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亲那里艰难挖出来的话让贺莱觉得还没有猜娘亲的话让她费心。
而贺莱的平静再次让贺成章觉得心中滋味复杂。
她本来是无心去管女儿以外的其他事,也是女儿醒后不得不去处理才被迫又去面对了,虽说她也知道大局已定,但心里的别扭还是很忠实地上脸了。
对比起来,女儿就跟没事人一般。
唉……
屋中一时便安静下来。
贺莱小心换了换姿势,她坐得太久了,后背已然疼得她有些坚持不住了。
“要不还是趴着吧?”
柳明月担忧地问着,目光却看向了谢玉生。
谢玉生见公公请求地看着自己便起身过去了。
贺莱也没拒绝,她还想跟爹爹娘亲再说说话,确实不能坐着了。
她还想着自己怎么用力能让谢玉生轻松一些,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玉生抱起翻了个身,明明他的力道也很轻柔,她却有些懵。
不是第一次看到的柳明月跟贺成章还是不由自主又在心底感慨了下女婿的力气。
尤其是贺成章,她自觉再来两个人帮她,她也不一定能这么迅速就给女儿翻身。
想着女婿的力气,再看女婿如今的大度体贴,她心中就更是觉得惋惜了。
原本她们小两口不就是天作之合么?
柳明月也被勾起了之前相看时的记忆,那时宿慧大师还同他说莱儿跟玉儿是命定的姻缘,却没告诉他莱儿的姻缘不只一处。
往后家中真能和睦么?
他忽然又希望慧郡君不要这般“体贴”了。
谢玉生见贺莱没有不舒服,他便悄悄还在床前的圆凳上坐下了,离贺莱近一些他也好面对公公婆婆,不然他们总是愧疚地近距离盯着他。
贺莱在谢玉生坐下时就猜到他应付不来她的父母,所以直接张口就吸引了父母的注意力,“那慧郡君的东西都已进府了吧?”
柳明月点了点头,“有春莺照看着呢……他身边伺候的人也提前过来了一些……”
难怪她还能听到声响,毕竟去新院还要经过这里,距离也并不远。
“其他院子里还有空房的话也先收拾出来,不然我怕放不下……”
贺莱的话让柳明月忍不住诧异看向她,他想着女儿许是不懂,但还是解释了一下:“嫁妆跟彩礼是对应着的,爹爹已让人留了足够地方……”
“您忘了,如今王女可都在都中,明日才添妆,那位陛下指不定还要再包揽一些。”
贺莱见爹爹听明白了还露出了懊恼神色,赶忙跟爹爹解释,“爹爹,我也是经历过一回才知道的,那时候慧郡君进门,院子险些没下脚地,如今我们便可以……”
贺成章猛地咳了两声打断贺莱,“我们知道了,往后不要再说了。”
贺莱以为娘亲不喜欢听她说这些内宅之事便笑笑应下来,“好。”
贺成章皱皱眉,又开口说得更明白一些:“天机不可泄露,往后不可再轻易说了,你此次受伤昏迷……日后要多加注意。”
贺莱这才明白娘亲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能解释自己的奇遇,但却不认为这意外是泄露天机的惩罚,何况,往后她还有不得不主动跟阿娘说起的时候呢。
“娘,真正的天机岂是我能知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一处变了,其他的哪会都一样?不一样哪还是天机?您不必太担心……”
贺莱还没说完,柳明月就忍耐不住打断她:“你就听你娘的罢,爹爹也不想你这般随意,我们不知道也还是照样要过日子,你自己心里知道就成,若是有什么,我跟你娘做得不对,你尽管坚持你的,我跟你娘都会听你的。”
贺成章忍不住去看夫郎,这全听女儿的也不成吧?
可看夫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连女婿都在不自觉点头附和,贺成章心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击,一时竟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
能“预知”的女儿怎么想也确实比她要靠谱啊。
贺莱没有急着跟父母继续争执,先不说这次意外的事,单是爹爹说的往后都听她的,娘亲那里就过不去。
她很快就切换成了自己跟父母彼此最熟悉的相处模式,撒娇一般地夸夸爹爹,又想着法子逗他们开心。
贺成章跟柳明月两个不自觉就被她带得暂时忘了如今的情况,一个嗔怪又满足一个默不作声又暗自欣慰。
若不是外边还排着事等着他们处理,管事们过来问话了,两人也不知自己要过多久才能从女儿的瞎扯中清醒过来。
柳明月见贺莱还冲他眨眼睛,全然看不出一点不高兴,虽说心里还堵,却比过来时要好得太多了。
她这个女儿啊,昏迷的时候他们看她千眼万眼的,也等不来她回应,可清醒了只一会儿就把等的几日空白都给抹平了。
“爹爹,娘,你们去忙罢,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吃饭。”
贺莱腾出完好的手冲两人摆摆。
这原本没什么稀奇,但她说话的语气却让柳明月贺成章不约而同想到了她小时候送她们一个去内院处理家事一个出府上朝忙政事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就温暖起来。
“你也要忙了。”
谢玉生忍俊不禁,“头也该洗了,衣服也该试试……玉儿,你待会儿再辛苦一下把她抱出来,我安排人伺候她,你去歇着。”
谢玉生一边应着一边起身送他们出去,等到回来便见贺莱惊奇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主动问她。
贺莱也不遮掩,“我看我爹爹娘亲这下是真的拿你当自家孩子看了,对着你都不客气了。”
谢玉生愣了愣,他不太明白贺莱说的“不客气”是指什么。
贺莱索性跟他挑明了,“先前我看他们还不敢当你面提慧郡君呢,这会儿就挑明了说我还得为明天准备,可见是不把你当外人了,也不小心照顾唯恐你多想了。”
她这么一说,谢玉生便回过味来。
确实,这几日公公婆婆待他随意多了,他也是,往常总还要紧张着如何回话,不会说也得挤个字出来,方才他就直接“逃”了。
可他……这几日对公公还好,对婆婆并不“孝顺”。
谢玉生忍不住把那日的事同贺莱说了,说时他也没想贺莱做什么,只是单纯倾诉,然而贺莱却大力肯定了他的做法,还同他说往后有这样的事一定要拉着爹爹一起,又跟他吐槽娘亲的“内外有别”。
也许是得到了她的肯定,也许是她醒了让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也许是讲出了他一直不敢面对的过去,谢玉生此刻忽然觉得格外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