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银楼待了很久,本是要往家里的铺子里转转,只是才走了半路,就有人从花巷相公那里得知了她的消息,骑马过来堵人了。
贺莱一看是周王世女亲自过来便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莱表妹,你可不要跟我说不去,我都亲自来请了。”
周王世女南容如一见贺莱看着自己若有所思,便挑了挑眉头继续说道,“我可是打听过了,你如今也不须拜访亲戚,也只闲在家里,便是要参加秋闱也不在这一日两日。”
话罢,不等贺莱同意,她便扬声对着马车拱手,“贺姨夫,我保管不让她喝醉。”
柳明月早听出是谁了,他摇了摇头,只能挑了帘子,“你这张嘴啊。”
“去吧,有世女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南宫如一又恭维两句,让下人把自己刚打包的点心送过来,“姨夫跟妹夫尝尝鲜。”
难怪后来如一表姐在哪里都如鱼得水。
贺莱心中感慨了一下便收敛心神跟自己爹爹还有谢玉生交代了下,领着鸣琴弈棋两个随南容如一纵马而去。
一路到了小平湖,时值春日,岸柳轻抚,花香扑鼻,湖中几艘船上欢声笑语,岸上也依稀可闻。
早有奴仆过来牵了马过去,又有人解了小船过来接。
“可把我们的新娘子给盼来了!”
“几日不见,我们莱娘越发光彩动人了!”
船中坐着的人纷纷出声起哄,贺莱看了一圈,大多数她还都能认出来,毕竟跟周王世女一块出来的也都是同她一样不学无术的贵小姐。
认不出来的多是陪坐的相公,贺莱只打量了一个人就明白了,却不由自主把人看了一圈才收回目光。
一坐下,便有一个眉眼秀媚的小相公挤了过来,贺莱还未看清人就先闻到了一股脂粉香味。
她下意识避了一下就被看出来了。
那小相公掩嘴笑了,“贺娘子都成亲了,怎么还这般不解风情?”
“不是贺娘子不解风情,而是身边的人不对……”
听到说话,贺莱才发现自己另一侧不知何时也挤了一个小相公,见她回头,对方便笑了笑,酒窝若隐若现,很是俏皮。
方才被抢白的小相公便嗤了一声,“奴是不对的人,那你就是对的了?若是漱秋相公来了……”
眼见贺莱被自己口中的名字吸引住了目光,这小相公反而不说了。
船里其他人都只看着他们笑,有那好事的便接了话,“莱妹,你这成了亲,难道是要修身养性,就此罢手了吗?不见我们也便罢了,连那漱秋你竟然不见了,你不见了倒也罢,连累我们也见不了人了……”
“听说漱秋相公抱恙也半月有余了……”
“唯有相思难解嘛。”
“……”
贺莱愣住了,她们说的是她跟漱秋吗?
她不由自主看向南容如一。
这时候漱秋应当还是如一表姐庇佑的。
南容如一见贺莱看着自己像是在等自己告诉她,她便摇摇头,“你同漱秋相好一场,便是家中父母难违,也该出门的时候去看看他的,他确实生病了……我带大夫去瞧过,他是忧思成疾,夜里少眠,他那样性子的人为你如此,你……”
贺莱已经听不进去南容如一在说什么了。
耳边似有雷声轰隆隆作响,心里也像是裂开了一般。
她脑海中不期然便浮现出一张红盖头下冷艳无双的面孔,他看着她却又没有笑容。
“原来这般无味。”
想到他最后留下的这句话,贺莱心中揪了一下,她霍然起身。
怎么回事,漱秋怎么会同她相好了?
她这些日子已经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起他,也不要再去接近……可她们怎么都说她这时候跟漱秋相好了,漱秋还为她相思成疾?
漱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娘子,您去哪儿?”
才刚挤到贺莱身边的两个小相公不约而同伸出了手拉人。
贺莱避开两人的手,定了定神,抱拳赔礼,“我还有事,改日再聚。”
“才刚来就要走,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你这人能有什么事啊?”
“你说能有什么事?刚才听到什么人病了就急成这样了?”
“莱妹何必如此心急?他能跑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心急在这里略待待,人还能找不到不成……”
贺莱无心听她们说话,南容如一看了出来,便也起了身,“罢了罢了,我们此处可没有佳人能留得住你,你去罢,明日我还接你出来,可不能再推却了……”
贺莱拱拱手谢过。
乘着小船上了岸,贺莱心急如焚去牵马。
鸣琴弈棋两个本来还在岸边坐着,无意一回头看到,赶忙疾跑过去。
“娘子要去哪里!”
贺莱正心乱如麻,看到琴棋两人,忽然就定了下来,“你们带路,我们去漱秋那里。”
“娘子……这……您都成亲了,也该断了……”
听到鸣琴吞吞吐吐的劝说,贺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连鸣琴都这样说。
怎么会有这么多事跟前世中不一样?
她明明还从侍书弄画口中确认……不,她只确认了大概,还特意避开了谢玉生,漱秋他们的事。
贺莱捶了捶头,翻身上马。
“娘子……”
鸣琴弈棋两个还想再劝,却被贺莱一个冷脸吓住了,她们从来没见过自家娘子这般气势惊人。
“上马带路!”
俩人不由自主就听话地翻上了马,回过神来两人都跟吞了黄连一般。
贺莱面上尚算平静,心中却汹涌澎湃,她在看到谢玉生还在她家的时候其实怀疑过他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可她也根本不了解他,能用来试探的梁王的事,她说不出口。
谢小公子于她是恩人,越是相处她就越是没办法不承认他心思单纯。
她没办法理解如果他真的重生了为何还要嫁给她,为何真心想要孝顺她的父母也真心不觉得跟她有什么男女之别……
现在漱秋的事也不一样了。
贺莱纵马飞驰着,心中却恨不得时间能停下来,她不敢去面对漱秋,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漱秋为了她伤重难愈,别人都说他对她用情至深,漱秋却不承认,可他又答应了嫁她,嫁了她却又连盖头都是自己揭的,给她留了那么一句话就把她赶了出去。
她欠了他太多,如今回来连想起他都不敢,可别人怎么说她跟漱秋已然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