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庄上,远离都城,一连几日都是平静度过的,只是每人也都有些烦恼。
知晓女儿如今是跟女婿独处,柳明月就又动了念头。
以前女儿身边也没人伺候,她也不需担心,只是给她调养身体,也不需要跟她解释,如今却不一样了。
不过,他素来跟女儿关系好,如今对女婿更是怜爱居多,要做什么,他不仅对女儿说了,对女婿也说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告诉两人自己的算计,明明白白地告诉二人他对孙子孙女的渴望。
饶是贺莱能言善辩,可在这样的事上,她也没办法改变父母的执念。
这怎么能让人不发愁呢?
一天里总是送汤水过来,连庄子上伺候的人都知道了。
青溪空谷两个被使唤着偷偷处理送过来的汤水,心中越来越清楚他们公子的决定。
生育的事对他们两个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他们两个也意识不到这件事到底有多么重要,见公子不愿,他们也只有支持的。
可是对于已经重生过一次且没有自己孩子的南容文慧来说,这件事便由不得他不在意了。
他有时觉得这两人要是早些有了孩子,对于以后的事就更有助益一些,一方面却又觉得荒唐,他怎么也想不出谢玉生这样的人也有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想到自己孤寂一生,即使得偿所愿,也不可能会有孩子,他就又不希望那两人现在有个孩子降世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虽然这些日子他见到谢玉生的频率比以前都要高。
转眼就过去了一周,期间贺莱跟谢玉生两人只去看了石漱秋两次。
倒不是他们不想多去,而是石漱秋说难得能跟丹哥他们多相处,让他们不必挂念,而庄上贺成章柳明月两人又刻意留贺莱跟谢玉生“厮守”。
想到他们要做的事,三人对二老的坚持都只能作出表面顺从的模样,一周下来,如二老希望的夫妻情完全没有培养出来,但是师生情却定下了。
谢玉生原本跟石漱秋一起读书,贺莱一边养伤一边也为秋闱做准备,见他读书便在一旁指点。
此外,贺莱也接手了教谢玉生习琴的事。
这些倒不是他们刻意装出的模样,却比看到什么都让柳明月、贺成章放心。
若说成亲前女婿有什么令二人介意的也只有在才艺这一项上了,而女儿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居然肯亲自来教,不厌其烦,这还能是感情不好?
总体来说,这一周还算过得顺遂,连外人都没有来打扰,可才刚感慨了一回,几位王女便联袂而来了。
等贺成章她们知道消息,几位王女就已经在路上了。
之所以说是几位,则是因为这些王女并非约好了一起过来,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快到时才遣人来报。
只一刻钟的时间,贺成章便知道福王、吉王、惠王来了,这些使者还没离开,就又有桂王、瑞王的使者到了,后来又接到了诚王的使者。
贺成章知晓,算着时间,诸王女也到了要离都的时候,她家因着南容文慧嫁过来就又同南容家拉近了,而她又同其他几支分了宗,同南容家交集自然会更多。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王女会这般“不见外”还奇怪地都集在了同一天。
便是其中也有比她年纪小的,可要么是王女,要么是世女,她还是得亲自出迎不说,这些人还不是一起来的。
迎接是一回事,安置就又是一回事了。
这些王女之间又不是一团和气,而她也最不擅长跟这些王女打交道。
贺莱见娘亲发愁,便主动为娘亲分忧。
出迎是她跟娘亲的事,招待却需要爹爹费心了,贺莱想了想,还是让谢玉生去请了南容文慧出来。
南容文慧很是爽快地就出来了。
招待这些南容家的人,让他来做可谓是驾轻就熟。
虽然柳明月很不想承认,可就南容文慧站在这里开口几句话就把谢玉生给比下去了。
他这几日也有教着谢玉生熟悉庶务,这孩子学得认真,可天生就不是这一块的料子。
他暗暗叹口气,想想妻主劝他的不要再多去担心女儿屋中事的话,一时觉得自己是该认命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就盯着南容文慧瞧了一会儿再去找女婿就找不到人了。
贺莱早在南容文慧过来的时候就拉了谢玉生同他商量。
谢玉生本来想到要见那些正君们便头疼,听贺莱说他可以称病避开自然没有不乐意的,与其待在这里当花瓶倒不如去找漱秋,做什么都比这里自在。
同贺莱跟石漱秋相处越来越近,他渐渐的就也不总去想自己一定要帮上什么的事了,如今有南容文慧在,他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他对公公还有些歉疚,因为贺莱说让他先离开。
不过他清楚只有这样才能离开,所以还是听了贺莱的话,带着青溪空谷乔装后无声无息出了庄子。
他一离开,贺莱便让弈棋传话下去,让庄中人都以为大少夫主身体不适,为了避免冲撞了王女们如今要紧急出庄避开。
而马车上待着的其实是谢玉生带来的侍子,不过谁也没法揭开帘子看就是了。
安排马车出了府,贺莱才去跟柳明月回禀,还是当着南容文慧的面。
柳明月又惊又气,可看了看旁边只挑了挑眉很快就平静下来的南容文慧,他忽然也没办法说什么了。
连南容文慧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他若是当着他的面表现出什么岂不是让玉儿为难?
再者,这样的主意只能是莱儿这小混账想出来的。
柳明月憋着气也吩咐下去。
见贺莱坐着轮椅又去忙前院接待的事,他生了一会子气还是过去给女儿帮忙了。
贺莱这才觑着空同爹爹解释。
柳明月听了贺莱的理由,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该作何感想了。
女儿竟单纯是因为不想女婿无聊吗?
他仔仔细细盯着女儿,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却只能铩羽而归。
张嘴想训她难不成以后这样的事都让玉儿逃开,却又想到了后院处理得井井有条,完全没有他下手余地的南容文慧。
柳明月颓然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他这女儿,又不是只有一位夫郎。