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真是糟糕

心中的小鹿才刚扬蹄便啪叽摔了,贺莱反手遮住额头,慢慢坐了起来。

是慧郡君,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如一表姐知道吗?

贺莱忍不住怀疑,却又觉得不可能。

任由她们这群纨绔在府中留宿享乐是一回事,放任慧郡君这时候跟她同处一室若是传了出去,周王府的名声且不说,南容家男子的名声可都要受影响了。

而且,若是真想让慧郡君过来,如一表姐就不应当关门离开才对,也不该让她躺下……

在心里想了一通,贺莱掀了被子准备下床。

才刚低头准备穿鞋,余光中就已瞥见纹着金线的裙摆了。

贺莱没理会,然而一阵香风袭来,她的头发忽然被挑起了。

这贺莱就不能不管了,她冷淡抬手拉自己的头发却被头发连手都被握住了。

这是要做什么?

贺莱抬眼看向慧郡君,目光中无波无澜。

南容文慧凝视着贺莱,神情亦只有平静。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南容文慧长睫微颤,颓然松开了手。

不成,还是不成。

贺莱向来绝色,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平生所见未有一人能及,这会儿因为酒意面上飞红更是人比花娇,顾盼神飞,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还是不成,他对着她,一点儿心思也没有。

南容文慧闭了闭眼,扶着床架转身坐在了床上。

贺莱心中叹了口气,赶忙先把鞋穿上了。

她虽然不知道南容文慧又怎么了,可听玉生说了那几句就足够她脑补出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了。

她穿鞋时还好好的,待要起身时却被拉住了腰间的荷包。

贺莱无可奈何转头,忽然嗅到了不一样的酒味,她原先只想着是自己身上的。

南容文慧也喝酒了?

从脸上倒是看不出来。

贺莱打量着南容文慧。

南容文慧也在盯着贺莱瞧。

他其实从那日来了周王府后就没再回宫,对着那位,他说周王府好玩,那位便由着他了。

他知晓贺莱会来,也知晓南容如一安排贺莱住的是哪里,从晚食后就在隔壁待着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恨极了却又做不出什么来,明明想去哪里都畅通无阻,却还是像被禁锢在那一方院子里一般快要窒息了。

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了,那日好不容易才升起的一点念头随着贺莱的不肯回应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他对贺莱没有什么好感,贺莱对他……似乎也只有避之不及,这原就是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可刚才,看着她就差张着翅膀要逃离,他又被刺激到了。

南容颖也就罢了,贺莱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难道就到了人见人避的程度?

他紧紧盯着贺莱,“你躲什么?”

贺莱微微蹙了眉,怎么南容文慧看起来有点精神不对头?

她不回答,南容文慧心中的烦躁感再次蔓延开来,他从抓着贺莱腰间悬挂的荷包改为去捏贺莱的下巴。

贺莱早就观察着,一见南容文慧松手,她立刻就撤身要跑开。

然而,她喝了酒行动到底受影响,而南容文慧情绪上来反应前所未有的迅速,贺莱才刚站起身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

两人同时一僵,贺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挣开,南容文慧本来要松,看到她这样子反而手上收紧。

贺莱捏了下手指,镇定下来,她可不信南容文慧能忍着一直抱他。

她垂眼看向南容文慧扣在他腰间的手,刻意放轻了试探着用一根手指点了下他手背,一触即离后又再次轻轻点着滑开。

果不其然,南容文慧立刻跟触电了一般松开手。

贺莱强忍着拿手指蹭蹭衣服的冲动,转过去冲他挑了下眉。

南容文慧不敢相信地握着自己的手盯着贺莱,他从来不知道一本正经不近男色的贺莱居然能做出那般轻浮的举动。

贺莱看了看周围,径直在桌子边坐下了。

投怀送抱的事她遇到的并不多,但难缠的程度让她早就练出来了应对的法子。

她只是没想到印象中高高在上的慧郡君会把身份抛到一边,不过还好,他到底也没能真的抛开。

看他这表现,估计同她成亲了也不过是假夫妻。

她原本是想冷处理慧郡君这边的事,但要是往后慧郡君再隔三差五就给她整这么一出,她还真受不住。

“慧郡君过来是想同我说什么?”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南容文慧坐下。

南容文慧却还陷在贺莱刚才的举动中。

在他认知中,贺莱此人自恃貌美,根本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中,别人稍稍近身,她就皱眉不悦。

在贺府时,他一度觉得她可能好女风,不然为何贴身伺候的也都是女的,到花巷也只跟着南容如一她们绝不单独过去?

后来他也会听闻她的消息,那么大年龄的人了却还是连个伺候的侍子都没有,沙场上也总被敌方叫骂着像男人之类的脏话,听闻南容颢也待她非同一般。

虽没细想过,可这些也是促使他做出嫁她决定的缘故之一。

但,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她若是这样的,那他……

南容文慧心里乱了起来。

贺莱捏捏眉心,许是她在现代社会做过体能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一方,她在这里反而比其他人都能理解这里男子的心态。

譬如慧郡君,难道真的是不畏男女大防,不怕女人动手动脚的人吗?

根本不是,可却又会傻乎乎地拿着所谓的“熟悉”当盾牌,自以为高高在上地来把握同她的距离,越过距离也不自知。

这跟谢公子并不一样,谢公子那是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逾矩,哪怕躺在一块,他也有绝对的警惕跟自信保护自己,而不是靠什么地位靠什么外人。

漱秋也很会保护自己,他一直都要这样小心周旋,他的境遇让他比旁人都要清楚女人的劣根性,所以,他有时才会清醒得让她也自愧不如。

比如今晚,她猜如一表姐肯定也会请他,可他即使知晓她过来也能忍下。

想到这里,贺莱不由自主分神想起了傍晚的相遇,神色微黯。

这可真是糟糕,好像一下子就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

一开始是不能说,慢慢就会变成不想说,再往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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