忍着疼,抬眼看向青溪,“可还能赶上回去报信的人?”
短短一句话,声音就由沙哑转向了飘忽。
青溪听得艰难,听完更是不理解,但这并不耽误他开口问,“娘子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追上怕是不能够了,将军派去的是传令亲卫,她们御马无人能及,此时已过去有两刻钟了。”
“那令人去城门里守着……不必让我们家里来人,尤其是玉生。”
贺莱说着话也牵动伤处,冷汗直流,看起来分外可怜。
“这……”
青溪一头雾水,见汗水都打湿了贺莱眼睫,他急忙起身要再拧帕子过来,身边就有人递过帕子来了。
他看了一眼弈棋的手。
弈棋连忙解释:“我洗了手才拧帕子的。”
青溪这才接过帕子,不是他有多爱干净,而是贺娘子此时太过虚弱,所用之物更要比之往时洁净才成。
“娘子……”
鸣琴见弈棋殷勤凑过去了,她也不敢落后,端了水杯过去。
青溪要接,鸣琴却避开了。
贺莱瞥见,也无暇多管,只就着鸣琴的手润了润口。
嘴唇不知何时被她自己咬破了,沾了水便丝丝的疼起来,但是比起背上、胳膊上的疼又算不得什么了,然而,口中血腥味却久久不散。
喝了两口,贺莱就移开了头。
鸣琴顺从移开杯子,又从青溪手中取了帕子小心给贺莱沾了沾口。
青溪在一边看着,心里倒是对鸣琴有些改观了。
没想到这鸣琴伺候起来比他还要得心应手。
喝进去一些水,嗓子就好一些了,贺莱又说让青溪安排人去城门拦人的事,还交代了到时候让人一同跟着回去好跟爹娘交代。
她倒是想让人直接回府阻拦,可算了算行程,能在城门口拦住人就不错了。
青溪还是不懂,但见贺莱坚持,他也只好去找还守在这里的亲兵了。
要出门还得去找将军特批出行的令牌,不然待会儿陛下出行清路就只能再往后拖了。
看着青溪出去了,贺莱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见到梁王了么?”
弈棋怔了怔,明白过来娘子这是问她后连忙回答:“不曾见到,我跑到梁王营帐附近就被盘问了,后来梁王府的管事就带着太医出来了。”
贺莱皱了皱眉,又闭上了眼睛。
前世可没有这样的事。
她就算了解得不多,也知道前世春猎是平安无事的。
偏偏还是她被攻击了。
她的马还不听话。
而她又被梁王救了。
是她的马被动了手脚么?
她虽带的是养在府里的马,可这时候她也不是天天能跟马相处,马不听话似乎也正常。
就算不被马带着背对豹子,被攻击的对象很大可能就还是她。
可若是就这么大可能……这豹子就出现得不是那么巧合了。
还是正午的时候,还是林子被清过后,还是有梁王府的亲卫四下把守的情况下,这个豹子怎么就能漏过来?
但梁王救她……
想到当时落在她脸上的异样触感,贺莱眉头紧锁,犯得着么?为她再次受伤?
若是真的是为她,不管这豹子是否是巧合,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认定梁王就是重生的了?
无论如何去看,此时的她应当都不会具备这样能让梁王冒险的价值才对。
“娘子,是不是疼得厉害?”
弈棋注意到贺莱眉头不展,小声问了一句后又道:“我去看看侍书弄画她们好了没?”
话音才落,外边号角声就响起来了。
与此同时,青溪掀了帐帘进来,“只能走小路绕了,禁卫军已经去清道了。”
虽说不能说陛下不是,但几个人心里无一例外的觉得荒唐。
自家娘子都伤成这样了,陛下竟也不派个太医或者宫人过来关心一下!
青溪正要放下帘子,便听到外边有人道:
“小贺大人接旨!”
他愣愣看向来人身上宫里的服饰,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是好。
弈棋鸣琴两个却比他要熟悉这个流程,立刻就一左一右恭敬请了宫人进来。
贺莱勉强打起精神,但失血后惨白的面孔足以让宫人知道她是爬不起来了。
宫人也不多留,例行宣了旨意,又指了指身边留下的太医,在弈棋收到贺莱眼神示意悄悄塞过来一块银锭后,这位宫人就心满意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