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莱跟谢玉生的有意控制下,这件事一直到了赈灾接近尾声也没有被身边人觉察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身边的人也都忙碌得要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天气转凉,衣服越穿越厚。
顺利挨到了启程,贺莱跟谢玉生都是松了一口气,两人都想立刻赶回去,可到了这月份,还真不能赶路了。
而身边的事也不再那么忙后,贺莱身边的弈棋她们想忽略贺莱的种种异样都没办法了。
她们几个私底下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待在贺莱身边最久的弈棋被推了出来关心。
这事又同其他事不一样,便是她们少妇主自有主张,她们也不能装聋作哑,不然回去后家主铁定要罚,而她们老娘也要动手教训。
贺莱也不意外弈棋过来关心。
这里的孕期本就只有五六个月,这么算,她这已经到了后期,肚子明显起来不说,连行动都有些笨拙起来,而且她的脾气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虽说敢过来问便是心里有些把握了,可真听到贺莱说出来,弈棋还是懵住了。
贺莱揉了揉额头,“你来得正好,这信你通过驿站送回府里。”
路上顺利的话,走上二十天就能到家了,不过天气越来越冷,越往北去,她有些担心遇上下雪。
她记忆中这一年的雪也特别多。
弈棋下意识上前接过收好,看贺莱又低了头看书,她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问道,“少妇主,要不要安排大夫……”
贺莱抬眼看了她一眼就把弈棋看得噤声不敢再问了。
而贺莱看到弈棋这个样子,心中便又有些烦躁了,她揉了揉额头,近来她频繁地感到烦躁易怒。
“不必了,你们照常便是。”
她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弈棋下去。
弈棋赶忙利落退出去,但是出了门她便愁眉苦脸起来。
这么一件大喜事,她们少妇主怎么瞧着不太高兴呢?
这什么也不让她们管……还是得悄悄地备着才是。
她回去同万乐她们一说,众人都是又喜又惊,再一商量,众人又推了万乐明日去见谢玉生。
这些事原就该少夫主管的,她们也得知道少夫主这里有什么吩咐。
之前万乐因为处事灵活便被贺莱安排在了谢玉生身边,这时候去请问也责无旁贷,她第二日觑着出行前的空子便向谢玉生说了。
谢玉生这边已经准备得很是齐全,只产婆,她们还没定下。
贺莱不想同人说,他看她情绪越来越大便更不愿逆她意了。
他也隐约知道贺莱的心结,她大约是不想在那时候见到陌生人出现在身边。
而昨日贺莱总算是愿意告诉漱秋跟公婆她们了,这让他昨夜里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等信到了都中,漱秋定会立马赶过来,有漱秋在,想来贺莱就不会像如今一般情绪失常了。
见万乐忐忑不安,谢玉生便多说了两句安抚的话。
万乐见少夫主也是这般淡定自若,只能听话地下去了。
不过,她好歹是从少夫主那里打听到了给少妇主作的准备,回去后同弈棋她们一说,虽心里还有两分不安,但想着都中很快便会来人,她们便勉强顺着少妇主的意愿不敢表现出一点关注来。
她们的表现让贺莱很是满意,又因着知道漱秋接了信一定会尽快赶过来,她莫名堵塞的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只是,天公不作美,她心情才好了两日,她们一行在庆安便遇上了鹅毛大雪。
所幸为了安全,她们出行刻意避开了山道,当时虽还在路上,却离村庄并不远,快马赶了两刻钟便到了投宿的村子。
饶是这样,马车外边的众人也都落了一身的雪。
等入住下来,还是晌午的天已暗沉得如同傍晚时分,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半日,连入夜也没停下。
贺莱裹着毛斗篷去窗边看了看,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谢玉生亦步亦趋跟着她,听她叹气,只能抿了抿唇也看向窗外。
只半日地上的雪便能没了脚,若是夜里不停,至少三五日不能赶路。
便是能赶路,也不能保证路上不下,这么算着,也不知要花费几多时间才能到都中,而漱秋那边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过来。
这雪下起来,连回信都不知要从哪里得了。
贺莱心中同谢玉生是一样的担心,她一直不去想漱秋过来便是怕自己太过依赖,可到底她还是心中太过盼望他过来了。
自从知道喜讯,她以为已经消失得殆尽的曾经的她突然的就出来了,这让她没来由的脆弱不安,也多愁善感起来。
许是她情绪波动影响了,肚子忽然也有了反应。
贺莱被拉回注意力,摸了摸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西瓜肚。
谢玉生低头一看便瞧见了贺莱手底下的动静,他有些小心地伸手扶了贺莱,“还是靠着罢。”
他虽也不年轻了,孕妇也没少见,可他也不会一直盯着人看,是以这些日子虽亲眼见着贺莱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活泼起来,他的惊奇跟忐忑却没有一日消退过。
贺莱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可笑了一下后她又忍不住感慨,“这大概是个性子活泼的女儿了。”
按着她们贺家的惯例来看,应该就是个女儿了。
她随着谢玉生往炕上去,不由自主就又道:“一定生得很像漱秋。”
这两句话,谢玉生这几日也频繁听到,不过贺莱说不厌烦,他也听不厌烦。
看贺莱安安稳稳坐下了,他才露了个笑容出来,“漱秋知道了还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
想象了下漱秋欢喜的模样,贺莱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不过转念想到孩子的相貌,她又忍不住叹气,“只怕太像了,爹爹娘亲一看到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又要唠叨你……”
刚出生的孩子像足了父亲也是这个女尊世界的特点。
漱秋跟玉生都生得极好,可两人的相貌并不相似。
她跟漱秋之前考虑的还是不够周全。
可当时她们也没真想到孩子会到来,因着这大半年的奔波,她的例假都是异常的,根本没到来过。
听到她又叹气,谢玉生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了,我心中只有高兴的,公公婆婆会理解的。”
他又绞尽脑汁安慰了两句,贺莱才把这一茬丢开了,可是没说了两句话,贺莱就又消沉下来。
不过贺莱如今嗜睡,说着话没一会儿便困了,谢玉生照顾她躺下,看她睡熟了,心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还好孕妇精力不济,不然他还真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